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零三章 連陛下都得陪著你守城
丑媳婦總得見公婆,這事不可能隱瞞,難以啟齒還是得說出來。</br> 只是這說出來的后果對在場諸位來說,比較嚇人。</br> 商建雄瞪大了雙眼,商永忠愣怔,田雨愕然。</br> 高見成面無表情,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不過他算是稍有心理準備的一個,畢竟牛有道之前已經(jīng)提了殺不殺的問題,知道牛有道考慮過殺俘,可現(xiàn)在的心中仍不免哀嘆,看來牛有道還是決心要殺那些俘虜,這是鬧哪樣啊!</br> 他并不知殺俘虜純粹是蒙山鳴的個人決定,還當是牛有道的意思。</br> 童陌則明顯有些傻眼,旋即驚呼道:“孟掌門,你這話是什么意思?”</br> 孟宣道:“這事出了點波折,蒙山鳴那邊堅持殺俘。”</br> 童陌憤怒道:“三大派為何不阻止,難道還阻止不了不成?”</br> 他無法接受這個現(xiàn)實,這次的談判費了他不少的心血,宋國那邊獅子大開口,退兵條件之一就是讓把商朝宗和蒙山鳴交給宋國,或者殺掉也行。</br> 他童陌自然是巴不得除掉這兩個禍害,可是這個時候,想做也無能為力,商朝宗和蒙山鳴由不得朝廷擺布,更何況這個時候也惹不起那兩位,自然是嚴辭拒絕力保二人。</br> 他這輩子還是頭回為了保商朝宗和蒙山鳴費那么的心血和口舌,結果到頭來卻換來對方把他們往死里坑!</br> 然而這話讓孟宣怎么回答?不是阻止不了,三大派若要強行阻止的話,哪有阻止不了的道理,而是聽了蒙山鳴的分析后,覺得不能阻止,可這道理還不能跟這些人說。</br> 宋軍已經(jīng)圍城了,讓這些人為了大局著想做出犧牲?讓這些人搭上身家做出犧牲可能嗎?</br> 向來是他們擬定大戰(zhàn)略犧牲別人,這回讓他們做蒙山鳴大戰(zhàn)略下的犧牲品,怕是很難接受這個現(xiàn)實。</br> 問題的關鍵是,這些人之前怕出局面難以控制的亂子,為了穩(wěn)定人心裝模作樣做出了表率,家小之類的都沒有撤離京城。</br> 之前不撤離,是因為這些人知道,最后再撤退的話,誰的家小都有可能走不了,唯獨他們的家小不可能被朝廷放棄,因為他們代表的就是朝廷。</br> 堅持到最后時本要撤離,結果沒有撤離,是因為局勢出現(xiàn)了翻轉,十拿九穩(wěn)的事情,已經(jīng)沒必要撤離了。</br> 誰能想到蒙山鳴會來這一出,現(xiàn)在好了,之前能走沒走,現(xiàn)在宋軍把燕京給圍了,他們的家小現(xiàn)在想走也走不了。</br> 大軍圍城,一群修士最多護著朝堂的高層殺出去,沒辦法把所有朝堂高層的家小全部帶上,這些人都屬于京城家小兒孫忒多之人,一家上百口都不算多,讓京城修士每人都帶上個把拖累的話,還怎么殺出去?真要那樣做了,只怕連修士自己也別想逃出去。</br> 一旦城破,后果可想而知。</br> 孟宣也不想跟他們斗嘴,知道這些長期在朝堂練嘴皮子的人不好拿嘴來對付,沒提什么蒙山鳴的大戰(zhàn)略,三大派也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來犧牲這些人的利益,也確實不好意思說出口,只簡簡單單說道:“蒙山鳴頗得軍心,堅持己見,目前的形勢下不好強迫。”</br> 童陌道:“孟掌門,事關兩國休兵,既是為大燕好,更是為三大派好,三大派決不可坐視蒙山鳴妄為!”</br> 孟宣:“坐視?一旦把前線人馬給逼反了,無法再威脅到宋國,圍城之宋軍便沒了顧忌,必然要攻城,這京城之危也照樣解不了。蒙山鳴手上牢牢控制著兵權,非要如此,三大派又如何去逼迫?”</br> 商建雄氣得瑟瑟發(fā)抖道:“這定是商朝宗那逆賊的主意,意圖謀害寡人!”</br> 他非要這樣認為,孟宣也懶得解釋,而商建雄也的的確確認定了就是商朝宗想害他。</br> 童陌再次苦勸:“孟掌門,你不妨告誡他們,和談也是為他們好,把燕國弄垮了對他們也沒有任何好處,他們?nèi)粲惺裁聪敕ǎ梢詳[出來商議。念在他們作戰(zhàn)有功,我想陛下也會不吝重賞。”</br> 說罷朝商建雄拱手道:“陛下,商朝宗指揮大軍作戰(zhàn),的確有大功,臣請陛下論功行賞,可將定州也劃為庸親王的治下之地!”</br> 商永忠立馬拱手道:“臣附議!”</br> 高見成瞅了瞅形勢,見童陌在一個勁地朝自己使眼色,當即也拱手道:“臣附議!”</br> 商建雄略作矜持后,沉重點頭道:“好!寡人準了!”</br> 見這伙人突然變得如此大方,孟宣心中冷笑,依然是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br> 沒經(jīng)過蒙山鳴的指點江山還好,已經(jīng)被蒙山鳴詳細指點出了利弊,已經(jīng)知道了與宋國妥協(xié)的巨大危害,什么定州不定州的都不如三大派的利益重要。</br> 這幾個人同意沒用,三大派現(xiàn)在不會同意了!</br> 但他不會吐露是三大派在犧牲這些人的利益,這黑鍋自然是別人來背,他搖頭道:“陛下既知商朝宗的想法,又何必如此,還是全力守城吧!諸位放心,一旦局勢不可挽回,三大派一定不會坐視幾位遇險,一定傾盡全力護送幾位脫險。”</br> 說罷轉身,無視幾人的想法,就此從容而去,不愿也不需要再啰嗦。</br> 剩下御書房內(nèi)的幾人,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br> 幾人的商議還得繼續(xù),只是商議的話題由落實談判結果變成了該如何拼命守城……</br> 御書房內(nèi)空蕩后,商建雄癱坐在椅子上,目光中的悲憤和哀傷之情難以形容。</br> 他不明白,大燕為何會走到這一步,朝廷為何連個能戰(zhàn)的將領都沒有,哪怕有一個,又豈能被商朝宗等人給逼成這樣?</br> 其實原因他心里清楚,能戰(zhàn)的將領不是朝堂上勾心斗角斗出來的,都是戰(zhàn)場上實戰(zhàn)磨煉出來的,而那些人要么被他清洗掉了,要么被他逼到了對立面,只是他自己心里不愿意面對這個事實而已。</br> 田雨低頭沉默著,身為大內(nèi)總管,他在盤算后宮內(nèi)的事情,若是之前撤離的話,殺剩下的那些人自然是可以安然撤走,如今宋軍已將燕京給圍了,要帶走的人似乎還是太多了點,難道還要再殺一次不成?</br> 再殺,影響可就大了,要么是權臣的親戚,要么就是為皇帝生下過子女的,難道還要殺兒女的生母不成?</br> “王爺,終于如你所愿了。”</br> 三位重臣出了御書房走遠了點后,童陌目光忽瞥向商永忠冒出一句。</br> 商永忠愕然道:“大司空此話何意?本王又豈會愿意看到事情到這一步?”</br> 童陌冷笑:“若非王爺想盡辦法將朝廷給拖住,朝廷又豈會落得被敵軍困住的下場,現(xiàn)在連陛下都得陪著你守城,豈不是如你所愿了?”</br> 商永忠正色道:“大司空,你這話本王可不敢茍同,如今本王的家眷也被困城中,難道這是本王樂見的不成?再說了,當初是誰向陛下進言留下本王的,真當本王不知情么?”</br> 童陌:“你貴為燕國大司馬,國都蒙難,敵軍來襲,負責兵馬事宜的大司馬不坐鎮(zhèn),難道還要讓文官統(tǒng)御兵馬殺敵不成,你不留誰留?”</br> 高見成哀嘆道:“別吵了二位,都什么時候了,現(xiàn)在推責任還有意義嗎?還是想想該如何守城吧!”</br> 是童陌老賊先提的,能怪本王?商永忠腹誹不已,不到最后也不敢過分得罪童陌,怕回頭被童陌給搞死,嘴上趕緊連連稱是:“是是是,大司徒言之有理。相爺,現(xiàn)在不是爭論這個的時候,大家的家眷可都在城里,一旦城破,大家都得倒霉,三大派的鬼話不可信,最多只能把我們帶走,各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的三大派很難同時帶那么多人突圍,到了那個地步,三大派也不會管我們家眷的死活,想辦法守城才是道理。別說我們…”</br> 他手往后指了指,“真要到了那一步,后宮那些人仍嫌多,怕是還得殺上一批,咱們各家難道也要走到這一步不成?”</br> 此話說的兩位朝中大佬唏噓搖頭。</br> 田雨是下了禁令不準妄議此事是不錯,但也得看是什么人妄議,這幾位談論自然是算不上妄議的,田雨知道了也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br> 高見成邊走邊拱手請教童陌,“相爺,事到如今,該如何應對?”</br> 童陌嘆道:“還能如何應對?通知朝臣各回各家吧!”</br> “啊!”商永忠吃驚不小道:“相爺?shù)囊馑际歉骷易話唛T前雪么?這…這就放棄了?”</br> 童陌白他一眼,“王爺想哪去了?是讓各家回去把各家能派上用場的下人、手腳利落的看家護院全部拉出來,送上城頭幫忙守城。還有宮中的太監(jiān),能用的好手都別閑著,回頭我會通知田雨。還有,讓大家動用各自能動用的所有關系,全力召集修行界的關系前來相助!”</br> “另外,讓各家及各家的關系把囤積的糧食全部拿出來,首先是保證軍糧供給,其次是穩(wěn)定城中人心。這個時候大敵當前,京城內(nèi)部出不得亂子。告訴大家,城破了囤積再多的糧食也沒用,都是別人的。告訴他們,誰手上有多少東西,我心里有本賬,現(xiàn)在誰還敢藏私的話,別怪我丑話沒說在前面,到時候別怪本相六親不認!”</br> 高見成頷首贊同,商永忠亦連連點頭認可。</br> 被蒙山鳴硬來逼到了這一步,被蒙山鳴一下子給逼得沒了退路,如同蒙山鳴要殺俘催發(fā)士氣一般,朝中上下人員的私心皆被逼得無處可藏,都被逼的不得不齊心協(xié)力、孤注一擲守城。</br> 這些人統(tǒng)一了意見后,燕京所爆發(fā)出的防衛(wèi)力量是不可低估的,這里畢竟是天下七大都城之一,底蘊還是有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