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零二章 兵臨城下
殺俘結(jié)仇?路爭怔怔看著蒙山鳴,內(nèi)心再次震撼,一次屠殺宋國六十萬俘虜,焉能不結(jié)仇?</br> 不但是結(jié)仇,而且是大仇,必成宋國上下刻骨銘心之恥辱,宋國若有機會焉能不雪此恨!</br> 這原來是有意為之,除了之前對宮臨策說的大戰(zhàn)略,還要斷絕進攻宋國將士們的后路,逼迫將士們奮勇死戰(zhàn)!</br> 原來殺俘也可以成為鼓舞士氣的一種方式!</br> 他明白了,背后有著如此多的種種原因,難怪蒙帥不惜背負罵名和三大派的壓力也要執(zhí)意如此……</br> 大軍離開了群羅山,押著成群的俘虜離開了群羅山,大軍攜帶的輜重皆逼迫俘虜去負擔,解放了燕國人馬的負擔。</br> 這被水浸泡過的地方,地面雖然干了不少,行進的腳步下路途卻依然泥濘,跋涉略顯艱難。</br> 承受負擔的俘虜,蒙山鳴不愿在他們身上浪費糧食,只給了點湯水吃喝,體力不濟又負重艱難,情況可想而知。</br> 而這些俘虜幾乎人人帶傷,都少了只耳朵,每個人的臉頰上都有流淌過的血跡。</br> 地面泥濘,大軍行進速度緩慢。</br> ……</br> “道爺,公孫布的信,還有紅臉猴子的,兩邊的信幾乎同時到了。”</br> 山中,管芳儀拿出了兩份書信。</br> 牛有道先看了公孫布的,也沒其他的,只是提醒一下,群羅山中的燕國大軍已經(jīng)再次出發(fā)了。</br> 之后再看袁罡傳遞來的,是只有兩人熟悉的字跡,牛有道便知是絕密消息。</br> 一看,是燕京那邊的高見成有了回復(fù)消息。</br> 高見成的消息來的晚也能理解,出于保密需求,他沒有讓身邊的管芳儀等人知道與高見成有聯(lián)系,到了袁罡那邊再轉(zhuǎn)給他,消息來的晚也正常。</br> 牛有道打起了精神細看高見成的意見,很中肯。</br> 高見成先提了下燕京那邊準備拿六十萬俘虜做談判籌碼的事,先讓牛有道心里有個數(shù)。</br> 之后高見成也沒說那六十萬俘虜能不能殺,只提出了意見讓牛有道參考。</br> 畢竟是六十萬俘虜,殺了這六十萬人不說其他的,對蒙山鳴的聲譽影響是可想而知的,至少一個‘殺人狂’的名聲怕是跑不掉。</br> 不殺的話,養(yǎng)著消耗糧草顯然沒必要,不如給朝廷做談判籌碼。</br> 若要殺的話,也有點講究,最好不要殺的太直接了,還是當做談判籌碼之后再殺比較合適。</br> 這個談判籌碼指的不是朝廷的談判籌碼,而是商朝宗或蒙山鳴的談判籌碼。</br> 高見成的意思是,讓蒙山鳴以此向宋軍索要糧草,消息傳回宋京,宋京朝堂上必有兩幫人爭論,一方為了六十萬精銳愿給,另一方必然是不愿給。</br> 此論的前提是,燕京正以六十萬俘虜為宋軍撤兵條件,附加了糧草的要求,宋京必會嫌這邊條件太苛刻,也擔心蒙山鳴得到糧草后會如虎添翼,一旦反悔會危及宋國,因此宋京朝堂不可避免會出現(xiàn)兩派以上的爭論。</br> 這樣做的好處有幾點。</br> 一旦殺俘,朝廷追究,蒙山鳴可以糧草不足訴苦,抵擋朝廷的追責(zé),誰叫這邊沒有足夠的補給,朝廷又無法提供。</br> 另是蒙山鳴可以此說宋國沒有誠意怒而殺之,多少可以抵消一些殺俘的負面影響,可以推點責(zé)任給宋國,指責(zé)是宋國不想挽救這批俘虜,可弱化宋軍人心和士氣。</br> 最后一個好處是,俘虜一旦殺了,宋京朝堂上主張給糧的必然會指責(zé)不答應(yīng)給糧的那些人,是那些人造成了六十萬精銳的遇害,可讓宋京朝堂上相爭傾軋。</br> 高見成的意思說到底,就是壞事做了要有理由辯稱自己不是壞人,還得盡量趁機給對手制造一些麻煩。</br> 看完高見成的意見后,牛有道歪嘴一樂,發(fā)現(xiàn)浸淫朝堂已久的人就是浸淫朝堂已久的人,一肚子壞水,這方面果然是玩的很溜。</br> 牛有道還是那個態(tài)度,非必要的話,戰(zhàn)場的事他不想過多干涉,專門的事交給專業(yè)的人才放開手腳去做,遂將高見成的意見發(fā)消息轉(zhuǎn)告給蒙山鳴。</br> 當然,不會露出任何有關(guān)高見成的痕跡,全部轉(zhuǎn)化成了自己的意思。</br> 兩邊相距不算太遠,公孫布很快收到了他的信,將密信譯制出來后,第一時間交給了蒙山鳴。</br> 道路泥濘,蒙山鳴看到信時正坐在行進緩慢的馬車中,信是公孫布從窗口遞進來羅大安轉(zhuǎn)交的,路爭在充當車夫駕馭馬車。</br> 看過信后,蒙山鳴捋須搖頭,嘖嘖輕嘆了聲,“道爺就是道爺,連廟堂之上也打的一手好的如意算盤。”</br> 他是由衷的佩服,他打仗雖然厲害,對于朝堂上的事,如外人的評價,他一貫是不太擅長的。</br> 確切地說,不是他笨,而他是不太重視,不愿在這方面投入精力去琢磨,人的精力有限,過多分散則無法精于一門。寧王在世時,他一門心思鉆研打仗便可,朝堂上的事他沒什么非分之想,都有寧王擋著,如今他更沒有必要去管什么朝堂上的想法。</br> 而牛有道在戰(zhàn)事上從頭到尾不對他做任何束縛,只提供有益的幫助,也讓他心里感到很舒服,不像三大派喜歡干預(yù)。</br> 有個能人一直躲在幕后關(guān)注危機及時出手幫忙化解,他深感到是一種幸事。</br> 譬如之前平叛,危機逼近,南州那邊誰都沒察覺到,只有牛有道察覺到了朝廷要對商朝宗動手,牛有道立刻將即將陷入大劫的南州十萬鐵騎給調(diào)離了,讓他蒙山鳴率領(lǐng)十萬鐵騎及時脫離了險境。</br> 讓商朝宗一個人遇險,當時對蒙山鳴等人的感情來說是難以接受的,蒙山鳴要率人去急救,又是牛有道派人攔下了。</br> 事到如今再回過頭來想想,某種程度上只要他蒙山鳴和南州的實力還在,朝廷就不敢把商朝宗給怎樣。</br>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商朝宗留下承擔了后果,是遭了罪,可殺施升的事也算是漸漸淡化了。</br> 回頭把事態(tài)重新看一遍,牛有道才是那個最理智和最冷靜的人,結(jié)合商朝宗當時的情況,甚至可以說是理智到可怕。</br> 若不是牛有道,事情的后果可以想象,當初喊著要出兵拯救燕國的人是他們,但給他們掃平出兵障礙以及防范風(fēng)險的人卻是牛有道,若沒有牛有道隱藏于幕后出手,僅憑商朝宗殺施升一事的后果就難以想象,又豈能有現(xiàn)在的局面。</br> 遠方空中出現(xiàn)了一只飛禽,車窗外很快傳來張虎的聲音,“大帥,宋京來人了,要核實俘虜?shù)娜藬?shù)。”</br> 蒙山鳴手上密信合上,淡然道:“通知各部小心防范,讓他們核實。另外通知宋國的人,想要俘虜拿糧來……”</br> ……</br> 宋燕兩國談判已經(jīng)有了結(jié)果,可并未止住宋軍的步伐,宋軍五十萬先鋒人馬終于兵臨城下,將燕京給圍了!</br> 燕京城門緊閉,守衛(wèi)人馬在城頭上如臨大敵,各種防攻設(shè)施已經(jīng)準備齊當,城內(nèi)組織的百萬民夫忙碌著,配合大軍守城。由此可見,只要有了防范決心,燕京城內(nèi)的抵御力量絕不止那二十萬守軍。</br> 盡管如此,城內(nèi)的百姓依然人心惶惶。</br> 城外,有修士將宋使錢連勝送了出去,讓其與宋軍將領(lǐng)會面。</br> 在錢連勝的勸說下,加之得到了羅照的軍令,宋軍暫時只圍不攻,等待談判結(jié)果落實,一旦落實不利,宋軍將立馬攻城!</br> 宋軍在城外叫囂恐嚇,不時擊鼓吹號喧嘩,給城中人制造威壓!</br> 皇宮某處的一角,已無人敢再靠近,因?qū)m中的某些尸體皆聚集在此地焚化。</br> 宮嬪們的死因無人敢提,盡管知道根本瞞不住,可大總管田雨還是下了禁令,妄議者死!</br> 商建雄暫時不敢回后宮去住了,連寢居的地方暫時也并攏到了御書房內(nèi)的一間小屋內(nèi),內(nèi)心在恐懼什么周圍的人心知肚明,卻無人敢說破。</br> 城外敵軍叫囂,城內(nèi)的宮中,童陌拿著談判結(jié)果與商建雄等人商談落實步驟。</br> 商談這個也是沒辦法,既要落實談判結(jié)果,又要照顧商朝宗那邊的情緒,現(xiàn)在的局勢已經(jīng)由不得商建雄對商朝宗不管不顧強發(fā)號司令,商朝宗手中掌握著兵權(quán)!</br> 兵權(quán)這東西,也是文官對武官最討厭的地方,同樣也是文官最畏懼的,所以只要一有機會,文官就恨不得將武官手上的兵權(quán)加上層層限制。</br> 這個時候敢把商朝宗給惹火了,談判談出了什么結(jié)果都沒用。</br> 之前商建雄盼著商朝宗的十萬鐵騎攻打宋軍,現(xiàn)在,他真怕商朝宗會沖動壞他的事。</br> 站在商建雄的角度來看,商朝宗完全有這樣做的理由。</br> 孟宣來了,又無視外面的守衛(wèi)直接闖了進來。</br> 商建雄從案后站起,眼巴巴問道:“孟掌門,前線事宜三大派可都安排妥當了?”</br> 孟宣猶豫了一下,這事他也尷尬,有點難以開口,畢竟是他之前做了保證的。</br> 可是沒辦法,宮臨策傳回的消息的確有道理。最主要的是,蒙山鳴等人擁兵自重,仗著對局勢的左右能力,根本不聽三大派的,這個時候三大派只要還在乎自己的利益就不敢對蒙山鳴怎么樣,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br> 一看他的反應(yīng),商建雄等人皆緊張了起來,大氣都不敢喘。</br> 孟宣最終還是徐徐道:“陛下,估計宋軍要不了多久就要發(fā)動進攻了,讓大軍做好死守、做好與燕京共存亡的準備吧!”</br> PS:好漢坡上又一人橫刀立馬,謝新盟主“chenrh1974”捧場支持!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