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宋晚清在jimmychoo買了6雙高跟鞋,提前準備了左柚未來6年的生日禮物。
少女時期的穿的。
成人禮時期的穿的。
大學時期的穿的。
工作時期的穿的。
以及結婚時的穿的。
止步于婚鞋。
為什么沒準備一輩子?
中國法定結婚年紀,女性年齡要20歲,男性年齡要22歲,她相信蘇宸22歲的時候一定會娶左柚的。
她以后會有自己的家庭,不再是他們眼里的小孩,她要獨立出去成為另一個家庭的大人。
會有人愛她,照顧她,保護她。
像他們一樣。
為她買合腳的鞋子。
宋晚清在每一個盒子里寫上賀卡,從16歲寫到22歲,每一張都不一樣。
左柚回到家,第一件事喊媽媽。
“媽媽?”
“我親愛的媽媽?”
宋晚清開門:“有事?”
“你怎么對我這么冷漠,俗話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們都一天沒見了,你怎么都不說一句你想我啊!”
宋晚清:“你哪來的這么多戲?”
“哪有?真心實意的。”左柚親吻她的臉頰,洗澡去了。
蘇宸一方面是昨晚沒睡好,他認床,睡不踏實,另一方面左柚逼著他吃了兩粒暈車藥,大腦的生理性需要告訴他需要休息。
蘇宸對宋阿姨說:“那我先去休息了。”
宋晚清見他上下眼皮打架,“趕緊去休息。”
左柚洗好澡,神清氣爽,直奔蘇宸房間。
宋晚清坐在客廳里看電視:“你給我站住。”
左柚說:“咋啦?”
“蘇宸睡覺呢,你別去打擾他。”左柚折回客廳,躺在她媽媽腿上,斜眼看電視,清一色的嬪妃與丫鬟,她記得她媽不是喜歡看偶像劇,口味變換如此奇特,一下子變到清宮劇了,“你什么喜歡看宮斗劇了?”
“長腦子。”
左柚:“”
左柚看了十幾分鐘,哈氣連片,眼淚都擠出來,沒法堅持和她媽媽享受宮斗的親子時光。
她還是喜歡看黑白片,跟媽媽說:“我太困了,去睡了。”
蘇宸睡覺規(guī)律,到了晚飯點主動幫宋晚清打下手。
宋晚清說:“你幫我嘗一下味道?咸了還是淡了?”
“好。”蘇宸沒有多問,味覺失靈不是什么好現象,“正好。”
宋晚清說:“喊左柚出來吃飯。”
蘇宸敲門,沒人應,按下門把,走進去。
房間里一片漆黑,燈光透著門縫擠進來,他見左柚沒什么反應,又把殘余的燈光擠出去。
蘇宸說:“她還在睡覺。”
“你讓她睡吧,玩一天睡一天。”宋晚清理解。
她說:“想不想問問左柚的事情?趁她今天不在。”
蘇宸想問得太多,不知從何下手,猶豫了半天。
“嗯就”
宋晚清替他夾菜:“不知道問什么?”
“那我隨便跟你講講她小時候的事情?”
蘇宸笑著說嗯,對她幼年時期他沒參與過的生活很是好奇。
“左柚小時候特別喜歡吃糖,吃得牙齒蛀沒了,換了新牙,我禁止她吃糖,她就爬樹威脅我,不給我吃,不下來,在樹上坐了一天,死活不下來,后來是她爸爸心疼,給了她一顆才歇停。”
“我都不知道她怎么這么喜歡吃甜食,后來我想在你百歲宴的那天,嘗到苦巧蛋糕,我對著肚子里的孩子說,以后一定要喜歡吃甜食,生出來是一發(fā)不可收拾,對甜愛到發(fā)指。”
原來在她未出生的時候他們早已相見。
我喜歡苦巧,你喜歡甜食。
甜化苦,苦帶甜。
你是我坎坷際遇中唯一的甜。
“小學里,她學校里有兩個池塘,里面有鯉魚和螃蟹,她帶了兩根魚竿和趙云琛兩個人坐在池塘邊釣了一個下午的魚,抓了兩個螃蟹帶回家,我還煮給他們吃。”
“我問她,為什么釣魚?她說學校校規(guī)又沒說不能釣魚,我怎么不能釣了。”
“別人上學帶著書回來,她提了個黃色的小桶裝滿了魚回來。”
“一個禮拜下來,池子被她清空。我和她爸去學校幫她收拾殘局。”
“學校不是有很多樹嗎?她不知從哪里撿到一只刺猬,直接帶回教室里養(yǎng),別的小孩不注意,扎到上面,哭了出來。”
“你沒法想象,我一年到頭要去多少趟學校。”
“中午睡不著,去小賣部買了兩副牌,和趙云琛、江一洋、李清歡在那里打了一下午的牌,幾個孩子不差錢,桌上擺了一沓紅票子在那里玩,大人都沒他們幾個小孩玩得大,后來被別的家長舉報。”
“我那時候很生氣了,你玩我說你什么了,小孩子的天性就是玩,我說你們玩什么,她說玩斗地主,特別開心地說我贏了好多好多。”
“她直接給我來聚眾賭博,我收走了她所有的現金。”
“期末考試卡在她想看的一部片子《海上鋼琴師》重映,我送她去學校,她轉頭就跑到電影院里去,一天連看三遍,考試都沒考,我都服她,怎么做到在電影院里坐一天的。”
“她成績向來好,后來我和她爸離婚之后,她就不想學了,天天吃吃玩玩樂樂,反正家里不缺錢,隨她開心,怎么開心怎么來,只要不觸碰法律底線,其他都好說。”
“對我和她爸兩邊她都愛,她就是覺得如果喜歡爸爸,會對我不公平,她爸爸做出事情,離開的卻是我,然后故意選擇恨,冷著她爸,心里才會好受,對我公平。”
蘇宸笑出了聲,樂開了懷,沒想到小時候的左柚這么可愛,雖然現在的她依舊很可愛。
他和宋晚清聊了兩三個小時,才知道原來生活還可以有這樣一種過法,是他沒體會的精彩。
他被給予厚望長大,課程安排的滿當,一年365天他有學不完的內容,高爾夫,騎馬,鋼琴上完一套課程,總會來一下門,他那時候想,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多要學的東西。
后來他才知道,不是東西多。
是他,必須要學,必須變得優(yōu)秀。
所以被愛包圍長大的人才會肆意盎然的長大。
擁有一個無憂無慮,精彩紛呈的童年。
他和她終歸是不一樣的。
從起點開始,他就輸得一塌糊涂。
那終點呢?
他可以走向她過活的終點。
能在終點徹徹底底的贏一回嗎!
輸在起點,贏在終點。
是他近之所要,遙之渴望。
宋晚清說:“我跟你說這么多,是想跟你說聲抱歉,我們把女兒寵壞了,以后請你多多包含。”她離開位置,對蘇宸深深鞠了一躬。
蘇宸彎著膝蓋,扶住她的雙臂說:“宋阿姨,你不用這樣。”
“就算你不用跟我說這些。”他低垂這眼眸,睫毛抬起,堅定地對視她的目光,“我也,會對她好的。”
“拜托了。”宋晚清輕如鴻毛的話語墜在他的心上,他說不清是羨慕左柚有這么開明的母親,還是自己足夠幸運被她選擇。
這背后,暗含著,死神,離她越近了一步。
宋晚清說:“你跟我進來。”她打開衣柜,里面擺滿了所有的鞋盒。
“這是我為柚柚每年準備的生日禮物,我應該還能撐到她生日當天,以后就麻煩你幫我送給她了。”
宋晚清從抽屜里拿出婚紗店的收據,交到蘇宸手里。
他手里握著的收據沒有任何重量卻如泰山重,滿懷赤子之心的收下,不敢糟踐了宋晚清對他的信任。她為左柚準備好了一切。
蘇宸回房間,宋晚清進了左柚的房間,坐在床邊,蹬在腰間的被子被她提上去,摸摸她的臉:“小豬一個。”
左柚僅僅睡了一晚,錯過了好多她身為主角不知道發(fā)生的事情。
她睜開眼睛,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
她睡得好累,半夜鬼壓床了,想醒來,卻怎么都醒不過來,急出一身汗,恍然驚醒,是她被被子壓得喘不過氣,又把被子踹出去,換了個睡姿繼續(xù)睡。
宋晚清不贊同吃外面的食物,擔心吃到地溝油,一般不買外面的吃的。
左柚見到桌子上的煎餅果子,“嗚呼”了一聲,牙齒沒有刷,一口咬了上去。
“媽,你買的?”
“不是我買的?你吃的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我以為是蘇宸買的。”
“”
“你不是不贊成我吃這些食物嗎?”
“你不想吃直說。”宋晚清伸手去搶她手里的煎餅果子,左柚邊吃邊在客廳里跳,“媽,我,我,我錯了。”
宋晚清裝作嫌棄地說:“去刷牙。”
左柚趁她不注意“mua”得偷親了她的臉,宋晚清沒脾氣地笑,這孩子,真的是。
她三兩下吃完,沒看見蘇宸的身影,刷著牙嘴里含著泡沫含糊地問宋晚清:“媽,蘇宸嘞?”
“出去了。”
“去哪了?”左柚咕嚕咕嚕漱了口,宋晚清沒說,她去房間拿手機發(fā)他微信,戳了戳他,沒回。
左柚:【我想你了】
左柚:【我想見你】
左柚:【你在哪里】
她第一次采用這種迂回的方式去打探他的隱私,因為他不會突然消失不見,他去哪里一定會跟她講,除非是他不愿意告訴她的私事。
1分鐘過去了,左柚覺得這59秒等他回消的過程好漫長。
2分鐘過去了,119秒了。
左柚莫名有股心慌,跑出去問宋晚清:“你真的不知道蘇宸去哪里了嗎?”她怎么看宋晚清也不像不知道的樣子。
宋晚清及其敷衍:“我不知道。”
“媽,我求你你告訴了塞!”
“他又不是不回來,你急什么?想問什么自己去問,別來煩我。”宋晚清攪拌餛飩餡,懶得搭理她。
左柚一聽這話就知道她媽一定知道。
手機特殊的提示音響了。
蘇宸:【馬上回來】
蘇宸站在墓園,挺拔地站在蘇念的墓前,臉灰蒙蒙的看不出情緒,淚水像決堤的大壩翻涌,步滿臉頰,少有的露出脆弱的一面。或許只有在媽媽面前,他才能當一回任性的小孩。
他懷里抱著他媽最喜歡的白玫瑰,放在她的墓前,他看著蘇念的的照片,輕輕擦拭掉上面的灰塵。
蘇念長得婉約,愛笑,不喜歡拍照,她去世后,蘇宸找不到其他照片,就連他和蘇念的合照都不曾有一張,她的遺照還是她面無表情的證件照。
說起來,挺遺憾的。
他說:“媽,我遇見了一個女孩,她叫左柚,左邊的左,柚子的柚,是宋阿姨的女兒,她很好,長得好,性格也好,天真爛漫又陽光灑脫,像個小太陽一樣。”
“她有小脾氣,但會撒嬌,會寵著我,會保護我,媽,如果你活著,你肯定也會喜歡她的。”
“她真的很好,好到,我怕配不上她。”
“怎么辦?”
“可是我還是好喜歡她。好喜歡。好喜歡。”
“宋阿姨生病了,她快要失去媽媽了,我不想看見他難過,我該怎么辦她才會不難過?”
左柚坐在飯桌上看宋晚清包小餛飩,她手腳麻利,5秒一個,5秒一個,擺滿了兩大個塑料盒。
兩個人大眼瞪大眼。
她左等右等,沒聽到插鑰匙的聲音。
宋晚清說:“你離我遠點,別影響我包餃子。”
左柚:“”
左柚說:“距離蘇宸上次發(fā)我信息,已經過了1個小時了。”
宋晚清:“”
宋晚清算著時間,估摸著蘇宸也差不多該回來,“你得了,適可而止,人家蘇宸也有自己的私事。”
“把餛飩放到冰箱里去,打開上邊第二個櫥柜,再拿一個盒子下來。”
左柚站起來,按著她母上大人的指示,行動起來,打磨打磨時間。
宋晚清包完所有餛飩,煮好餛飩,端到桌上。
蘇宸卡著點到家。
左柚想發(fā)脾氣問他去哪里,宋晚清甩下筷子,瞪了她兩眼。
她說:“快吃飯,餛飩要坨掉了。”
蘇宸面色如常,左柚離他一臂之隔,若即若離地疏遠感讓她摸不透,是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嗎?
為什么他會這么失魂落魄。
每個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傷痕,蘇宸身上背負的太多,是外公和他媽媽的兩條人命,心上恐怕早就千瘡百孔,這些不該由他來背負,對他不公平。
他受過的傷與她比起來是小巫見大巫了。
左柚不敢問,沒吃出蝦仁餡的餛飩比往日淡了很多。
蘇宸吃出了味道的不對,看了眼左柚,發(fā)現她吃得挺正常,看了宋阿姨一眼,宋晚清意識到餛飩不對勁,看來她的經驗還是不夠。
三個人,各有所思地吃著飯。
她私下里問蘇宸:“是淡了?還是閑了?”
“淡了。”蘇宸說,“宋阿姨,你包了多少?”
“三大個塑料盒。”
“再加2勺鹽。”
“我知道了。”看來等左柚上學,要重新拆餡,重新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