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仕誠為老爺子辦理好了住院手續(xù)。
    季蒙又開著車帶劉仕誠回去拿些必要的東西。劉仕誠本想自己開車, 季蒙卻不同意，怕他慌慌張張地出了差錯。對于普通人來說, 開車也許真是一輩子之中最危險的事情，季蒙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
    回去的路上, 劉仕誠對季蒙說，“那個……之后的這一陣子，我都不會住在你那里了?！?br/>     “嗯?！?br/>     劉仕誠覺得有點抱歉。
    才剛剛留在季蒙那里沒有幾天，就出了這樣的問題。
    “照顧好球球?！?br/>     “嗯?！?br/>     “……”
    過了一會兒，季蒙又說：“你不要太累了?！?br/>     “……？”
    “夜里你要在病房里吧？照看老人?！?br/>     “……當然?！?br/>     “偶爾休息一下，我替你去。”
    “……“
    “不要一個還沒有好，就又倒下一個?！?br/>     “……不會。”
    “你不相信我？”
    “怎么可能呢?！?br/>     “我會盡心盡力的, 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br/>     “……我知道?！眲⑹苏\看著季蒙的側(cè)臉, 說，“我瞧瞧吧。要是真扛不住，我會叫你?！?br/>     “別瞎逞能，”季蒙說, “你去我去, 沒區(qū)別的?！?br/>     “……我明白?！眲⑹苏\說，“謝謝你，季蒙。”
    ……
    ——從這天開始，劉仕誠每天下了班，就直奔醫(yī)院。
    季蒙也都會去，給那一家子送飯。
    父母覺得太過麻煩季蒙了，不過季蒙說, 如果不是劉仕誠替自己大了官司，現(xiàn)在可就一無所有了，劉仕誠幫過太多的忙，這點回報不算什么。
    兩位老人聽到這話稍微安心了一點。
    不過劉仕誠卻知道季蒙是在胡說。
    季蒙帶給他的，遠比他帶給季蒙的要多。自己只是幫過那一個忙而已，而且還是工作原因?？墒羌久伞瓌⑹苏\說不好，但是他覺得，季蒙改變了自己。這種改變究竟對人生產(chǎn)生了多大的影響，劉仕誠還不知道。也許，會是翻天覆地的。
    季蒙手藝很好，劉仕誠的父母還與他交流了一下心得。
    其實在煮飯這一方面，爹娘真的比季蒙要差上一截。所謂經(jīng)濟基礎(chǔ)決定上層建筑，劉仕誠家里最開始是爸爸賺得多，于是便是媽媽負責一日三餐。老太太真的已經(jīng)很努力了，經(jīng)常跟著書本和電視學習，但是口味卻依然非?？膳?，對于這種情況的發(fā)生，只能將其歸因于天賦，有心意沒技術(shù)。后來，是媽媽賺得多，于是便是爸爸復(fù)雜一日三餐。老爺子要稍強一些，不過是有技術(shù)沒心意，將這當做一項任務(wù)來完成，弄完了便算了，就那么幾個菜來回燒，從來都不想琢磨新的樣式，也不考慮怎么才能更加好吃。
    至于劉仕誠自己呢，是心意和技術(shù)一樣都不占。
    他也從來都沒想過會有一個手藝很好的人來到身邊，包攬自己每一頓的伙食。
    ——大多數(shù)時候，季蒙就是每天過去溜達一圈，但是也替過幾回夜班。
    全都是因為劉仕誠加班到很晚，去醫(yī)院待了一會兒之后卻被季蒙強制攆回了家。說不能硬撐，否則身體會垮，還舉了很多當自己是個鐵人不注意身體最后病倒在床長期靜養(yǎng)的例子，告訴劉仕誠，器-官和骨頭需要休息。
    劉仕誠忍不住會想，幸虧還有季蒙。
    至少，不用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個人忙。
    不過，劉仕誠還有一件不知道的事。
    那就是季蒙正在背著他尋找肝-源。
    季蒙有些朋友在醫(yī)院里，這些人也全都很仗義，幫著一起想辦法。不過，真的是不容易。
    有人告訴季蒙說在小地方試一試。小地方可能會有供體，同時，由于經(jīng)濟條件限制，不會有那么多患者選擇移植這種昂貴的治療方式，反而可能更快一些。大城市里有錢人到處都是，搶得太兇。
    幾個熟人介紹季蒙認識了一些一二三線城市工作的大夫，其中有的明顯表示不太好辦，并未參與，但是也有幾個大夫承諾說如果有了的話，會立刻通知季蒙。
    當時季蒙還以為很快就會有消息。
    誰知道，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艱難。
    等了很久，杳無音信。
    所以，當季蒙終于接到電話的時候，立即出門，飛機轉(zhuǎn)汽車，去了那個城市，想著終于可以救劉仕誠爸爸的命了。
    這個醫(yī)生，是通過一個城市的政府領(lǐng)導(dǎo)，一個區(qū)長，間接認識的。
    不過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到了那里，對方卻又食言。
    “實在是對不住，”那個醫(yī)生好像也很無奈，說：“那個肝不能用，查出來有艾-滋，讓你白跑一趟，真不好意思。”
    季蒙冷著臉，沒說話。
    心里非常清楚，肯定是讓人半路給劫走了。
    艾-滋之類的病癥，應(yīng)該是在第一時間就查好的，不可能臨到了才去檢驗，出這種烏龍。
    季蒙并不在意花錢，卻依然還是空手而歸，可想而知，那肯定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
    是自己輸了一截。
    在這種事情上，金錢和人脈一樣都不能缺。
    季蒙是個商人，而且還不是公司的老大。被季欽停職了一段時間，之后一直主管海外業(yè)務(wù)，三教九流認識得并不是太多，在后面這個環(huán)節(jié)上還差了些。
    那個醫(yī)生把季蒙先前用來“打點”的錢都退了回來，因為沒幫上忙。
    季蒙坐上飛機回去b市，心里終于知道這比一開始想象的還要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