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四二章 我是讓你們裝斯文
說到底,南逃者只是茍且求生罷了,吳公嶺卻是來者不拒。</br> 一時間宋國的各種資源紛紛向南部聚集,糧食問題成了重中之中,吃永遠是人最后的底線。</br> 吳公嶺雖然從羅照手中搶了不少的糧食,來投者中也有不少人為了保住身家性命捐贈了不少的糧食給他,捐錢捐糧者,根據捐獻的多少都給了大小不一的官做。可他手上的糧食再多也有限,養(yǎng)不活這么多來投的人。</br> 怎么辦?對吳公嶺來說,好辦!反正人已經騙過來了。</br> 用他的話說,我已經給你們提供了安全的環(huán)境,你們可以安心想想生存的辦法,是去山中狩獵,還是吃草吃樹皮,自己想辦法去吧。m.</br> 還有沒有別的辦法吃飽肚子,有!有適齡的可以來參軍,來了有飯吃!</br> 家里有姑娘的,可以考慮嫁給我手下的兵,我手下的兵可以分到糧養(yǎng)家糊口啊!嫁給了我手下的兵自然就有飯吃。</br> 禮義廉恥面對生存問題,蕩然無存!</br> 一時間,從蒼州叛亂而起打到這里的叛軍,在這里都成了香餑餑,不知道多少人家主動將閨女送上門。</br> 諸國大戰(zhàn)正酣,這里卻出現(xiàn)了大面積取媳婦的狀況,氣氛和天下大環(huán)境的氣氛很不一樣。</br> 城內,臨時駐扎的軍營內,諸將跟著吳公嶺從屋內走出,直奔校場。</br> 途中遇見過來傳訊的親兵,那親兵交付消息正要離去,吳公嶺卻招手喊道:“瘦猴子,別跑,過來。”</br> 被稱為‘瘦猴子’的親兵立刻跑了回來聽候吩咐。</br> 吳公嶺上下打量他一陣,問道:“聽說你小子一口氣連娶了兩房媳婦,有沒有這回事?”</br> 瘦猴子立刻嘿嘿撓頭道:“我也是遵大將軍吩咐,救難民于水火,人家求上門了,我不忍心拒絕。”</br> “你不忍心個屁,還不是看人家好看!”吳公嶺在他胸口捶了一拳,“就你這身板,娶兩房媳婦,能吃的消嗎?”</br> 周圍負責護衛(wèi)的天女教弟子都忍不住朝這邊瞅了眼,發(fā)現(xiàn)這位嘴里似乎沒什么好話。一旁跟隨的惠清萍嘴角抽了一下,對吳公嶺嘴里的污言穢語,她似乎也漸漸見怪不怪了,若是吳公嶺嘴上積德估計反倒要讓人覺得奇怪。</br> 瘦猴子胸膛一挺,“沒問題!”</br> 吳公嶺:“嘴硬沒用,腿軟了,辦不了正事了,立刻給我滾蛋,我看你拿什么養(yǎng)家糊口去!”</br> “一定不會!”瘦猴子大聲保證。</br> “滾!”吳公嶺喝了聲。</br> 瘦猴子脖子一縮,立馬灰溜溜跑了。</br> 副將金翔在旁,不無擔憂地提醒了一聲,“大將軍,大戰(zhàn)關頭,讓弟兄們放開了辦喜事合適嗎?”</br> 吳公嶺瞥了他一眼,沒理會,領著眾人來到了校場。</br> 校場上一群人馬整齊列隊,吳公嶺登臺,在臺上來回轉悠了兩圈,朗聲道:“今天召集大家,說點正事,什么正事?說說大家娶親的事。”</br> “呵呵…”</br> “嘿嘿…”</br> 下面一陣笑聲。</br> 吳公嶺指了指金翔,“剛剛還問我呢,大戰(zhàn)關頭,讓弟兄們辦喜事合適嗎?大家覺得合適不合適?”</br> 臺下將士面面相覷,也不知道合適不合適,不知該如何回。</br> 吳公嶺道:“說實話,我也覺得不合適,戰(zhàn)事為重嘛!可我還是這樣做了,為什么?當初弟兄們跟我在蒼州起兵時,是想一起奔個前程的,結果是我吳公嶺無能,不但沒給弟兄們前程,反而連累了大家的家小,害得大家家破人亡,家都沒啦!”他眼眶紅了,咣咣拍著胸口,大聲道:“是我吳公嶺對不起弟兄們,害大家都變成了光棍一條!”</br> 一番話,興許是勾起了不少人的傷心事,有人也紅了眼睛,有人哽咽,想起了被戰(zhàn)火波及的家中老小。</br> “所以不管條件怎么樣,哪怕條件再困難,這事我吳公嶺也要硬著頭皮扛了,也要給弟兄們一個交代,得讓弟兄們重新有個家是不是?”</br> 惠清萍聞言朝他看了眼,目光中有些訝異。</br> “有家是好事,所以娶親的每人至少都發(fā)了十枚金幣當補貼,可是咱們不能把好事變成壞事,不能變成聾子瞎子不聞窗外事。我聽說有人娶了一房,也有人娶了兩房三房四五房的。當然,有能力娶的我不攔著,只會恭喜,只會為弟兄們感到高興。可是不能亂來!”</br> “眼下戰(zhàn)事未平,摟著女人下不了床,拿不起刀,爬不上了戰(zhàn)馬,像話嗎?都活得不耐煩了嗎?回頭吃了敗仗,你娶再多都是做夢,都得變成別人的!連瘦猴子那種歪瓜裂棗都能娶兩個嬌滴滴的大美人,憑什么?憑的就是咱們手中的刀槍夠利,不是因為你們是小白臉能勾搭,大家不能丟了根本!”</br> “咱們以后是要在這塊地面上立足的,把這塊地面搞爛了搞臭了不合適,難道還想被攆得到處跑嗎?弟兄們也該收收心了,不能搞過頭了!我這樣說,你們聽懂了沒有?”</br> “懂了!”眾人齊聲高呼。</br> “好!”吳公嶺頷首,“都聽懂了就好,聽懂了就是規(guī)矩,回頭這規(guī)矩就要立下了,犯了規(guī)矩的可別怨我!”</br> 離開校場后,吳公嶺又召集了諸將議事,把規(guī)矩定下了,從今天開始,下面的普通士卒只能娶一個,到了一定級別的,最多只允許娶兩個。</br> 戰(zhàn)時規(guī)矩就這樣,若天下太平了,有本事憑自己的能耐去娶。</br> 諸將領命后,吳公嶺又提醒了一聲,“另外,不要盯著那些漂亮的,等咱們站住腳后,大家有權有勢還怕沒有漂亮女人嗎?不要跟下面的弟兄們去搶了!如今的情況丑和漂亮不重要,重要的是穩(wěn)定人心,那些南投的大戶人家的女兒,大家也得去下筷子!我今天給上了級別的弟兄們也立個規(guī)矩,要娶就只能是去娶大戶人家的,都聽見了沒有?”</br> 一伙人頓時哭笑不得,一將哀怨道:“大將軍,誰不喜歡漂亮的,娶難看的和穩(wěn)定人心有什么關系?”</br> 吳公嶺立刻噴了回去,“你是不是傻的冒煙不通氣了?我都說了,咱們是要在這里立足的,咱們根基淺薄,怎么盡快立足?最好的辦法就是聯(lián)姻!說的難聽點就是捆綁,你們和那些大戶人家都有了姻親關系,下面的弟兄和來投的大部分平民都是姻親關系,屆時南投的人不管真心假意都回不了頭了,就只能站在咱們這邊,這連接起來得是多大的勢力?”</br> 此話一出,眾人恍然大悟,不說金翔,就連惠清萍亦若有所思,終于明白了這廝讓下面大肆娶親的原因。</br> 旁站的同仙閣代掌門單東星那真是聽的直搖頭,真正是服了這位,一路不干好事,卻能一路走來。</br> 吳公嶺指著眾人的鼻子繼續(xù)罵道:“你們以為你們很了不起嗎?都是大老粗,平常時人家誰看得上你們?越是大戶人家,人脈關系越廣,家里知書達禮會辦事的能人多,以后這塊地面的經營不可能一直靠咱們打打殺殺,還要靠這些人幫襯懂不懂,其中拖下水的高低搭配道理還要我多解釋嗎?”</br> “漂亮能打仗、能治理地方還是能當糧草?也就這個時候,有這么好的機會占這便宜,你們娶人家一個,人家陪嫁丫頭就得送兩個,多好的事,你們還跟老子挑三揀四,一個個吃了屎嗎?”</br> 一將哭笑不得道:“大將軍,您說的有理,都是理行了吧?可大戶人家規(guī)矩多,您也說了,人家看不上咱們,這事不好辦,麻煩的很!”</br> 吳公嶺瞪眼:“腦袋進水了還是屎尿灌多了?這是什么時候?是戰(zhàn)時!他們就是砧板上的魚肉!我是讓你們裝斯文,是讓你們吃相好看點,免得影響人心,不是讓你們真來那文縐縐的斯文。他們講道理,你們就客氣點,臭毛病多的話,你們手上的刀槍和人馬是干什么用的,嚇唬人還要我來教你們嗎?你們想娶,誰敢不嫁?老子連天女教的長老都照睡不誤,你們跟了我這么久怎么會蠢成這樣?”</br> “吳公嶺,閉上你的狗嘴!”惠清萍怒斥,氣得夠嗆,她還在邊上呢。</br> “失言,口誤!”吳公嶺立刻扭頭賠禮道歉,嘿嘿著,“不是睡,是娶,是娶,夫人息怒。”</br> 諸將一個個在那憋笑。</br> 負責保護的天女教諸人亦是一個個神情古怪。</br> 張揚!單東星哭笑不得搖頭,心中給了個評價。</br> 他發(fā)現(xiàn)吳公嶺這家伙有夠‘直爽’的,向來是有什么說什么,那種直爽是務必要盡快達到目的的那種。</br> “笑什么笑?大丈夫要能屈能伸,我娶夫人就和你們娶大戶人家的女人一個道理,懂不懂?”吳公嶺回頭又斥責憋笑的諸將,拍著桌子問道:“人馬情況怎么樣?招了多少人了?”</br> 一將報道:“已經召集了百萬之眾了。”</br> 吳公嶺沉默著琢磨了一下,徐徐道:“蒼州起兵時,那個虧咱們都吃過了,號稱百萬卻都是烏合之眾,不堪一擊,這樣的虧不能再吃了。眼前是難得的戰(zhàn)略機遇期,上上下下的人都要給我打起精神來,到手的新兵都給我抓緊時間操練,我要的不是烏合之眾,是拉出去能戰(zhàn)的人馬,這是咱們將來立足的本錢!”</br> “現(xiàn)在機會好,沒事就把他們拉出去和宋軍的小股人馬交交手,實戰(zhàn)練兵!我丑話說在前面,人馬多了,大家的官職免不了也要跟著上升,有能耐的都給我拿出來,到時候誰練的兵能打,誰就升官,沒那本事的到時候看別人得好眼紅可怨不得我偏心!”</br> 韓國人馬在北部和宋國人馬打的轟轟烈烈,吳公嶺卻不干正事,搞起了別的事,惹得韓國那邊火大。</br> 可吳公嶺對三大派的挑撥離間成功了,成功爭取到了天女教的支持,眼前吳公嶺身邊的護法修士都變成了天女教的人,天女教在利益分配上開始討價還價了。</br> 現(xiàn)在是戰(zhàn)時,百川谷和無上宮都被天女教給卡住了,吳公嶺趁機擴張自己的實力,對天女教美其名曰,那邊若是不答應咱們的條件,咱們就搞出個既成事實也不會吃虧。</br> 吳公嶺已經在這樣干了,他可不會斯文客氣,抓住機會就把事情先辦了再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