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畫
秋月把臉偎在他胸前,帶著一點顫音瑟瑟地說:“愿意晚上賣力氣......”
環(huán)著她的臂膀一緊,書房門被“砰”一聲合上了,香馨的小身子在他懷中抖了一抖。
“別怕。”
他溫聲說,將小姑娘輕而易舉地托抱起來,走到書房東首推開窗,窗外是一泓浩渺煙波,他素喜開闊,書房三面環(huán)窗,半挑在蓮湖之上。此時荷葉還未抽芽,湖上一片澹靜,瀟瀟細雨中偶有春燕銜泥而過,微風(fēng)過處,檐下鈴鐸脆響,些些雨絲沾濕了兩人面龐。陸涼風(fēng)手掌一拂,紗幔飄然落下,湖景迷迷蒙蒙地印在薄透的帷幔上,像一幅湮濕的水墨畫兒。
秋月輕嘆一聲,竟是看得癡了。
“等六月里荷花開了,我?guī)淝浜戏褐邸!?br/>
“您便是為了這蓮湖不肯搬嗎?”
她曾聽說武帝曾嫌陸涼風(fēng)住的太偏,前年有意將文昌侯在東門胡同的舊宅賜給他,他拒的理由便是舍不下那一池荷花,武帝也便作罷。
陸涼風(fēng)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聽你父親說的?“
她有些赧然地“嗯”了一聲。
那時父親與他已是罅隙日深,自然沒有好話,說他這不過是以退為進的媚上之舉,又說他晉升太快,烈火烹油,非長久之相。言猶在耳,說這話的人反而不在了。
陸涼風(fēng)見她神色似有惘然,安慰地拍拍她頭,順手從墻邊書架上取了張生宣,摟了她坐到書案前的圈椅中,道,“畫幅畫兒我瞧瞧,手生了沒有。”
秋月果然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在他膝上別扭地動了動:“這樣坐著不成......”
“哪兒那么多規(guī)矩,許道寧喝醉了不還是一樣畫。”她這般扭來扭去,扭得他渾身不自在。
將她稍微抱提起來,分腿跨坐在他膝上,用力拍了拍她的小手,懶洋洋倚在椅背上,令道:“磨墨!”
秋月被他一喝,趕緊鋪平了畫紙,取鎮(zhèn)紙壓了。只是他這畫案對她而言卻太大了,筆墨硯臺離得有一臂遠,磨墨的清泉水倒是現(xiàn)成的,桌角滿觚的西府海棠開得潑辣,想是每天都有人料理。
秋月見他不像是會放開自己的樣子,只得就著這姿勢撐起身去夠取筆硯,他乘機上下其手好不正經(jīng)。
她不敢回頭也不敢掙扎,挽了袖子露出一截皓白的腕子,倒了水在硯池里細細研磨起來。從前她頂喜歡磨墨,都說人磨墨、墨磨人,這么一圈一圈下來,多少浮躁心思都消磨了。此刻她卻控制不住心念浮動,一不小心墨條便在硯池里打滑。
好不容易把墨磨勻了,她握著筆軟聲問他:“您想要我畫什么?”
陸涼風(fēng)聞著她身上少女的自然香味,整個人心情甚好,闔眸道:“隨心而繪,不必問我。”
秋月咬著唇,略作思索,提筆落墨。
堪堪勾染出一點輪廓,便覺一只溫暖的手掌靈活地握住她的手,指尖輕顫,滴落幾點墨痕,秋月“呀”地叫了一聲,一時靈臺昏蒙,竟不知該如何挽救,腰間一緊,已被他攬著跌坐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