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未央
朱雀自然是不知道衛(wèi)鞅怎么想的,因為從小到大,衛(wèi)鞅的很多小心思她都猜不透。更別說,最近這些年衛(wèi)鞅故意假裝冷落她,實則是為了將她推到遠離自己的距離,這樣無論自己的復仇大業(yè)如何失敗,都不會影響到朱雀的下半生。
她對于衛(wèi)鞅來說,雖然是無法觸摸到掌心的存在,但是卻是那一絲直擊心尖的刺痛,永遠磨滅不掉,永遠治愈不了。
在朱雀看來,衛(wèi)鞅對她的冰冷只是因為不喜歡自己,覺得自己過于粘著他,讓他感到厭煩而已,她從來都低估了她在衛(wèi)鞅心目中的位置。
現(xiàn)在衛(wèi)鞅答應自己中秋節(jié)那天一起看花燈,但是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倒還好,如果僅僅是上半句的話,朱雀確實是會很開心,無論這種開心,來自于一個妹妹感到了哥哥的關(guān)懷,還是一個暗戀者的小鹿亂撞,都足以讓人感到很開心。
但是衛(wèi)鞅說出了下半句,如果忙沒有時間的話,會提前通知她。這句話就表明,他可能不會準時出現(xiàn),因為他作為騫翥軍的統(tǒng)領(lǐng),新皇登基后,章騫必定會有一些動作,這些動作無論是加固政權(quán),還是清除那些反抗新皇的勢力,都必定要耗費一番功夫。他指定沒有時間。
朱雀看了眼高她一頭的衛(wèi)鞅,仍然是那一雙冷峻眸子,厚重的冰冷將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掩蓋,永遠讓人難以猜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既然你忙的話,那就不用來了,我同他們一起賞花燈也蠻好的。”
朱雀說的他們是指小竹,阿言,長林,以及別苑里的各個下人。衛(wèi)鞅所理解的他們是指章韶光或者寧王,或者莊燁。
所以也便就那么放心的點點頭,略帶沉悶說道:“那過幾日我給你送好吃的月餅來。”
朱雀點了點頭,想說什么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她總覺得他們只見的距離在慢慢拉大,不管這距離增加的原因是因為他的主動離開,還是她的心灰意冷。
總之,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朱雀抬起頭的時候,衛(wèi)鞅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了。那個背影清冷且孤寂,步履落寞且沉重,他背負了太多的東西,身上背負的東西太多了,心里能想的事情也便少了,自然對自己的想念會便的少之又少,最后少到干涸。
那些青梅竹馬的歡愉都在一點點一滴滴之間被消磨殆盡。他們都回不到從前,從前從前,緩慢且悠長,如果所有時間都能后停滯,那該有多好。那便讓時光停留在那個京都城里的秋天,秋高齊爽。桂花很香。所有人都在,所有的風都是緩緩向南吹。
一切都剛剛好。
可惜,時間不會停滯,只會一個勁兒推著人向前走,不論那些想要時光減慢的美好還是想要靠時光飛逝治療的苦痛,都會在不斷被不斷向前的時光所吞噬。
你所擁有的一切,最終化為塵土。
你活成了別人的記憶。
既然結(jié)果是這樣,過程中的悲歡又何苦太過于糾結(jié),又何苦單戀著這樣一個眼里沒有她的人。
應該向前看了,朱雀想。
她沖莊燁笑了笑:“莊大哥,別忘了我們明日逛街用早餐的約定。”
莊燁見她對自己笑,也對她露出一個笑:“怎么會忘呢,我明日早早就起,來叫衛(wèi)姑娘去逛街。”
小竹打量著這位謫仙似的人物,又偷偷從阿言那里打聽來一些消息,得知原來這位玉面公子是霽月山莊的少莊主,很厲害的樣子。長林在旁邊那也看著莊燁與朱雀的互動,只覺告訴他,這位霽月山莊的少莊主對自己家的公子是一個很嚴重的威脅。
以前有衛(wèi)鞅在,他便覺得衛(wèi)鞅是自家公子的情敵,但現(xiàn)在眼看衛(wèi)鞅的重心早就已經(jīng)不放在朱雀身上,而是放在建功立業(yè)上,長林便不再把衛(wèi)鞅當做是頭號防衛(wèi)對象,之前那些天寧王老朝這里送糕點,雖然寧王無權(quán)無勢,但是架不住人家長得好看,所以長林便把寧王當成了首要提防的對象。
但是現(xiàn)在……
這個莊燁有些棘手了,先不說他長得本身就跟個仙兒似的,不論男女,見了都想都看一眼。這一點和寧王的花容月貌所帶來的威脅是一樣的,但是,莊燁還是霽月山莊的少莊主,霽月山莊他知道,是江湖上的武林正派中的大家,雖然位置在南楚那邊,但是莊內(nèi)所涉及的業(yè)務幾乎涵蓋南楚,南唐,祁國,呂國,光是那些走鏢,販賣鹽鐵,買賣消息的,就頂上京都城里最富裕人家的收入,別說是其他的沒有在明面上公開的業(yè)務了。要是寧王那樣的花容月貌因為無權(quán)無勢不在朱雀的考慮范圍之內(nèi)的話,那么這個莊燁可真是又有顏又有錢,還有武林上不可言說的權(quán),在這一點上來說,他們家公子被虐的體無完膚。
天色已晚,莊燁便告了別。朱雀便回了別苑里,泡了個熱水澡,剛從浴桶出來的時候,還來得及披上一件輕紗裙,就聽著小竹在外面通報,:“小姐,章公子來了。”
“這個時間他來作什么?”朱雀想著這么晚來,應該是有什么要緊事,所以就隨手選了個白紗裙穿上,頭發(fā)上的水滴還沒擦干,便讓小竹帶他進來了。
章韶光進來的時候,手里拎著個錦盒。見朱雀發(fā)絲上還在滴水珠,便知道自己來的時間不對,正巧趕上美人出浴。
小竹自然也是看見自己家的小姐發(fā)絲上的水滴直接滴到腳踝,眼看著就要把身上的那件白紗裙給淋濕了,連忙拿了塊棉布給朱雀擦頭發(fā),朱雀嫌麻煩,接過小竹手里的棉布自己擦起了頭發(fā),看了眼章韶光問道:“章公子這么晚來可是有什么急事?”
那意思是說,如果沒有急事那大可明天再來。
章韶光笑了笑,將手里的錦盒遞給朱雀,說道:“剛才衛(wèi)副統(tǒng)領(lǐng)跟我說把你給救出來了,不光把你救出來了還順便完成了剿匪的任務,我父親聽了直接把他升到正統(tǒng)領(lǐng)的位置。”
朱雀一撇嘴,說道:“他升官不升官的,關(guān)我什么事?我今日在山上受盡了委屈了,也不見他第一時間來救我。”
章韶光聽到朱雀受了委屈,連忙上前查看,緊張道:“可是傷到哪里了?”
朱雀抬眼看了他一眼,那緊張的神色不是在做戲,是真的在關(guān)心她,也便對他的態(tài)度緩和了一些說道:“沒有傷到什么地方,只不過是一晚上沒吃飯餓了。”
章韶光聽了,對著外面喊了一聲:“長林,去娥月樓買些飯食過來!要衛(wèi)姑娘平日里最喜歡的。”
長林在外面應了一聲,便騎馬出門買飯去了。他家公子是自己飛鴿傳書叫來了,公子來的這么急自然是因為自己提到莊燁,他家公子從來不會輕易把自己喜歡的東西拱手讓人,跟別提是將自己喜歡的人拱手讓出去,自然也不允許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跟自己搶人。
但是又因為自家公子是個從來都不會明確暴露自己真實想法的人所以長林估計公子這會子應該又在跟那姑奶奶扯則這里扯那里,就是不說我喜歡你之類的話了。
話說,章韶光吩咐完長林之后,將錦盒放在朱雀身旁,說道:“想必,衛(wèi)姑娘已經(jīng)知道今日的遭遇是我妹妹一手安排的,她已經(jīng)知道錯了,只不過現(xiàn)在她還沒臉來跟你道歉,所以讓我才送些釵環(huán)首飾表示歉意。”
朱雀看了眼那錦盒,笑了笑,說道:“這錦盒當真是她讓你拿過來的?是沒有臉還是壓根就沒那個道歉的意思,你只是在替她收拾爛攤子,這錦盒里的首飾,也是你自己現(xiàn)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