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六二章 交白卷者死
有些話只能放在心里,他也不敢直接說出來,驚疑不定的瞅著對方,等對方后話。</br> 一群人亦面帶狐疑的看向牛有道,晁敬等人更如是。</br> 尤其是曉月閣的長老沈一渡,心想閣主判斷沒錯,這位死不承認,實則果然可能知道一些什么。</br> 丁衛(wèi)微微一笑,沒有說破牛有道為何功不可沒,摁了摁手,“都照面了,有映像了,諸位都請坐吧。”</br> 待眾人都坐下后,又說道:“在場的許多人應該不認識我,我向大家自我推薦一下,我名叫丁衛(wèi),本屆縹緲閣的輪值執(zhí)掌。在我輪值執(zhí)掌縹緲閣期間,諸位的歷練過程由我負責。我執(zhí)掌結束后,由接掌者負責。”</br> 話畢觀察了一下眾人的反應,又繼續(xù)說道:“也許大家心里會驚訝,還要歷練到下屆?這次歷練到底要多久?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要歷練多久,也許很快結束,也許要很長時間,總之一切要看大家的歷練效果如何。”</br> “大家心里肯定一直在猜測,究竟要作何歷練?我知道的也不多,權當一切未定,走一步看一步。不說以后,只說眼前,歷練就從眼前開始吧。”一手握拳,指節(jié)在桌面咚咚敲擊了幾下,“東西發(fā)給諸位長老。”</br> 外面又一陣腳步聲響起,一群縹緲閣的人入內(nèi),直接走到眾人跟前,向二十八位各派長老派發(fā)筆墨紙硯之類的文具。</br> 這明顯是要寫什么東西,眾人面面相覷,晁敬等人越發(fā)不時看向牛有道,想得到暗示,想知道是要干什么。</br> 然而牛有道看到發(fā)到桌上的文具也正納悶這是要干什么,自己都不清楚,哪有什么暗示給別人。</br> 文具分發(fā)完畢,剛進來的縹緲閣人員又迅速退場離開了。</br> 東西真的只發(fā)給了各派長老,后面的各派弟子暗暗懸著的心慢慢放下了。</br> 在座諸位長老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際,丁衛(wèi)又說話了,“諸位所在的門派,或御諸國,或御四海,諸位的背景勢力分封各地,協(xié)助縹緲閣掌控天下。這個規(guī)則久矣,凡事久了都會出現(xiàn)問題,難道縹緲閣就做的很好嘛?縹緲閣督查天下也會遇上搞不明白的問題,而且是問題越積越多,九位圣尊很是不滿!”</br> “遠的問題不說,就說不久前的問題…器云宗長老太叔山城可在?”</br> 代表晉國器云宗前來的長老太叔山城就坐最前面,聞話心中一驚。</br> 說什么九位圣尊不滿,又點到器云宗頭上,他有種驚出冷汗的感覺,惴惴不安的站了起來,拱手道:“太叔山城拜見丁執(zhí)事。”</br> 眾人心中亦驚疑不定,不知什么事。</br> “你就是太叔山城,我記下了。坐,不用緊張。”丁衛(wèi)摁手示意他坐下后,問他:“趙國覆滅之前,你們器云宗是不是派出了三位太上長老率人前往趙國皇宮搶劫財物?”</br> “這…”太叔山城緊張到話不利索,嘴上磕磕巴巴著,又要站起回話。</br> 丁衛(wèi)抬手制止了他站起,“修行中人一些打打殺殺、爭來爭去的免不了,無法一團和氣,但凡是要講規(guī)矩,否則整個天下要亂成一團,對誰都沒好處,這點淺顯道理大家都懂,也不用我多說。所以,規(guī)則之內(nèi)行事,縹緲閣不會歸罪,也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不用客氣,坐著回話便可。”</br> 太叔山城心中略寬,但依然緊張道:“回執(zhí)事,確有此事。”</br> 丁衛(wèi):“據(jù)我所知,前去趙國皇宮劫掠的器云宗修士全軍覆沒,連三位太上長老也未能幸免于難,是不是這樣?”</br> 太叔山城滿臉苦澀道:“的確如此。”</br> 折損了三位太上長老的事,器云宗一直隱瞞著消息不外泄,怕影響不好,卻不想縹緲閣已經(jīng)知道了。</br> 眾人聞言皆驚訝,器云宗跑到趙國皇宮趁火打劫鎩羽而歸的事情他們也略有耳聞,卻不知是全軍覆沒,更沒想到連器云宗的三位頂級高手的宿老也沒能逃脫,這怎么可能?m.</br> 需知器云宗強悍自然有其強悍的原因,三位太上長老那絕對是非一般的高手,要制服這三人的打斗那該是何等的動靜,按理說大家不可能一點風聞都沒有。</br> 就連牛有道也很意外,目光急閃,思量這當中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他聯(lián)想到了在金州安身的趙國前太后商幼蘭身上。</br> 他之前接到過萬洞天府的傳訊,說縹緲閣的人登門找過商幼蘭談話,縹緲閣的人離去,萬洞天府立刻追問商幼蘭是怎么回事,可商幼蘭據(jù)不透露,萬洞天府也不好非要對縹緲閣的事情尋根追底,只好作罷。</br> 如今看來,他大概對縹緲閣找商幼蘭的原因有所聯(lián)想。</br> 丁衛(wèi):“我不詳說,大家應該也知道我的意思,器云宗的三位太上長老不是一般人,按理說有人出手對付他們,動靜一定不會小,可整個趙國皇宮大內(nèi)那么多人,似乎沒人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動靜,而器云宗也不見三位太上長老回去。這三人究竟去了哪,究竟出了什么事,居然沒一個人知情,似乎就在事發(fā)當晚憑空消失了,這事難道不蹊蹺嗎?”</br> “國破前逃離的前趙國皇帝海無極很有可能是知情人,如今縹緲閣正在追查其下落,天下雖大,但不信他們能永遠躲的住…好了,這事就不多說了,我說這些只是想告訴大家,縹緲閣的責任并未盡到位,圣尊很不滿。”</br> “不過話又說回來,難道各門各派就做的很好嗎?盡到了協(xié)助縹緲閣維護天下秩序的責任嗎?坐在前面的諸位長老,能在各派身居長老之位,都是各派的高層人物,對各派的內(nèi)外詳情應該都是洞悉了解的,應該都知道本派的缺點和不足。”</br> “縹緲閣做的不好要反省自己,各派同樣也該如此,這就是這次歷練的目的之一。”</br> “筆墨紙硯發(fā)到了各位長老的手中,諸位長老針對各派的缺點和問題,還有做過什么不利于天下秩序的事,都要詳實寫下來,不得隱瞞。我丑話說在前面,一旦發(fā)現(xiàn)有包庇,一旦發(fā)現(xiàn)是你們知道的卻不肯寫下來,一旦查實,別怪縹緲閣對你們不客氣,這不是嚇唬你們,都不要低估了縹緲閣的核查能力,后果一定是你們承受不起的!”</br> “另外,你們也大可以放下心來,你們寫下的東西不會外泄,會為你們保守秘密的。”</br> “給你們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后我要看到你們寫下的東西。另外提醒一下,歷練的結果關系到你們的將來,不用你們說各派的好話,只許寫我剛才說的,交白卷者死!”</br> 丁衛(wèi)說罷不再言語,輕輕靠在了椅背,冷眼看著一群傻眼的長老。</br> 有縹緲閣人員在丁衛(wèi)的案前擺上了一只沙漏,給大家計時用。</br> 一群長老左右回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皆一片凄涼。</br> 一個個幾乎都在暗中狂罵丁衛(wèi),說什么九大至尊給大家的難得機會,還說什么大家應該慶幸才對,這也值得慶幸?這簡直是在把大家往坑里推了埋!</br> 一個個內(nèi)心哀嚎不已,就知道來圣境沒好事,果然!</br> 道理很簡單,真要寫下了這東西,和背叛師門有什么區(qū)別?就算能活著回去,這輩子也別想有什么好日子過,由得你丁衛(wèi)說不泄密就行?</br> 若是各派只來了他們這些長老還行,在此做過什么各派也許還不知道,可在場的還有各派的其它弟子啊!</br> 要寫干脆讓各派來的弟子都寫啊,這樣搞,只讓長老寫算怎么回事,眾人都不知縹緲閣究竟要搞什么,太坑人了。</br> 大多人寧愿打打殺殺一場,也不愿寫這東西,就像在天都秘境那樣拼個你死我活也行。</br> 可丁衛(wèi)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不寫還不行,也誠如丁衛(wèi)說的,不要低估了縹緲閣的核實能力,誰又敢低估?鬼知道縹緲閣到底知道多少真相,當著縹緲閣的面耍縹緲閣,這可不是兒戲,得掂量一下后果。</br> “不要交頭接耳,不要看別人的,自己寫自己的。”有丁衛(wèi)的手下大聲喝斥了一聲。</br> 左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要怎么寫的諸位長老立刻都老實了,一個個神情呆滯著聞著墨香、看著眼前的白紙發(fā)呆,太為難了。</br> 坐在后面的各派弟子則一個個內(nèi)心唏噓不已,盡管他們不是各派的長老,不過太能理解各派長老的難處了。</br> “交白卷者死,死你大爺…”牛有道心里嘀咕咒罵,他本想交白卷來著,結果被丁衛(wèi)掃尾的話斷了后路。</br> 琢磨一陣后,盯著沙漏看了陣,他伸手捏了小勺舀水滴于硯臺,拿了墨塊開始唰唰研磨。</br> 樓閣內(nèi)一片肅靜,這唰唰研磨的聲音倒是讓人聽的很清晰,霎時,一雙雙眼睛都盯向了牛有道。</br> 紫金洞兩位弟子,秦觀和柯定杰皆翹首看去,心中暗暗吃驚,牛長老不會真寫宗門的不是吧?</br> 后面的昆林樹多看了一眼后皺起了眉頭。</br> 手上研磨著,心里琢磨怎么下筆的牛有道忽察覺到氣氛不對,左右一看,右邊是衛(wèi)國靈虛府長老天缺,左邊是韓國無上宮長老莊如正,前面齊國玄兵宗長老鐵飛星亦扭頭看著他,四周的人都瞅著自己,他也不想自己寫的東西被外人看到,當場冷不丁冒出一句,“看什么看?看去了能抄嗎?媽的,老子寫完了給你們慢慢看行不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