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六一章 年輕其實也不是什么好事
這里應該就是圣境了,落在山巔的眾人再次四處打量,山門碑文上刻著“守缺”二字。</br> 此山,山巔重樓交錯,建筑連綿,廊橋穿插其間,明顯能看出是縹緲閣的人的居住場所。</br> 首先從穿戴的服飾上就能判斷出來,牛有道估摸著住在此地的人員都是看守圣境出口的人。</br> 這大概是九大至尊間的約定,圣境的出入口只有一個,由哪家單獨把持都不合適,但凡涉及共同利益的,皆有九至尊共同派遣的人員組成的縹緲閣來打理。</br> 此山此地就叫守缺山,又稱守缺山莊,正是負責看守圣境出口的縹緲閣人員駐守地,與外界圣島的縹緲閣人員一內(nèi)一外把守,閑雜人等是沒辦法隨意闖進闖出不被發(fā)現(xiàn)的。</br> 沒讓眾人在山門外過久逗留,人一到齊,立刻被趕羊似的趕進了山莊內(nèi)。</br> 眾人也的確有種待宰羔羊的感覺,唯唯諾諾順從著,無人敢反抗。</br> 人趕進了一座空蕩蕩的寬敞樓閣內(nèi),內(nèi)設一排排可席地而坐后作業(yè)的矮桌,共八十四張,對應來到的人數(shù)。</br> 諸國海內(nèi)外位列縹緲閣的席次共三十席,除去兩席另設的功德席位,也就是受到縹緲閣表彰而榮獲位列的席位,剩下的是七國二十一席,靈宗、天行宗、萬獸門三席,四海四席,共二十八席。</br> 相當于二十八個門派,每個門派三人,也就是說,此來參加圣境歷練的共八十四人。</br> 每張矮桌上都有一套衣裳,赤紅色的衣裳,從內(nèi)到外都有。</br> 接下來的情況有些尷尬,縹緲閣要求所有人各找一張桌子,將桌上的衣服給換了,而且是當場脫干凈了、脫得光溜溜的換了,外面穿進來的衣服全部要在監(jiān)督下給扔了,交由縹緲閣全部銷毀。</br> 說白了,這里是圣境,是九至尊居住的地方,不想外人帶入不該帶入的東西,怕在這里惹出什么不該惹出的事,到時候縹緲閣沒辦法向九至尊交代。</br> 雖然眾目睽睽之下脫光了有些尷尬,但畢竟不是一個人脫光,大家都脫光也沒什么。</br> “快!不要磨蹭!”縹緲閣的人厲聲一喝,眾人不敢猶豫,立刻稀里嘩啦寬衣解帶,牛有道亦在其中。</br> 對一群男人來說沒說,可對其中少有的幾個參與歷練的女弟子來說,那就太尷尬了。</br> 譬如西海妖王座下的長老芙花,也就是牛有道的結(jié)拜大姐,人長的美艷,身段也很曼妙,可讓她如何能當眾脫光?</br> 當一群男人的面脫光,讓這些女人如何能做到?可是不脫的后果又不敢承擔,極其猶豫,有人漲的一臉通紅,左看右看不知該如何是好,又不敢輕易跟縹緲閣的人講道理。</br> 這一幕,暗暗仔細觀察四周的牛有道收入眼底,同時也在暗暗感嘆圣境淫威之強大。</br> 幸好縹緲閣也不是一點道理都不講的地方,還是有點人性的,不待幾個女人開口,已有女性縹緲閣人員來到,喊了幾個女人出去,另安排了地方讓這幾個女人去換衣服。</br> 男人再無所謂,當眾脫光也不是什么光彩事,牛有道不愿走光太久,手腳麻利,脫光后迅速換上了一色的從內(nèi)到外的紅內(nèi)衣和外套方松了口氣。</br> 其他人也差不多,一旦脫光后動作都飛快。</br> 只是這場面有點壯觀,連監(jiān)督的縹緲閣人員都有些神情古怪,估計這場景他們也難得一見,畢竟他們也是頭次經(jīng)歷這種圣境歷練的事。</br> 一名現(xiàn)場監(jiān)督的縹緲閣人員突然大聲道:“發(fā)簪也換掉。諸位,丑話說在前面,誰若敢私藏外面帶入的任何東西,一旦被發(fā)現(xiàn),一律殺無赦!”</br> 參加歷練者心中暗暗一凜,無人敢違逆,包括牛有道在內(nèi)都換下了自己頭頂?shù)陌l(fā)簪。</br> 類似芙花的身具吞噬變化的妖修,在外界過關的時候就把體內(nèi)暗藏的刀劍之類的給吐了出來。</br> 之后,換下的衣物由縹緲閣的人抬著大筐收了個干凈抬走。</br> 至此,所有參加歷練的人員,除了自己本人,身上沒有一丁點從外面帶入的東西,不管之后發(fā)生什么都將處于同一起跑線上,對大家來說也算是公平。</br> 眾人換裝完畢等了一陣,稍候另覓地方換衣的幾個女人也回來了,大家這才發(fā)現(xiàn)沒什么男裝女裝之分,全部是男裝,幾個女人也都穿著紅色的男人衣服。</br> 衣服尺碼都偏大,牛有道身材不算矮小的,也都覺得身上衣服有些寬松,幾個女人身上的衣服就更加顯得寬松。</br> 但這顯然不是縹緲閣人員在乎的,監(jiān)守人員喝道:“各找一張席位坐好,肅靜,不得喧嘩!”</br> 眾人基本也沒到處亂竄,基本上都與本派的人在一起,就地盤膝坐下了。</br> 紫金洞另來的兩名弟子,一個叫秦觀,一個叫柯定杰,一直緊跟牛有道身邊觀察著四周,也不愧是袁罡突擊訓練過的,一開始就搶占了有利的位置,一聽喝斥就地坐下戒備四周。</br> 一個坐在了牛有道的后面,防止有人從后面偷襲牛有道,并警戒牛有道的右側(cè)方位。</br> 一個坐在了牛有道的左側(cè),防范牛有道左邊可能出現(xiàn)的危險。</br> 至于牛有道的前面,牛有道本就面朝前,能及時發(fā)現(xiàn)前面的情況,自己也能及時防范。</br> 這就是袁罡突擊訓練后的成果,不管走到哪里,二人隨時以保護牛有道的安全為首位,并隨時警戒著四周,警惕可能出現(xiàn)的任何異常。</br> 光靠袁罡的吩咐肯定也沒用,對牛有道的安全,紫金洞自然也耳提面命過,若是因二人的閃失導致出了什么事的話,二人回去是交不了差的。</br> 紫金洞命二人全力配合牛有道維護紫金洞的利益,當然,若牛有道要干出什么有損紫金洞利益的事,也要求二人全力阻止。</br> 察覺到二人反應的牛有道回頭看了看二人,他熟悉的套路,一看就知是袁罡的杰作。</br> 他覺得二人的反應有點過度了,在這里,誰敢亂來?不過對此也沒說什么。</br> 眾人坐好后,等待著,一個個東張西望,熟悉的皆以眼神交流,都不知道在等什么。</br> 牛有道有點無語,發(fā)現(xiàn)萬獸門的長老晁敬和曉月閣的長老沈一渡不時看向他,不時向他‘暗送秋波’,似乎希望從他這里得到一點什么暗示,似乎都想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好及早有個心理準備做應對。</br> 沈一渡得到了玉蒼的提醒,有這思路,牛有道還能理解,至于這晁敬,他不理解也能理解,估計和玉蒼誤會的想法一個樣,誰叫他一開始未雨綢繆時也傳信給了晁敬做準備。</br> 他能給什么暗示?給不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只能是當做沒看見,結(jié)果左右轉(zhuǎn)移目光時,又發(fā)現(xiàn)芙花、斷無常、浪驚空、紅蓋天也在一個勁地朝他使眼色。</br> 牛有道抬眼看屋頂,觀察屋梁構造。</br> 沈一渡等人有點無奈,發(fā)現(xiàn)自己白白浪費了表情。</br> 而晁敬和芙花等人心里則有點著急,內(nèi)心思量著,回頭一旦有機會,一定要想盡辦法接近那廝摸清情況。</br> 等了足足有半個時辰的樣子,樓閣外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名文文靜靜的文雅漢子走了進來,長的也蠻秀氣,氣度內(nèi)斂,走到正位面對大家坐下了,審視著下坐成排的眾人之際,嘴角似乎忍不住露出了一抹莞爾,似乎是因為大家身上一色的赤紅衣裳,讓他有些忍俊不禁。</br> 在場的有的人見過這位,見到這文雅漢子皆心中暗凜,知此人乃是九大至尊之一元色的弟子丁衛(wèi),而這丁衛(wèi)正是本屆執(zhí)掌縹緲閣的人。</br> 端坐在上的丁衛(wèi)打量眾人一陣后,出聲了,“這次圣境歷練,外面各種傳說頗多,我略有耳聞,都是謬傳,都是對圣心的誤解,大家不用緊張,不是諸位想的那樣。歷練,的確是實實在在的歷練,能來參與的人也許會獲得莫大的好處,是九位圣尊給大家的一次機會,是正常情況下大家求都求不到的機會,諸位應該慶幸才對。”</br> 眾人悄悄與左右交換眼色,明顯對這種說法心存懷疑,圣境和縹緲閣平常干的是什么?能有好事才怪。</br> “在場的,我看有幾個眼熟的,應該認識我,應該是各派的長老吧。”丁衛(wèi)笑著抬了抬手示意,“勞煩各派長老起來一下,好讓我也認識一下。”</br> 他一發(fā)話,各派長老不敢不從,皆從人群眾陸續(xù)站了起來。</br> 看眾長老后縮的站位,丁衛(wèi)略皺眉道:“各派長老怎么都往后坐了?不便交流,換換位置,各派長老都坐前面來。”</br> 各派長老皆有點尷尬,實在是感覺坐前面不太安全,怕有事會首當其沖,遂都往后縮了,如今被這么一說,不好再縮了。現(xiàn)場遂亂了一陣,換位置,包括牛有道在內(nèi)的各派長老都被調(diào)換到了前排。</br> 紫金洞兩位弟子精心搶占的護衛(wèi)位置被丁衛(wèi)一句話就給廢掉了。</br> 到了前排的諸位長老中,牛有道有點鶴立雞群的味道,實在是他這個長老有夠年輕的,想不顯眼都難。</br> 丁衛(wèi)目光掃過眾人時,也被顯眼的牛有道給吸引了,目光盯著審視了一陣。</br> 牛有道暗暗嘀咕倒霉,以前覺得年輕真好,如今發(fā)現(xiàn)年輕其實也不是什么好事。</br> 果然,丁衛(wèi)笑問:“你應該是紫金洞長老牛有道吧?”</br> 牛有道拱手道:“正是!”</br> 丁衛(wèi)頷首:“天都秘境之行有關于你的卷宗,我看過了,確實了不起,的確是年輕有為。說來,這次諸位長老能有幸參加這次的歷練,你功不可沒。”</br> “我?”牛有道忍不住愕然一聲,心中狐疑,瞎說什么,關老子什么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