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畫像
衛(wèi)家三姑娘要當(dāng)皇妃的消息傳遍淮南大街小巷,人人都說三姑娘是歷年花神中嫁得最好得一個,旬知州干脆在淮南城入口掛了個‘皇妃之鄉(xiāng)’的匾額。
熱鬧的淮南大街如往常一般人聲鼎沸,唯有一個賣畫的攤位引得眾人駐足。街上道路并不十分寬闊,很快人群便把路圍得水泄不通,兩個頭戴斗笠,江湖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實在是擠不出去便停住腳步,隨著眾人眼光看去。
“大家看看,這便是我畫的衛(wèi)家姑娘花神祭當(dāng)日的風(fēng)姿,大家伙品品,是不是有十分像?”
賣畫為生的大哥得意高舉手中畫軸,引得眾人連連贊嘆。
“不錯不錯,是有八九分像三姑娘了。”
“什么三姑娘,明明就是皇妃娘娘,掌嘴掌嘴。”
一聲戲謔引得眾人歡笑,兩個江湖男子終是挑了個能看見畫像的好位置,往高舉的畫軸上看去。這一看不打緊,二人均驚得說不出話。
良久。
“你看……看清楚了沒?”
“是了,沒錯。畫像上的姑娘跟……”
“跟……先皇后長得一模一樣對不對?”
矮個的男子難以置信點了點頭:“你說……那畫上的姑娘會不會就是當(dāng)年被宮女抱出宮逃命的小公主?”
高個男人沒說話,看著畫像愣神。先皇后天仙般的相貌彷佛又浮現(xiàn)在他眼前。
賣畫大哥舉著畫軸高聲喊道:“這畫一兩銀子一張,有誰要買?”
人群中有躍躍欲試者,但還是被一兩銀子的高價怵了回來。
高個男人擠到人前,將鼓囊的荷包擲到桌上:“這包銀子買你全部的畫夠不夠?”
賣畫大哥連同看熱鬧的眾人不禁抽了口涼氣,那一大包銀子,少說得有一百兩。竟全買了這幾十張畫,真是出手夠大方的。
人群漸漸四散,矮個男人疾步來到他身前咬牙道:“你瘋了,一百兩銀子買這些畫。就算是要帶回去給少莊主看,你買一張不就夠了。”
高個男人瞪了他一眼,小聲道:“你懂什么,見過先皇后的人不在少數(shù),此處離南楚不遠(yuǎn),若是被他人也看去了,公主豈不是危險?”
矮個男人深以為是點點頭也不阻止高個男人給銀子,只默默將畫都卷起來,放進(jìn)布袋里。
高個男人附在賣畫大哥面前說了幾句話后,便同矮個男人一同離去,留下一張煞白臉的賣畫大哥盯著銀子發(fā)呆。
突然,一白袍身影無聲無息出現(xiàn)在眼前,將他嚇得一哆嗦。
那人五十來歲模樣,背著個藥筐,仙風(fēng)道骨的,開口便問:“兄弟,那個人同你說了什么?”
賣畫男子連連搖頭雙眼呆滯丟了魂似的:“不能說,不能畫,要沒命……。”
髙谷子本來還擔(dān)心這二人會對朱雀不利,但聽到不能畫不能說時便放心了。
剛才他路過,見有人賣朱雀畫像很是擔(dān)心,本來打算自己全買走的,沒想到有人替他買了,省了一大筆銀子。
不過這二人是誰呢?
髙谷子邊走邊想,走到小梨花巷衛(wèi)府門前時還是沒個頭緒。
衛(wèi)府里,朱雀正在衛(wèi)錦院子唉聲嘆氣,滿臉苦相。
“你瞧瞧你,你是來看我這個病人的還是來讓我這個病人安慰你的?”
衛(wèi)錦笑著說道。
這些時日她臉上傷已大好,拆開紗布,仔細(xì)瞧著新生的皮膚到比原來還要細(xì)膩光滑,一個斑點都沒有,看著比之前還要美。
不過朱雀委實高興不起來,冷不丁的當(dāng)上皇妃,還要一個月后去京城,任憑外面的人羨慕出大天去,她也笑不起來。
“小丫頭你就放心吧。你想想閣主那般能耐,能讓他們把你搶去京城。你就照樣該吃吃該喝喝,等閣主把你從火坑里撈出來便是。”
李宣端過藥碗遞與衛(wèi)錦,并吹了吹囑咐她小心燙。
曖昧的舉動自然是引起朱雀注意:“我說李神醫(yī),我大姐姐的傷都快好了你怎么還賴在這里不走啊!”
話落,李宣并無反應(yīng),倒是衛(wèi)錦臉頰泛起紅。
“你懂什么,越是到最后關(guān)頭越是馬虎不得,醫(yī)術(shù)這東西你不懂的。”
李宣得意去摸胡子,落了個空,才想起昨日給剃了。
“咦,李大叔,你那大胡子怎么都給剃了?衣服也換成新的了,喲,嘖嘖嘖,這么一看,李神醫(yī)還是個風(fēng)度翩翩美男子一個呢。”
李宣對于朱雀的打趣已不見怪,反倒是揪著新衣服的角看了眼衛(wèi)錦,衛(wèi)錦則臉紅低頭吃藥。
饒是再神經(jīng)大條的人也看出兩人之間互動的火花了,不過朱雀沒拆穿,畢竟感情這種事,要靠當(dāng)事人慢慢發(fā)掘才對。所謂旁觀者清,當(dāng)局者迷,想是這二人還不知道對方的情誼。
但不戳破不等于不助攻,朱雀起身對衛(wèi)錦道:“大姐姐在院子里悶了這么些天,什么時候我們一起去街上玩吧。也帶著李神醫(yī)一同去,帶他轉(zhuǎn)悠轉(zhuǎn)悠淮南的好地方。”
聽了這句話,李宣對朱雀露出少有真摯笑容點了點頭。
衛(wèi)錦小聲應(yīng)了句,又埋頭吃起藥來。
院外有白袍身影走來。
“你現(xiàn)在還敢去街市上去玩?我出一趟遠(yuǎn)門,你看你捅的這些簍子。”
話語里有責(zé)備之詞但語氣倒是再也溫和不過。
朱雀回頭一看,便見髙谷子背著藥筐走來,高興跑去迎接:“高大叔什么時候回淮南的?此去南楚一切可順利?”
對于她蜜糖罐一連串的問候,髙谷子剛才的責(zé)備之意煙消云散,上下打量朱雀一番滿意點點頭:“不錯,阿雀又長高了些。就是功夫不見長。”
朱雀不滿問道:“大叔憑什么說我功夫不見長?你又沒看見我同別人打架。”
“哼”髙谷子放下藥筐,沒好氣說道:“我還不知道你,整日就知道亂跑,尤其是未央閣那邊。我今日進(jìn)淮南,每到一處便聽衛(wèi)家三姑娘怎么怎么樣,依我看,你不僅功夫沒長,記性也沒長多少。”
朱雀很不贊同掐腰質(zhì)問:“那高大叔且說說看我哪里不長記性了。”
“我讓你出門或是易容或是戴紗,盡量不在人前露真容,你到底是沒聽。竟以真面目做了花神,登上花架給千萬人看了真容貌去,你說,你是不是沒長記性。”
朱雀犯難撓撓頭:“大叔,我跟你說,不是我自告奮勇往花架上跑的,是有人逼我去的,我還從花架上掉下來了呢。”
聽聞“掉下”二字,髙谷子緊張起來,對著她左看看有看看急道:“傷哪里了?”
朱雀搖搖頭:“沒傷著,鞅哥哥接住我了。”
髙谷子這才送了口氣,卻又立即生氣道:“衛(wèi)鞅那小子真是的,竟看著別人逼你不出頭,我得教訓(xùn)教訓(xùn)那小子去。”
“哎,”朱雀拉住他衣袖“高大叔,不是鞅哥哥不為我出頭,是從頭到尾這件事太復(fù)雜。我跟你說啊,章韶光來淮南了。”
“章韶光?章騫的那個兒子,十年前給你擋了一劍的那個小子?”
髙谷子的話提醒了她。是啊,再怎么著,他章韶光始終為她擋過一劍,那劍上可是淬過毒的……
光是那淺淺一道傷口,她便在峨山上揚(yáng)了一個月。他中了那樣一劍該是怎么熬過來的呢……
“這壞小子來淮南干什么?衛(wèi)鞅可還好,千萬得沉住氣,別傷了這壞小子才是。”
高谷子一句一個壞小子,引得朱雀皺眉,但章韶光不是壞小子嗎?她又說不出論證的理由。
未央閣。
“閣主,您想出什么對策沒有?小姐兩日后便要去西街別苑學(xué)規(guī)矩去了,這可怎么辦啊?”
阿言走在房間亂轉(zhuǎn),真真應(yīng)了熱鍋上的螞蟻。
衛(wèi)鞅則面不改色封著密函:“且不用急。昨日京中暗探飛鴿傳書,大皇子宮中并無選妃之意,皇妃早就定下了章韶光的胞妹章韶嫣。章韶光同大皇子一直交好,說不定那紙婚書只是他對付我們的手段而已,認(rèn)真不得。究竟他要耍什么花招,我們靜觀其變。”
“閣主,那這件事是不是得給小姐說明白了,省得她整日吃不下飯,愁容滿面的。”
“先別告訴了,她那張嘴兜不住秘密,瞞著她,反而還能迷惑章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