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四九章 問心無愧便可
竟公然抗拒門派決議!春信良也有點憋不住火了,怒道:“還有什么大事能大過眼前這事?”</br> 牛有道隨口冒出一句,“我已下令南州人馬攻打宋國。”</br> 此話一出,所有人驚怔,連如同死去了一般的鐘谷子臉頰都抽了抽。</br> 這玩笑真的是有點開大了!宮臨策急道:“牛師弟,你在開玩笑嗎?好好的,攻打宋國作甚?”</br> 你就不能說點別的?牛有道斜他一眼,嘴上道:“不是玩笑,掌門可以去找商朝宗他們核實,我已下令給他們,估計他們已在做準備。略作核實便知真假,當知我不是戲言。”</br> 宮臨策還是有些不信:“這么大的事,我為何一點風(fēng)聲都沒聽到?你身為紫金洞長老為何不上報?”</br> 牛有道:“掌門怎么可能沒聽到風(fēng)聲,宋國皇后被廢的消息,掌門沒聽說?”</br> 宮臨策怒了,“宋國皇后被廢,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輪得到你來操心,我…”話沒說完,似乎想起了什么。</br> 果然,牛有道補充了他的疑慮,“宋國皇后惠清萍是我結(jié)拜大姐。我收到消息,吳公嶺本想殺她,又不想擔(dān)負弒兄滅妻之名,所以暫時廢而收押,待風(fēng)頭過了后,惠清萍肯定要在獄中出現(xiàn)意外,我不能見死不救!”</br> 莫靈雪寒著臉道:“少在這里胡說八道,你們那結(jié)拜是怎么回事,人盡皆知,根本沒有絲毫的情義可言,你能為了她興兵攻宋,誰信?”</br> 牛有道:“信不信,那是你們的想法,你們?nèi)舨恍?amp;hellip;好,我話撂在這,只要能救出惠清萍,我便去圣境!”</br> 扯到這里,他終于拉扯出了自己的目的。</br> 其實在議事大殿時,當聽到自己上了名單后,他就知道自己難逃此劫。</br> 去了還有一線生機,也許沒大家擔(dān)心的那么危險,畢竟連歷練是干什么都不知道。不去的后果,估計也沒人敢嘗試,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的道理誰都懂。剛剛所謂的什么弄傷自己換人,那是在跟紫金洞的人扯。</br> 這舍己救人的說法,倒是令現(xiàn)場稍靜一陣。</br> 但眾人還是認為這是他的托辭,見鬼的結(jié)拜之情,說白了還是認為他在找事躲避去圣境。</br> 宮臨策又道:“這哪是說救就能救出來的,你若一直救不出來,豈不是就能一直抵賴著不去圣境?”</br> 牛有道:“沒掌門說的那么難為,只要給我足夠的條件,我有一定的把握在出發(fā)圣境之前把人給救出來!”</br> 豈能他說什么就是什么,宮臨策繃著臉道:“若是救不出來呢?”</br> 牛有道毫不猶豫道:“掌門非要這樣說,我也沒辦法解釋。不如這樣,只要宗門愿意給予我一定的幫助,時間一到,不管能不能救出來,我都老老實實前往圣境,絕無怨言。當著師尊的面,還有兩位師叔在場作證,弟子絕不反悔,也不容抵賴!”</br>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春、屠二人相視一眼,二人一肚子火氣也因這事的突然介入而莫名降消了,二人又齊齊看向盤膝而坐的鐘谷子,只見后者依然是無動于衷的樣子。</br> 宮臨策試著問道:“你想宗門怎么幫你?”</br> 牛有道:“我希望宗門能調(diào)動宗門控制下的所有地方人馬配合行動,尤其是喬長老親自坐鎮(zhèn)的渤州,渤州與宋國交界,正是用武威懾之地,不可或缺!”</br> 一聽要搞出這么大的陣仗,宮臨策一口否決掉:“不行,也不可能!宋國皇后算個什么東西,宗門不可能因為這么個人而調(diào)動大軍征戰(zhàn)廝殺,不可能拿無數(shù)將士的性命去換這么一個女人。”</br> “你想過沒有,逍遙宮和靈劍山也不會答應(yīng),你南州人馬想跨越他們的地盤打到宋國去沒那么容易,你和朝廷的關(guān)系你自己也知道,僅靠渤州人馬想與宋國一較高下也不現(xiàn)實。就算南州人馬能打到東域江邊去,那都什么時候了,圣境歷練之事早就過期了,我們能等到你把人救出來,難道圣境還能等到你把人給救出來不成?”</br> 嚴立:“掌門言之有理,此事不可取!”</br> 牛有道指向嚴立,“小人!”</br> “你說什么?”嚴立兩眼一瞪。</br> 牛有道不理會,繼續(xù)對宮臨策道:“掌門誤會了我的意思,為了救我結(jié)拜大姐而導(dǎo)致生靈涂炭,這不是我希望看到的,我還不至于糊涂到這個地步。并非真的攻宋,而是向宋國施壓,做出動靜造成威懾,逼宋國放人。若宋國死活不放,我這個結(jié)拜兄弟也算是盡力了……”</br> 雙方一番深入交談之后,紫金洞這邊明白了他的意思,前往圣境的爭吵反而成了其次。</br> 事情理論清楚了,兩位宿老以及宮臨策等人離開后,牛有道留在了龜眠閣,跪坐在了鐘谷子的面前,叩首,“謝師尊相助!”</br> 鐘谷子緩緩睜眼,問:“不惜興師動眾,那個宋國皇后和你交情很深?”</br> 牛有道:“交情不深,但畢竟是弟子結(jié)拜大姐,弟子不能見死不救。”</br> 鐘谷子:“為個虛名,值得嗎?”</br> 牛有道:“江湖走馬,風(fēng)風(fēng)雨雨這么多年,弟子早已搞不清自己是黑是白,唯義氣千秋,別人怎么看,不重要。人能不能救出來也不重要,盡力了,問心無愧便可!”</br> 鐘谷子緩緩閉眼道:“圣境,自求多福!”言下之意是,我?guī)筒涣四闶裁础?lt;/br> “是!”牛有道再叩頭,繼而起身離去。</br> 出大門時,巨安欠身道:“師叔慢走。”</br> 牛有道嗯了聲,沒走出多遠,聽到關(guān)門聲,回頭一看,只見巨安已經(jīng)親手關(guān)閉了龜眠閣大門,再回頭,繼續(xù)前行。</br> 管芳儀早已在山緣臺階下等著,見他來了,忙迎上而問,“出什么事了?”</br> 牛有道呵呵一笑,“不是什么好事,圣境名單上,紫金洞前往的三個人當中有我。媽的,之前千防萬防,就怕自己被弄去,結(jié)果怕什么來什么,如今看來,提前做的準備還真派上了用場。”嘴角掛著的自嘲意味很濃。</br> “啊!”管芳儀大吃一驚,“怎么回事?”</br> ……</br> 回到議事大殿內(nèi),一群人針對牛有道的事略做商議布置后散去,各自執(zhí)行。</br> 嚴立卻沒急著走,而是湊到宮臨策身邊,“師兄,牛有道那廝太囂張了!”</br> 宮臨策斜睨,“你想說什么?”</br> 嚴立:“既然已經(jīng)說好了,不管人能不能救出來,他都得去圣境,而我們已經(jīng)介入了,想讓他救不出人很簡單,稍微給吳公嶺一點信心,牛有道便無法得逞。”</br> 宮臨策兩手一背,轉(zhuǎn)身正面面對,問:“你還想干什么?”</br> “呃…”嚴立尷尬道:“師兄,我也沒別的意思,只是覺得紫金洞豈能由他想怎樣就怎樣,給他點顏色看看,讓他長長教訓(xùn)也是好事,免得他目中無人。”</br> 宮臨策搖頭嘆氣道:“師弟啊師弟,你想什么呢?我怎么記得你跟我多次提及,說牛有道行事,凡事都要多加提防和小心。我問你,牛有道和惠清萍的關(guān)系真深厚到了如此地步嗎?為個惠清萍鬧這么大動靜救人,值得嗎?”</br> 嚴立愣了一下,摸著胡須道:“是有點奇怪。”</br> 宮臨策:“惠清萍被廢后,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在我們說出名單之事時提及救人,你不覺得蹊蹺嗎?你難道就不懷疑這是他設(shè)的局,目的就是為了躲避去圣境?他若是存了這圖謀,必然會盡早做準備,你若真要這樣干了,豈不正中他下懷?”</br> 這話還真是冤枉了牛有道,牛有道倒是早就想開口請紫金洞幫忙救人,可一直在琢磨怎么開口,因為牛有道知道紫金洞不可能答應(yīng)這種事情,恰逢圣境的事落到頭上,順勢而為罷了。</br> 嚴立遲疑道:“他若真不想去,我們回避怕是沒用,我怕他還會鬧出別的事來折騰。”</br> 宮臨策:“那也不能主動往坑里跳啊!真要被他揪住把柄再跑去龜眠閣折騰的話,很好玩嗎?師弟啊,不要再鬧了,個人恩怨先放放,先讓他老老實實進了圣境再說,這是眼前的大事。還有,你忘了我們之前為何讓他來議事大殿?”</br> 說到這個,嚴立倒是沉默了。</br> 宮臨策嘆道:“名單中,他是代表紫金洞的長老,去了圣境后,紫金洞的人員只能是以他為主。各派目前都是這個狀況,也不知圣境要干什么。那廝還是有點能力的,應(yīng)變能力很強,你在天都秘境也領(lǐng)教過他的手段,萬一在圣境中有什么較量,他畢竟是我紫金洞的人,目前也是依附于我紫金洞立足,肯定要站在紫金洞這邊。”</br> “我們找他來商議沒考慮過他答不答應(yīng)前往,而是要讓他遇事盡力而為,幫著紫金洞這邊,不要讓我們紫金洞吃虧,否則在圣境內(nèi)出了事我們紫金洞是吃不消的。你現(xiàn)在想什么呢?想報仇雪恨?是時候嗎?還有沒有點輕重緩急大局觀?”</br> 盡管嚴立心中還是認為這樣未免便宜了牛有道,不過有什么不滿也只能是暫時忍下,拱手道:“師兄說的對,是我糊涂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