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零八章 屠城
獲悉頂住了宋軍規(guī)模龐大的進(jìn)攻,發(fā)現(xiàn)自認(rèn)腐朽的燕京也不是如此的不堪一擊,朝堂上下官員都稍稍松了口氣。</br> 一些熬了一夜扛不住了的人,終于倒下休息了。</br> 宋軍要休整,暫停了進(jìn)攻,城內(nèi)也派了人出來,趁機(jī)重新整理城外的壕溝,壕溝已被尸體給填平。</br> 城內(nèi)尸體的處置,傷員的醫(yī)治,都在有條不紊的進(jìn)行。</br> 各種補(bǔ)充的守城設(shè)施搬上城,不夠的直接拆民房取材。</br> 平日里肚子都難吃飽的貧民突然發(fā)現(xiàn),這場戰(zhàn)事的到來似乎也不是壞事,突然間都能吃飽肚子了。</br> 說來還要感謝童陌,為了城內(nèi)不出亂子,童陌逼迫那些豪門大戶吐出了囤積的大量糧食,京城可是豪門大戶云集之地,收獲可想而知!</br> 別人不清楚,這位大司空對城中誰家大概屯了多少糧食卻是心知肚明,肚子里好像有本賬本似的,一揪一個準(zhǔn)!</br> 平常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個時候已經(jīng)關(guān)系到了他的權(quán)位,他發(fā)狠了,直接遞條子讓人照數(shù)交糧,敢廢話的直接被他派人抄查,一旦查到了糧,一律以暗藏禍心、私通敵國的罪名給滿門抄斬了。</br> 那些藏在私家糧庫里和地窖里的糧食都被他給清理了出來。</br> 經(jīng)此一遭,商建雄竟然發(fā)現(xiàn)他最擔(dān)心的糧食問題根本就是最不需要擔(dān)心的問題的,只要城能守得的住,大量的糧食足夠全城上下吃幾個月的量。</br> 這本是好事,卻將他給氣得夠嗆,之前以為只是少量人,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京中權(quán)貴之前竟有那么多人不思報國,征糧的時候一個個訴苦蒙騙他,把他當(dāng)時給愁的。</br> 偏偏他又無可奈何,這個時候也不敢對那些人怎樣。</br> ……</br> “原來如此!這個蒙山鳴果然是高手!”</br> 齊京,風(fēng)雷堂內(nèi),站在地圖前的呼延無恨盯著地圖恍然大悟模樣。</br> 隨著事后對戰(zhàn)情的摸排,蒙山鳴強(qiáng)渡滾龍峽的方式已經(jīng)泄露了出來,畢竟蒙山鳴那邊還有齊國的修士協(xié)助作戰(zhàn),知情后令他大為驚嘆。</br> 一旁的查虎笑道:“拿人命堆過去的,值得將軍如此夸贊嗎?依我看,還不如他一場大水淹了江防人馬!”</br> 呼延無恨回頭轉(zhuǎn)身,搖頭道:“哪有你說的那么容易,你讓別人堆一下試試看,看能不能拿人命堆過去?必須要等到江水暴漲,強(qiáng)渡的人員才有機(jī)會攀爬上對岸。還記得他之前在東域江的等候讓人摸不著頭腦嗎?都認(rèn)為他糧食不夠了,不知他這樣耗下去是什么意思,盡管知道他肯定在想辦法,卻沒想到他等的是那場暴雨!”</br> 回手又指點(diǎn)了在地圖上,“滾龍峽!不但選取了勇士人馬強(qiáng)渡,為了這次奇襲,他連天時、地利統(tǒng)統(tǒng)都算進(jìn)去了,他連幾日后有大雨都算到了,天時、地利、人和皆融合進(jìn)了此戰(zhàn),看似簡單,實則高明到了難以復(fù)加的地步,令人嘆為觀止。不得不承認(rèn),這個蒙山鳴真正是厲害,連天時都利用上了,說是戰(zhàn)神也不為過!燕國有如此人物,卻不知善用,實在是辱沒了!”</br> 正這時,一小將急匆匆入內(nèi)道:“上將軍,宋軍開始攻打燕京了!”</br> 此話一出,呼延無恨和查虎皆驚,呼延無恨吃驚不小道:“不是要和談嗎?怎會突然變卦?”</br> 小將捧著情報示意道:“據(jù)報,蒙山鳴撕毀了和談的基礎(chǔ),將宋軍六十萬俘虜給活埋了,激怒了宋軍!”</br> 活埋六十萬人?呼延無恨和查虎皆倒吸一口涼氣,前者迅速接了情報查看。</br> 看后,呼延無恨沉默許久,最終徐徐輕嘆了聲,“竟不顧燕京上下的死活,蒙山鳴這是鐵了心要把宋國打個半死!他這樣做,于情不合,于理是要為燕國東邊消除一定時期內(nèi)的威脅,令宋國一定時期內(nèi)不敢再犯燕,也是要把宋國逼入絕境,拖宋國下水,一起抵抗韓國!這老家伙為了挽救大燕,為了給大燕創(chuàng)造喘息的穩(wěn)定環(huán)境,不惜背負(fù)一世罵名,真正是下毒手了,他這樣說不上是對還是錯,只是他下了如此狠心,形同魔鬼,宋國被他闖了進(jìn)去,怕是要生靈涂炭了!”</br> 查虎皺著眉頭,“沙場死人乃常事,只是將六十萬人給活埋,的確是做的太過了!”</br> “我怎么感覺他是在故意激怒宋軍攻打燕京!”呼延無恨瞇眼,眼縫里目光閃爍,“難道存了別的想法,莫非是商朝宗授意的?”</br> 查虎意識到了點(diǎn)什么,試著問了句,“借宋軍的手,摧毀商建雄的權(quán)力根基?”</br> “唉!”呼延無恨忽嘆了聲,“我能理解他的想法。”</br> 查虎哦聲,問:“怎講?”</br> 呼延無恨頗為惆悵道:“他一生戎馬,守護(hù)燕國,身邊多少人為之生生死死,如今親眼目睹燕國變成了這個樣子,被人肆意凌辱,已不是打一場勝仗就能挽回頹勢的。他心中的悲憤你不懂…我懂!”</br> “報!”外面又傳來一聲急報,小將再次入內(nèi),奉上一份情報,并報知,“蒙山鳴在宋國境內(nèi)屠城了!”</br> 屠城?二人吃驚,相視一眼。</br> 呼延無恨搶了情報到手查看,看后搖頭,“不出我所料,果然是生靈涂炭,蒙山鳴果然是大開殺戒了!”</br> 查虎順手抽了他手中情報來看。</br> 消滅了江防人馬,攻入宋國境內(nèi)的燕軍幾乎遇不上像樣的對手,蒙山鳴將人馬散開了,以十萬人馬為團(tuán),又分萬人為組的方式,撒開了在宋國境內(nèi)橫掃,大肆破壞。</br> 燕軍過處,宋國的村落、城鎮(zhèn)皆一把火付之一炬,所到之處的民居全部焚毀。</br> 并事先派出修士縱深騷擾一些城郭,城外途中襲殺之類的,逼得城中百姓不敢逃離。</br> 一座約三萬人口的小縣城,被燕軍給圍了,縣令和守官是父子,父子二人愚忠,不肯開城投降,誓與縣城共存亡。</br> 結(jié)果可想而知,小小縣城哪擋的住燕軍人馬攻打,守將兒子戰(zhàn)死,城破時縣令拔劍手刃了自己的妻女,隨后自刎以謝大宋!</br> 最后真如燕軍攻城前的揚(yáng)言一般,城破后,燕軍大開殺戒,殺了個雞犬不留,城中人口盡屠!</br> 搜刮一遍后,又是一把火,將那小縣城葬于火海!</br> 撒網(wǎng)清剿的燕軍執(zhí)行的模式便是這般,先圍城勒令交糧,交了糧的城,百姓可撤離,不過那城依然是焚毀。</br> 燕軍所到之處,宋民無處可居,被逼得一路向宋國縱深之地逃難而去。</br> 至今為止,燕軍不慌不忙推進(jìn),已屠三座城,四處燒毀的城有十余座!</br> “這個蒙山鳴做的過分了!”查虎看著手中情報冷冷一聲。</br> “過分?看似兩百多萬人馬,實則是孤軍深入,沒有任何補(bǔ)給,他手上的糧在宋國耗不了多久,除了燒殺搶掠他還能怎么做?沒吃的,兩百多萬人馬就得餓死在宋國境內(nèi),這支人馬執(zhí)行的戰(zhàn)略肩負(fù)著整個燕國的生死存亡,換了你怎么做?”呼延無恨斜眼問道。</br> 查虎:“那也沒必要屠城吧?得手了還把城給燒了,這是在造孽!”</br> “好言相勸人家就能乖乖把糧食交出來?你信不信城中百姓要么背糧跑人,要么守城官會一把火將糧給燒了?老虎啊,戰(zhàn)場上,這種事情沒有對錯,宋國挑起戰(zhàn)事入侵燕國就得做好承受代價的心理準(zhǔn)備!”</br> 呼延無恨說著走到了地圖前,指了指燕京,“蒙山鳴看似在宋國境內(nèi)燒殺搶掠,實際上最終的目標(biāo)還是針對攻打燕京的這支宋軍人馬!蒙山鳴此舉首先是為自己籌措軍糧,其次是蓄意在宋國境內(nèi)制造大范圍的恐慌,逼得宋國境內(nèi)大范圍的百姓逃離,他這是在大范圍清場!”</br> “清場?”查虎懷疑,有些不解。</br> ……</br> “聽說燕京內(nèi)又翻出了大量的糧食。”</br> 一座葬身于火海中的城外,坐在輪椅上的蒙山鳴遞出寫有情報的紙給一旁的宮臨策。</br> 宮臨策看后頷首,“是有這么回事,這童陌還是挺有能耐的,他這次為了守住燕京可是得罪了不少人!”</br> 蒙山鳴:“我不管他有多大的能耐,也不管他得罪了多少人,通知燕京三大派的人一聲,將糧食集中,以便于銷毀,一旦城破,立刻澆上火油,將糧全部焚毀,決不能落在宋軍的手中!”</br> 燒了未免可惜!宮臨策心中嘆了聲,不過對方說的也有道理,頷首道:“蒙帥放心,會照辦的,哪能便宜宋軍!”</br> ……</br> 宋京丞相府內(nèi),紫平休匆匆歸來。</br> 一清瘦儒雅漢子早在庭院中等候,三縷如墨長須,相當(dāng)秀氣,見之拱手行禮,“丞相!”</br> 此人是紫平休身邊的心腹謀士賈無群。</br> 紫平休上前托了下他胳膊,笑道:“賈先生總算回來了。”伸手示意了一下,有話屋里說。</br> 兩人屋內(nèi)落座后,紫平休笑問:“先生此去云游,可還盡興?”</br> 賈無群微笑:“本想把幾處修士云集的交易場所都逛逛,抵達(dá)冰雪閣時聽聞家里出了事,就趕回來了。聽說丞相讓愛婿陳少通領(lǐng)兵對抗蒙山鳴?”</br> 說到這事,紫平休有點(diǎn)尷尬,坐那拍著大腿嘆道:“我是真沒想到啊,江防人馬敗的措手不及,一點(diǎn)私心,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在陛下面前說出的話收不回來了,只能是硬著頭皮上,想必先生回來了能解我苦悶!”</br> 賈無群道:“丞相做的沒錯,就該陳少通領(lǐng)軍出征,陳少通出征,蒙山鳴必敗!”</br> “少通能是蒙山鳴的對手?”紫平休狐疑,這話連他自己都不信。</br> “此事回頭再提!”賈無群擺了擺手,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劃了條線,水痕東西兩邊,他手指點(diǎn)在了西邊,“燕京!不可對燕京意氣用事,丞相當(dāng)立刻進(jìn)宮,讓陛下火速下旨召羅照大軍回撤!燕京不可破,商建雄掌控燕國的班底必須保留,局勢如此,不可便宜了商朝宗。商建雄垮了,經(jīng)由此變燕國三大派定會扶商朝宗上位。丞相,商建雄那群人掌控下的燕國才是對宋國最有利的,有這群人在,沒了寧王做支撐的蒙山鳴就是一武夫,再能打也無力回天!”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