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一八章 三封信
這種場合,這種身份,說出這種話來,頗有點色厲內(nèi)荏的味道。</br> 除了這樣,岳淵也沒別的辦法,沒想到萬獸門會死活不承認,讓他拿出證據(jù)來,他到哪拿出證據(jù)來?</br> 人家來這一套,你沒證據(jù)還真不好說什么。</br> 走出大殿,目送了岳淵的背影離去,西海堂稍微松了口氣,偏頭低聲道:“對方怕是要去找證據(jù),那邊穩(wěn)妥嗎?”</br> 晁敬低聲回道:“掌門放心,都安排好了,那邊應(yīng)該知道后果,一旦讓我們的人暴露了,搞的我們下不了臺的話,我們很有可能撤回支援,對他們沒好處,三大派會全力保護我們的人,不會讓我們的人落到對方的手上。”</br> 西海堂微微頷首。</br> 然而蒙山鳴戰(zhàn)敗的消息在諸國引起了不小的震動,前來詢問的不止燕國三大派的人,諸國大勢力都表示了關(guān)注,都詢問是不是萬獸門插手了戰(zhàn)事。</br> 尤其是齊國和衛(wèi)國的三大派,甚至直接向萬獸門發(fā)出了警告,警告萬獸門擺正自己的立場,否則別怪他們不客氣!</br> 情況已經(jīng)很明顯,燕國要將宋國打服了好一起抵抗韓國,如此一來也能穩(wěn)住天下局勢,事關(guān)齊衛(wèi)兩國的利益,兩國的勢力自然是要出面警告。</br> 可萬獸門還是那句話,不是我們干的,死不承認!</br> 萬獸門有萬獸門的考量,他們畢竟不是一般的小門派,一個沒有地盤卻能在縹緲閣爭得一席之地的門派自然有其獨到之處,譬如這次能讓燕軍吃虧,自然也能讓其他國家的人馬吃虧。只要這次的風頭過去了,等輸?shù)妮敗②A的贏局勢穩(wěn)定了下來,哪個門派吃飽了撐的還有必要跟萬獸門死磕?</br> “敗了么?”</br> 燕京御書房內(nèi)的小間,商建雄在榻上翻了個身,問了聲。</br> 好久都沒有睡這么香過,卻被田雨給喚醒了,田雨將蒙山鳴吃了敗仗的消息告知。</br> 田雨頷首:“據(jù)說是萬獸門出手了,一戰(zhàn)便折損了五十萬人馬。”</br> 商建雄慢慢坐了起來,盤腿坐在榻上久久不語。</br> 之前他是巴不得蒙山鳴敗的,此時真聽到敗訊后,他反而惴惴不安起來。</br> 他不禁想到一個結(jié)果,一旦蒙山鳴徹底敗在了宋國境內(nèi),宋國內(nèi)部沒了威脅,羅照還有必要再回撤嗎?就算不會即刻殺回來再次威脅到燕京,重整旗鼓后會不會卷土重來?燕國國內(nèi)的情況,到時候還有誰能擋?</br> “招童陌他們過來。”商建雄沉聲道。</br> “是!”田雨應(yīng)下,瞅了眼床榻,又試著問了聲,“陛下,今晚回后宮休息嗎?”</br> 說到后宮,商建雄心里的陰影還在,仿佛還能聽到那些女人的哭泣聲,怒道:“做你的事!”</br> “是!”田雨躬了躬身,趕緊離去,不敢再多言,試出了這位還是有點不敢回后宮。</br> 等到童陌等人來到,君臣一陣商議后,決定一起去找孟宣,勸三大派逼蒙山鳴率領(lǐng)大軍回撤。</br> 燕國國內(nèi)防御空虛,沒了再四處出擊的主力人馬,他們心里實在是沒底,蒙山鳴真要把那些燕國精銳折在了宋國境內(nèi),到時候讓他們怎么辦?趁著蒙山鳴碰了壁,正好將人馬給調(diào)回來。</br> 孟宣也接到了蒙山鳴吃敗仗的消息,對君臣幾人的勸說也有些沒底,沒答應(yīng)也沒拒絕,只說和宮臨策那邊商量一下。</br> 宮臨策接到孟宣的傳訊后,也有些猶豫,只因暫時拿萬獸門那邊無可奈何,陳少通又率領(lǐng)大軍追在燕軍后面,燕軍一直在采取避戰(zhàn)的方式躲避交戰(zhàn)。</br> 這樣下去,要折騰到什么時候,似乎也難擋羅照人馬回撤。</br> 宮臨策也動了回撤保存實力的心思,遂找蒙山鳴商量。</br> 誰知蒙山鳴一口拒絕了,理由是一旦讓宋國保存了相當?shù)闹髁θ笋R,到時候韓國就必然要攻打?qū)嵙Ω醯难鄧綍r候只怕不僅僅是韓國,很有可能趙國和宋國都要卷進來分一杯羹,面對三國一起出手,燕國必死無疑!</br> 對于未知的事情是不是會發(fā)生,宮臨策不知道,眼前被陳少通攆著跑算怎么回事,問蒙山鳴準備怎么辦?</br> 蒙山鳴沒說牛有道密信通知的事,只說在尋找戰(zhàn)機。</br> 他堅持不撤,宮臨策也被架的進退兩難。</br> ……</br> 還真是老熟人!</br> 闖入一片山林中的周鐵子愣住,怔怔看著從林中走出的牛有道和管芳儀,一個滿臉微笑,一個招牌式的笑吟吟模樣。</br> 周鐵子真沒想到這兩位離開萬獸門后還會與自己再見,更沒想到是這兩人要見自己。</br> 他只是萬獸門的一名小弟子,當初靈獸會出現(xiàn)變故的時候自己負責招待過兩人而已,牛有道還提出和他結(jié)拜來著。</br> 突然接到一封信,約他出來見面,說是老朋友,他還奇怪是誰,他在外界認識的人不多,也不認為外界有誰會有必要害他,真沒想到能是這兩人。</br> “周兄,怎么不認識了?”牛有道近前笑瞇瞇問了聲。</br> 周鐵子有些拘謹,但還是規(guī)矩見禮道:“道爺,紅娘。”</br> “這么客氣干嘛,途徑此地,想到與周兄許久不見,又因現(xiàn)在的形勢,怕人誤會,故而隱瞞身份約見,周兄現(xiàn)在還好吧?”牛有道與他一番東拉西扯。</br> 聽說這位手下的人馬正在和宋國交戰(zhàn),周鐵子心中有顧慮,說話有所保留。</br> 牛有道本想打聽一下萬獸門的情況,見他這個樣子,也就沒有為難他,只是確認了一下晁勝懷是否在萬獸門。</br> 之前聽說晁勝懷被軟禁在宋京,他和紅娘去了趟宋京,結(jié)果找到軟禁的地方才發(fā)現(xiàn)晁勝懷已經(jīng)不在了,去了哪里不知道,牽涉到賈無群要辦的機密事宜,也不會張揚。</br> 牛有道立刻有了判斷,之前蒙山鳴那邊還無法絕對肯定就是萬獸門插手了,晁勝懷不在了,讓他多了幾分確定。</br> 要萬獸門出手相助,再扣押萬獸門長老的孫子似乎有些不合適,牛有道懷疑晁勝懷已經(jīng)回了萬獸門。</br> 如今找周鐵子一確認,果然是回來了。</br> 見他有些畏避,牛有道也就不啰嗦了,又從袖子里抽出一封信來,遞予道:“萬獸門還有個熟人,本想問候一二,奈何我不宜在此久留,勞煩周兄為我?guī)Х鈫柡蛐拧?amp;rdquo;</br> 帶個信倒沒什么,周鐵子接了信,正反看了看信封,不見收信人的名字,不由問道:“帶給誰?”</br> 牛有道:“就是剛問的那位,晁勝懷。為了避免給晁勝懷惹麻煩,不要讓我其他人知道是我送的,也是免得晁勝懷嫌你張揚找你麻煩。”</br> 周鐵子點頭,“好的,若是沒其他事情,我先回去了。”</br> “不急!”牛有道向旁伸手要了一下,接了管芳儀拿給的面值一萬金幣的金票,“一點小小心意,周兄不要嫌棄。”</br> 周鐵子這種小弟子還沒有收外人錢財?shù)哪懥浚B連推辭,死活不肯收,牛有道只好作罷。</br> ……</br> “晁師兄,你的信。”</br> 晁勝懷也挺悲催的,他爺爺晁敬一怒之下罰他掃地三年,既是為了懲罰他,也是為了做給同門看。</br> 這正掃地中,一名同門師兄弟過來遞給了他一封信。</br> 接信的晁勝懷愕然:“誰的?”</br> 那同門道:“不知道,勤雜那邊的周鐵子捎帶過來的,說是從外面回來時遇人捎帶的。”</br> “周鐵子?”晁勝懷愣了一下,萬獸門弟子太多了,哪能都記得全,尤其是那些干雜物事的,不過周鐵子他卻有印象,當初在客院伺候過牛有道的。</br> 正因為如此,令他心弦一緊,強顏歡笑著謝過同門后繼續(xù)掃地。</br> 待到四處無人后,他溜到了偏僻地,迅速從袖子里掏出信來打開查看,不看還好,一看臉色發(fā)沉。</br> 信上寫了四個人的名字,正是他讓牛有道滅口的那四個同門。</br> 除了四位同門的名字,還有一句話,約他在某地見面,過時后果自負。</br> 是誰在找他已經(jīng)不用說了,晁勝懷臉色很難看,恨的牙癢癢,奈何自己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回不了頭了。</br> 他不知牛有道找自己又有什么事,但是每回找自己都沒好事。</br> 不去見還不行,只得找了個借口暫時離開了萬獸門。</br> 抵達指定地點的一處山林中后,終于見到了那張猶如惡魔般的可惡笑臉,晁勝懷沖到牛有道跟前怒斥:“你說沒事,結(jié)果害我被朝廷軟禁這么久,你還有臉來找我,你究竟要怎樣才肯放過我?我告訴你,我不會再幫你做任何事情,若再敢逼迫,我必將你謀害宋使的事抖出來!”</br> 牛有道杵劍笑道:“晁兄,稍安勿躁,此來并非讓你做什么,只是帶錢給你,順便問句話而已,不用緊張。”</br> 晁勝懷深表懷疑,“問什么?”</br> 牛有道:“宋軍和燕軍交戰(zhàn),宋軍那邊突然出現(xiàn)了能駕馭飛禽走獸、蛇蟲鼠蟻助宋軍作戰(zhàn)的人,是不是你們?nèi)f獸門的人?”</br> 晁勝懷不耐煩道:“我聽說燕國的修士來問罪,宗門根本不承認,這種連宗門都不承認的事,就算有,也是機密,怎么可能讓我知道?”</br> “既如此…”牛有道微笑著從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擺了擺。</br> 晁勝懷身子猛然一僵,瞪大著雙眼,直挺挺倒在了地上,被人偷襲了。</br> 站一旁的管芳儀收了戳出的手指,并招了一下手,吳老二閃身而來。</br> 牛有道將信遞給吳老二,盯著趴地上的晁勝懷,淡然道:“第三封信,送給晁敬!”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