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零七章 夜襲
童陌伸手請坐,之后隔著茶幾坐在了一旁,唉聲嘆氣道:“實在是局勢如此沒了辦法,才驚動了顏先生來助老夫一臂之力,老夫…”</br> 顏寶如揮袖抬手,打住了他的話,聲音好聽道:“童相,你的意思管家已經(jīng)說明,不是我顏寶如不給你面子,只是這兩國交戰(zhàn),我這點能力也改變不了什么。”</br> 童陌忙道:“顏先生謙虛了,顏先生法力無邊…”</br> 顏寶如再次擺手打斷:“童相,你也不要為難我,宋國三大派高手如云,我惹不起,我若卷入這樣的事當中,宋國三大派必不會放過我,此后必會追殺我到致死方休。諸國間時而戰(zhàn)、時而和的,今天是仇人,明天就能結盟合作,反復比翻書還快。”纖指點了點案上的書卷,“童相,你們這種把戲我實在是玩不起,也的的確確是不敢招惹宋國三大派。不過既然是童相開口了,別的我不敢保證,一旦城破,力保童相安全我還是會盡力的。”</br> 童陌欲言又止,本想請這位來憑借高強的法力破壞敵軍攻勢,以保京城,也就是保住他自己的權勢。</br> 然而對方把話說到了這種地步,再逼就過分了,也逼不了,最終也只能是作罷,有人在關鍵時刻保自己安全,總比沒有的好,家里有個這樣的高手坐鎮(zhèn),也能放心。</br> ……</br> 天一黑,宋軍又發(fā)動了試探性進攻。</br> 正打的轟轟烈烈之際,攻城人群中一道人影騰空而起,凌空釋放出一波澎湃的極光異彩,凡夫俗子肉眼看不到,只有修士的法眼才能看到這驚人的異象。</br> 城樓上亦驟然射出一條人影,同樣釋放出極光異彩。</br> 前者釋放出一道光華,一道虛空劍影,正欲斬向城墻。</br> 有眼力的一看便知,宋軍有人動用了天劍符,欲以天劍符的強大威力攻破燕京這寬厚而結實的守護國都的城墻,想為宋軍打開一條攻入燕京的通道。</br> 而后者同樣施展出了天劍符,虛空劍影一劍斬向宋軍修士。</br> 宋軍虛空而立的修士一驚,迅速迫發(fā)虛空劍影抵擋。</br> 轟!空中一聲驚天雷鳴,凡夫俗子誤以為是天雷,修士法眼看來卻能看到兩道巨大的劍影對撞,流光溢彩四射。</br> 轟轟轟……</br> 不僅僅是一道,宋軍修士和燕軍修士各自連斬出十二道天劍罡影對砍。</br> 夜空中震天撼地的轟鳴聲令城內城外人馬惶恐,那肆虐的強烈罡風連城墻上的人和城墻下的人都給吹飛了出去……</br> 大司空府邸內,一道人影從屋內射出,凌空劃出一道弧線升空,人在空中漂浮著,衣袂飄飄,一雙明眸法眼眺望光芒四射的地方,正是顏寶如。</br> “兩國交戰(zhàn),這財力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竟然動用了天劍符!”浮空的顏寶如喃喃自語一聲。</br> 燕國皇宮內,靜默閉目在高閣上的孟宣聞聲驟然睜眼,偏頭看向了東城門方向上空綻放的極光異彩。</br> 一名靈劍山長老閃身掠上高閣,站在了孟宣身邊眺望了一陣后,沉聲道:“掌門,東城門那邊應該是坐鎮(zhèn)的官師伯出手了!”</br> 孟宣頷首,“有資格使用天劍符的人,看來是宋國三大派那邊的頂尖高手到了!”</br> 一旁的長老頷首,天劍符價格昂貴,哪怕是他們這樣的大派,也只有掌門和門中宿老有資格持有,人人都配備的話根本吃不消,放在其他門派也一樣,能以天劍符發(fā)動進攻的人,來人的身份地位可想而知。“應該是宋軍那邊有人先以天劍符出手,目的應該是破城,官師伯哪能坐視自己鎮(zhèn)守的方位被人攻破,丟不起那臉,才被迫以天劍符還擊了!”</br> 孟宣微微點頭,認可對方的話。</br> 有此判斷沒別的原因,這邊已經(jīng)做好了燕京萬一守不住的準備,隨時做好了拋棄燕京的準備,為此要拋棄的地方砸下那么昂貴的天劍符不值得,官師伯不是逼不得已不可能主動耗費手上的天劍符。</br> 東城門上空,震的人耳朵嗡嗡響的轟鳴聲結束,狂風卻依然在呼嘯。</br> 空中兩名老者凌空虛浮怒視,都肉疼的不行。</br> 一道天劍符價值千萬金幣以上,嘗試一次就行了,當白菜用誰都吃不消,不說身上沒了第二道,就算有,也不會再拿出來這樣互相白白消耗掉。</br> 這種東西只能用在刀刃上,用來對付千軍萬馬都肉疼,用天劍符就算一次殺他個千八百人對于動輒以萬計的大軍來說算什么?根本就沒什么作用!</br> 下一刻,兩人憤而出手,凌空沖撞在一起,打的難解難分,打的一路升空而去,越打越高,空中隆隆聲不斷。</br> 城外,一群宋國修士掠空而來,燕國守城修士立刻反擊,雙方從城頭打到了城內,城內不斷有房屋被打斗余威波及垮塌,驚的百姓哭喊而逃。</br> 與之前的攻城情形不一樣,跟隨羅照而來的修士實力和修士數(shù)量,明顯不是先鋒攻城人馬中的隨軍修士能比的。</br> 燕京城內的守護修士見狀立刻有一群朝這邊飛掠而來,馳援!</br> 還有許多易容后掩蓋了真容的修士冒出,參與幫助燕國修士。</br> 不是每個修士都能像顏寶如那樣有資格拒絕童陌這種人的,不過這些人也不想讓宋國修士認出自己,只好掩蓋真容出手。不得不說,童陌淫威之下,還是逼迫朝堂官吏發(fā)揮出了巨大潛能的,大大小小的官吏紛紛招來了修行界的關系人手來幫忙。</br> 這天下七大都城之一的人脈底蘊和潛力的確不可小覷!</br> 城外的宋軍也從四面八方發(fā)動了全面進攻,一時間京城四周殺聲震天!</br> 商朝宗所率領的人馬只能遠遠看著,只有城墻周圍火光沖天,再遠一點的四周黑漆漆一片,根本看不清情況,商朝宗不敢冒然命人沖擊。</br> 城頭上的尕淼水一把扯掉了披風,率領一群太監(jiān)放開了手腳殺敵。</br> 京城百姓在惶恐不安中渡過了一夜,無人能眠。</br> 童陌等大臣陪在商建雄身邊擔驚受怕地熬了一夜,商建雄已經(jīng)成年的兒子們以太子為首,都穿上了戰(zhàn)甲拿著武器守在宮中。</br> 后宮的妃子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有的妃子甚至是嚇哭了,擔心一旦城破,不被敵軍怎樣,怕是要先被皇帝給處置了。</br> 皇后屋內屋外踱步,整座皇宮沒人能寬衣解帶安穩(wěn)入睡。</br> “娘娘,廝殺聲好像停了!”一名侍女喊了聲。</br> 皇后偏頭看向天際綻露的晨曦,迅速讓一名太監(jiān)去打探情況。</br> 當天微微亮時,打了一夜的人馬也疲倦了,再爬那高高的城墻已是費力,士氣疲憊,已不宜再強攻,羅照鳴金收兵。</br> 城內廝殺的燕國修士也吃不消了,紛紛飛躍過城墻,返回了宋軍陣營中,跟隨大軍回撤。</br> 城墻上堆積了大量的尸體,不少尸體在火中冒煙,散發(fā)出難聞的焦臭味。</br> 衣服破了、披頭散發(fā)、一身是血的尕淼水已失了應有的端莊,站在了東門正門上方,手上的軟劍收起來了,換上了大刀杵地扶著而站,目送敵軍如潮水般撤去,殺紅了眼的雙目中殺氣難消。</br>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一晚上殺了多少人,殺到后面已忘了什么法力不法力的,只要不是自己人,幾乎是見人就殺,愛干凈的他這輩子還是頭回如此親手大開殺戒。</br> 在他身后,一群太監(jiān)也一個個狼狽不堪,都盡力了。</br> “府令,大總管讓小的送來了后宮娘娘們親手為您做的點心。”一名衣衫干凈的太監(jiān)避開搬運尸體的人,來到了尕淼水的身旁,身后跟著一群挑著擔上來的太監(jiān)。</br> 看到了外面堆積的尸體,還有焚燒后的尸臭味,令這群剛上城的太監(jiān)想吐。</br> 尕淼水猛然回頭,沉聲道:“奴才何德何能,怎能吃主子們動手做的點心?”</br> 那太監(jiān)見他那樣子,立刻紅了眼睛跪下了,知道這位素愛干凈,不想如今卻狼狽成了這樣,可見戰(zhàn)況有多慘烈,抹著淚哽咽道:“大總管說了,是娘娘們的一片心意!大總管讓兒郎們安心享用后全力殺敵,不要辜負了娘娘們的心意,也不要讓外面人小看了宮里的人。”</br> 既是田雨的話,田雨也是他師傅,尕淼水沉默了。</br> 那太監(jiān)立刻招手,讓人送了一只食盒過來,打開食盒,親自雙手捧了,跪在地上托舉著奉上。</br> 尕淼水伸出沾滿鮮血的手,取了塊糕點,正要放入嘴中,忽抬頭看向一側,只見城頭將士們都靜靜看著這邊,似乎都想見識一下宮里的東西。他沉聲徐徐道:“將糕點分發(fā)下去,讓將士們都嘗嘗,告訴大家,是娘娘們的一點心意。”</br> 親自帶兵上陣殺過敵之后,方真正體會到了以前見到過的那些將領為何會這般做,并非惺惺作態(tài),只有經(jīng)歷過才能明白……</br> “整座城才二十萬守軍,四面分守才多少人?我三百萬人馬從四面同時攻城,為何久攻不下?”羅照怒斥負責東城門攻擊的主將。</br> 那主將似乎知道要遭此責問,從身后招了名渾身是血的小將上前,讓他代為答復。</br> 小將抹了把臉上的血,拱手道:“大都督,哪止二十萬守軍,我看一百萬都不止,許多京城中的青壯小子都拿了家伙上城,還有許多身手不錯的家奴打扮的人,都是以一當十的好手。我拼死殺上城一看,只見城后還有許多青壯小子做預備,一旦有缺立刻上城補位,末將被逼得從城上摔下來,砸在人群中,被人群接了一下才僥幸撿了條命回來。”</br> 羅照抬頭看向巍巍高聳的燕京城墻,意識到了,燕京下了誓死抵抗的決心,已是全城動員,這回碰上了硬骨頭……</br> PS:三月風雨,一枝紅花送春!謝新盟主“eason逆向行駛”捧場支持!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