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Chapter104
江麥云和王芷蕾在離碼頭兩公里的主干道上被捕。
江麥云試圖闖卡,但沒有成功。設卡顯然不是臨時起意,除了交警之外,一隊荷槍實彈的武警和一排排防撞欄,都讓他插翅難飛。
楚淮南的保鏢押解著曹小琴去了公安局,刑偵支隊的外勤組為了抓回江麥云空了一大半。潘小竹提前收到消息,回隊里連夜開審。
沈聽在電話里囑咐她:“問清楚,宋辭到底對她女兒做了什么。還有,她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那聲音十分冷厲,潘小竹幾乎能想象出他冷淡而一絲不茍的表情。
打電話時,沈聽正在醫(yī)院。
副院長兼外科主任,被楚淮南一通電話從睡夢中挖起來。楚淮南的語氣難得急切,他以為碰上了什么疑難雜癥,胡亂地套上衣服,就急匆匆地趕到。
年輕的“外科一把刀”氣喘吁吁地沖進急診室,在見到病人后,氣得破口大罵。
“楚淮南,你就為了這種外傷讓我趕過來?”
楚秋白比楚淮南大了幾歲,兩人是遠房堂兄弟。楚家家大業(yè)大,各行各業(yè)里的能人不少。楚秋白爺爺?shù)倪@一脈,在醫(yī)療界聲名赫赫,貢獻不小。
楚淮南是獨子,和幾個近齡的遠方堂兄弟們,從小走得很近。
這個堂兄雖然和他在血緣上不近,但兩人一塊兒長大,關系很好,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
楚淮南自小就是人中龍鳳,他爺爺只楚振棠這一個兒子,他便理所當然是楚家眾所周知的未來當家,方方面面都出類拔萃得毫無意外,在同齡的楚姓孩子中一枝獨秀。
而楚秋白除了在讀書方面腦子好使以外,其他一概不行。楚家人多,大人分派別,小孩子們便也有樣學樣,拉幫結派。
他雖然比楚淮南大幾歲,卻從來拎不清,小時候沒少挨其他兄弟的打。但自從一向能服眾的楚淮南,為他說過一次話后,楚秋白便被兄弟姐妹們,認為是楚淮南的心腹,是不折不扣的“淮南黨”。
此后,不僅沒再挨過打,還被其他想要討好楚淮南的孩子,可著勁地巴結。
直到現(xiàn)在,楚秋白也仍然是個除了工作,啥也不行的。
接到楚淮南電話后,他慌慌張張地從被窩里爬起來,手忙腳亂地套好衣服。這會兒衣領是歪的,腳上的襪子一邊一個色,連鞋帶都松散。
“外科一把刀”抱著臂一臉不豫:“這點兒傷,又死不了人。”
楚淮南在忌諱生死方面尤其老派,何況楚秋白妄談的是沈聽的生死。
和楚秋白比起來,他倒更像長輩,不太高興地瞥過一眼:“怎么?辱沒你了?”
“你知道我昨晚幾點睡的嗎?”楚秋白不滿。
我管你幾點睡的。楚淮南比他態(tài)度更橫,把他按在椅子上:“好好處理,不要留疤。”
楚秋白利索地剪開襯衫。沈聽手臂上已經(jīng)纏了幾層厚厚的紗布。
據(jù)負責包扎的值班醫(yī)生說,傷口不大但很深,所幸沒有傷到動脈,出血不算太多。
楚秋白望著已經(jīng)包好的傷口,眉頭一皺:“傷到神經(jīng)沒?”
立在一旁小醫(yī)生,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答:“應該沒有。這個位置最危險的是橈神經(jīng)淺支,但病人沒有出現(xiàn)手腕下垂、手掌外翻的情況。”低氣壓中,他看了眼楚淮南,又委委屈屈地向楚秋白告狀:“病人家屬不讓我縫,指名要您來——”
“剪刀。”楚秋白一伸手,打斷了他的絮絮叨叨。
小醫(yī)生知道,這位年輕有為的院長,最討厭婆婆媽媽,于是立馬閉了嘴,老老實實地打下手。
聽說傷口大但沒縫,楚秋白迅速拆開紗布。
是處貫穿傷,的確很深。他拽過沈聽的肌電圖看了一眼。
橈神經(jīng)淺支離斷,橈神經(jīng)外膜也有損傷。
楚秋白問沈聽:“你手指還能動嗎?”
“可以。”
“那運氣還不錯,只傷了分支,手麻嗎?”
“還好。”
“麻就是麻,不麻就是不麻,沒有還好。到底麻不麻?”M.
沈聽沉默了一下,說:“食指手背有一點。”
站在一旁的楚淮南,比他難講話,一揚眉毛:“楚秋白,你什么態(tài)度?”
楚秋白正往病歷本上寫字,頭也不抬:“就這態(tài)度。”囂張地把病歷本和收費卡,往楚淮南手里一塞,“不服?不服憋著!看在咱是親戚的份上,問診費給你打個折,只收三千,手術另算,概不賒欠。不想他有后遺癥吧?麻溜交錢去!”
楚秋白仗著技術耍橫,樂滋滋地看著從不吃癟的楚淮南,咬牙切齒地接過收費卡,讓保鏢繳費去了。
手術前,楚淮南比沈聽還要緊張。
“痊愈要多久?會有后遺癥嗎?”
楚秋白答了好幾次,終于不耐煩:“我是醫(yī)生不是神仙,手術后的事情不好說,順利的話,半年能恢復。不順利,勞煩你照顧后半生。”
楚淮南沒心情和他貧,嚴肅地說:“他的右手很重要,不能有后遺癥。”
楚秋白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一眼堂弟:“誰的右手不重要?”
他要握槍的。你懂個屁!楚淮南又強調了一次:“我不允許他有后遺癥。”
“我不允許你進手術室!”
資本家吃了閉門羹,心急如焚地在走廊里等。
八點多的時候,楚秋白才從手術室出來。
楚淮南立馬站了起來,“怎么樣?”
楚秋白臉色疲憊:“他手臂上有舊傷,這個部分的神經(jīng)不是第一次斷了。”
楚淮南心一拎,像吞了團火,嗓子都快冒煙。
“我順手把之前吻合不太好的,也一并處理了。放心吧,特別仔細,就差打個蝴蝶結了。”
楚淮南仍不能放心:“會留后遺癥嗎?”
楚秋白沖他一揚手:“現(xiàn)在還不知道,我一會兒給開點兒營養(yǎng)神經(jīng)的藥物。”
“他不能留后遺癥。”楚淮南又說了一遍。
楚秋白的耐心耗盡,不太客氣地問:“這人是你的誰啊?我從來都不知道,你居然也能這么啰嗦?”
沈聽打著石膏,白著一張臉從手術室出來。
楚淮南輕聲說:“那是我未來的太太。”
楚秋白被他答得一噎,問:“你這是預備氣死老太太?”
楚淮南特別淡定:“奶奶知道,她不反對。”
楚秋白見了鬼一樣地瞪大眼睛,盯了他半天。而后撲過去看沈聽的腕帶。
病歷卡是楚淮南填的,腕帶是按著病歷卡信息打的,姓名一欄上赫然寫著『宋辭』。
沈聽被楚秋白驟然捏了腕子,倒也很客氣地沒有掙脫。
雖然這個醫(yī)生行徑唐突,說話還特沖,但剛在手術室,沈聽已經(jīng)領教過了他的本事。
對這類皮外傷,沈聽一點兒不陌生,已經(jīng)到了久病成良醫(yī)的地步,一眼就看得出這位年輕的楚院長,處理傷口不僅手法相當干脆利落,還格外仔細認真,確實是個很專業(yè)的好醫(yī)生。
對待專業(yè)領域里的精英,沈聽向來客氣。
楚秋白盯著姓名欄的『宋辭』兩個字看了半天,再抬頭看楚淮南時,咧著嘴笑得很是邪惡。
哈哈!看來以后他醫(yī)院各類冷門研究項目的資金有著落了。
他和楚淮南一起長大,最知道這個桃花滿眼的堂弟,其實內里的性子很冷。當然這不是什么缺點,殺伐決斷的楚家當家,定然不能是個十足感性的人。
活這么久,楚秋白還沒見楚淮南為誰這么坐立難安過。自覺摸清了楚淮南軟當?shù)乃呀?jīng)盤算出了要如何利用“宋辭”要挾楚淮南就范,為他以后不一定能盈利的種種研究項目注資。
楚淮南老派得有些迷信,楚秋白雖然是個無神論者,但為了管他要錢做項目,也沒少傳播迷信思想,以前老吹噓自己的項目要是做成了,能給楚家?guī)矶啻蠖啻蟮母蟆R院缶筒槐靥岣罄玻≈灰褜懼无o名字的小人,扎上針,往楚淮南面前一放,惡狠狠地威脅:“你要是不給錢,我就扎死他。”
能脅迫楚淮南的方法,楚秋白不用付諸行動,光想想就覺得快樂。誰讓他從前一直看不慣自己跟那誰誰誰處對象來著。
楚秋白不知道,他就是真把宋辭給扎死了,楚淮南也不會動一動眉毛。
他喜歡沈聽。
因此,相當小心地護著自己橫生出的這一截軟肋。
這一點從他給沈聽填寫的病歷卡,就可見一斑。
雖然他們來的是楚秋白就職、楚家占大股的醫(yī)院,但病歷卡上卻仍寫著宋辭的名字。
對于沈聽,他謹慎得一絲不茍。可即便是這樣,沈聽卻仍是老受傷,這讓膽子比天大的楚淮南,初次嘗到了心驚肉跳、提心吊膽的味道。
沈聽沒有說話,沉默著看向他。
這個人不笑的時候,身上有種說不出的涼薄感,特別招人。
受足了驚嚇的楚淮南,再也經(jīng)不起哪怕一丁點兒的刺激。他為自己蠢蠢欲動的荒唐念頭而啞然。
他竟想要吻他,想要蹂|躪他緊緊抿著的兩片嘴唇。
最好能把他一口吞了,吞進肚子里和心放在一起,這樣,大概就能有一些安全感了吧。
不合時宜的念頭,轉瞬即逝。
沉默中,楚淮南帶著沈聽一起回了家。
對待各個專業(yè)領域里的精英,沈聽的確向來客氣,但對待作為資本領域精銳的楚淮南,卻得兩說。
雖是在自家客廳,但脫了宋辭外殼的沈聽,單單往那一坐,就散發(fā)出一股子,在審訊室審問犯人時才會有的“抗拒從嚴”的氣勢。
楚淮南給他倒了杯水遞過去,見他低頭喝了,才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瓷白色的馬克杯是一對的,這還是資本家某天心血來潮要在家露一手時,兩人一同逛超市,順便買的。
沈聽臉色平靜,眼里卻沒有一點笑意。
“你是從什么時候起知道的?”
資本家捧著杯子裝可憐,“我又不是犯人,你就不能對我好點兒?”
“回答。”沈聽不是宋辭,犯不著和他嬉皮笑臉。
他真實的樣子,讓楚淮南莫名覺得渴,低頭喝了口水,舔著嘴唇問:“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你說個假話試試?”,,大家記得收藏網(wǎng)址或牢記網(wǎng)址,網(wǎng)址m..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