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陛下震怒
圖漢點頭,“我試試看吧。”</br> 蘇破又微笑道:“你師傅若是不愿出山,你就留在妖魔嶺吧,不要再回來了。”</br> 圖漢一愣,忙道:“若上清宗有難,弟子豈能視而不見,豈不成了忘恩負義的小人?”</br> 蘇破略擺了擺手,“話不是這樣說的,義有小義和大義之分!就算你和魏多留在上清宗也幫不了什么忙,宋家若真的對上清宗動手了,怕是不會留下有機會報復(fù)的人,估計要斬草除根。若非魏多難以勸離,我肯定讓魏多跟你一塊去妖魔嶺避難,讓他去找牛有道是退而求其次。讓你們回避并不是讓你們視而不見,而是留待有用之身,若上清宗真的走到了被滅門的那一步,以后你尋機找到魏多,想辦法與他聯(lián)手重建上清宗,此乃大義!勸離你們也是對你們抱有希望,其他人怕是為求自保不敢面對那份艱險。”</br> 圖漢臉頰繃了繃,明白他的意思,宋家挑明了宋衍青被殺的真相,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你既然不把我宋家人當(dāng)?shù)茏涌矗撬渭胰艘膊粫焉锨遄诋?dāng)師門看,你不仁休怪我不義。而一旦宋家放棄了對上清宗的庇護,甚至不需要宋家親自出手,只需放出風(fēng)聲表示和上清宗沒了關(guān)系,想對上清宗出手的人多的是,想占上清宗這塊鐘靈毓秀福地的人也多的是。</br> 宋家報復(fù)的意味太明顯了,否則不會對師門不敬讓陳歸碩明擺著挑事,這哪是一個弟子能做的事,會忍下來。</br> 讓圖漢感到疑惑的是,宋家完全有那個能力收拾上清宗,直接動手就好了,干嘛還讓陳歸碩這樣干,這豈不是要讓上清宗先做好應(yīng)對的準(zhǔn)備?</br> “其實羅長老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可以考慮潛隱避禍!”圖漢悶聲一句。</br> 蘇破搖頭:“他說的是氣話,上清宗的人心早就散了,哪是說歸隱就能歸隱的。沒了修煉資源,有多少人愿意歸隱,又有多少人能甘于寂寞一直歸隱下去,會不會有人為了前途出賣藏身的地方,只怕可能性很大吧?不說以后,人心散了,誰又能說得清現(xiàn)在的宗門內(nèi)部有沒有外部的眼線,能躲到哪去?哪些人能拋棄,哪些人不能拋棄,誰能摘清?這么多人的一個門派,不是說潛隱就能潛隱的,具體操作起來很復(fù)雜,不能保障安全的潛隱沒有任何意義。說到底,還是如今的上清宗缺少一個能挑大梁、能鎮(zhèn)住場面給大家信心的人,我不行,羅師兄不行,唐師妹不行,掌門唐儀也不行,這就是我當(dāng)初為何不反對他們那般對牛有道的原因,讓一個才剛來且大家都不信任的毛頭小子當(dāng)掌門,人心何在?至少唐儀當(dāng)掌門是最沒有爭議的,還能勉強維系。現(xiàn)在看來,唐牧和東郭浩然也算是嘔心瀝血,兩人明顯是在一明一暗的配合,為復(fù)興上清宗而力挽狂瀾,師兄看人選弟子的眼光還是不錯的……”</br> 京城,一棟豪門大院內(nèi),花池旁的王橫高舉一只大缸,咣當(dāng)一聲,怒砸一地,砸了個四分五裂,泥土紛飛,缸中栽植的一株奇花被他連連踐踏成了花泥。</br> 怒不可遏!傳了消息給廣義郡的鳳凌波,在等鳳凌波的回復(fù),結(jié)果回復(fù)沒等到,反而等到了鳳凌波要和商朝宗聯(lián)姻的消息。開始還不敢相信,鳳凌波怎么可能把女兒嫁給商朝宗,腦子有病還差不多?等到消息再來,連婚期都定了,喜訊已經(jīng)在廣義郡郡城傳開了,方確信沒錯,鳳凌波真的和商朝宗聯(lián)姻了!</br> 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鳳凌波沒給他面子,打了他的臉,不可能把商朝宗的人交給他,這就是鳳凌波不給他回復(fù)的原因。</br> 女兒還在家里,還沒回婆家,宋衍青死的消息一直瞞著女兒沒說,不是不想說,而是不知道該以什么樣的合適方式告知。女兒的心思他有時真搞不懂,罵宋衍青沒良心對她不好向家里告狀的是她,現(xiàn)在念叨著宋衍青想回婆家的也是她,若干脆真恨宋衍青也就罷了,他反而好開口!</br> 狠狠宣泄了一下怒氣,心緒略有平復(fù)后,花池旁的壇壇罐罐已經(jīng)爛了一地。</br> 氣喘吁吁地王橫盯著地上的破爛喊了聲,“陸圣中!”</br> 不遠處屋檐下觀望的一名衣著華麗的男子不疾不徐地走了過來,手中拿著一支漆黑的黑布折扇,人看著頗為瀟灑,就是臉上透著一股明顯的陰柔勁,近前微微笑道:“大統(tǒng)領(lǐng)發(fā)泄夠了?”</br> 此人正是他口中的陸圣中,也是他的隨扈法師之一。</br> 王橫轉(zhuǎn)身看著他,“這事你親自去一趟解決。”</br> 陸圣中皺眉,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遲疑道:“鳳凌波插手了這事,天玉門的人自然在旁看著,怕是不好動手。”</br> 王橫神情扭曲,一字一句道:“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那個牛有道的腦袋,拿來見我!”</br> 陸圣中頗有些無奈,苦笑著點頭道:“我盡力吧!”</br> 答應(yīng)歸答應(yīng),具體該怎么做他還得好好斟酌一下,牛有道不足為慮,關(guān)鍵是天玉門。</br> 道理很簡單,就算得手了,一旦讓天玉門知道了是他干的,敢到天玉門的地盤上殺天玉門罩的人,等于打天玉門的臉,天玉門豈能慣這毛病,絕不會放過他,必然會派出高手追殺,不弄死他是不會罷手的!</br> 宋府,林園幽靜,水榭內(nèi),宋九明負手盯著桌上棋盤上的殘局琢磨著。</br> 花白頭發(fā)的宋府管家劉祿,從回廊中走來,到旁低聲稟報道:“盯梢的有消息,陸圣中出了京,王橫十有八九是派了他出手解決。”</br> 宋九明沒任何反應(yīng),依然盯著棋局琢磨,好一會兒擺下一顆子后,方淡淡道:“聽說子魚在留仙宗與同門關(guān)系處的還不錯,頗得宗門師長欣賞?”</br> 子魚正是管家劉祿的兒子,劉祿笑回:“留仙宗對子魚的關(guān)照還不是看老爺?shù)拿孀印?amp;rdquo;</br> 宋九明似乎覺得擺下的子不對,又撿了回來,“陸圣中的師門背景弱了點,對上天玉門怕是底氣不足,讓子魚邀上一些同門走一趟看看情況吧。”</br> 劉祿愣了一下,旋即點頭道:“是!”</br> 這時回廊那邊宋全又快步走了過來,對劉祿點頭示意了一下,才對宋九明稟報道:“父親,司空府來人,讓父親過去一趟,但沒說什么事。”</br> 宋九明的思緒似乎立刻從棋局中拔了出來,放下了手中棋子,轉(zhuǎn)身就走,不敢耽誤的樣子。</br> 出門登上馬車,隨行有人護衛(wèi),一路直奔目的地。</br> 京城權(quán)貴居住的地方大多有區(qū)域,大多都在宜居的好地段,到了大司空童陌那個地步的人跟一般官員又有差別,日理萬機跑來跑去是浪費時間,一般都是住在哪就在哪辦公。</br> 司空府離皇宮不遠,也是為了覲見方便,坐地規(guī)模也不小。</br> 馬車停在了高高臺階下,鉆出馬車的宋九明快步拾階而上,隨扈法師止步,不敢擅闖,目送了宋九明獨自入內(nèi)。</br> 能容不少人議事的正堂內(nèi)安安靜靜,一名素衣富態(tài)老者端坐在上,提筆處理著一份份公文。接了批示好的公文的人進出都是小心翼翼模樣,不敢發(fā)出太大動靜打擾。</br> “大司空!”宋九明案前恭恭敬敬拱手拜見,腰彎的很低。</br> 童陌略抬眼,目光老辣有神,藏有一股隱而不露的威儀,淡淡揮了揮手中筆,復(fù)又繼續(xù)伏案書寫。</br> 宋九明遂慢慢退開到一旁,雙手交叉在腹部,垂首靜靜等候。</br> 沒多久,外面又進來一人,清瘦漢子,白面無須,兩鬢霜白,碧玉發(fā)簪,鷹鉤鼻,目光沉冷,一襲黑披風(fēng),一塵不染地走了進來,正是宮內(nèi)的宦官尕淼水。尕淼水對著案后的童陌拱手行禮后,一聲未吭,安安靜靜地站在了另一側(cè)等著,目光盯在宋九明的臉上,盯的宋九明有些渾身不在。</br> 好一會兒,寫完東西的童陌擱筆,抬頭看了看尕淼水和宋九明,扯了書寫好的東西遞給了一旁候著的小吏,又揮了揮手,屋內(nèi)候著的其他小吏紛紛退下,留了空間給童陌三人。</br> “鳳凌波和商朝宗聯(lián)姻的事,知道了吧?”童陌盯著宋九明沉聲發(fā)問。</br> 宋九明恭恭敬敬道:“卑職已知曉。”</br> 童陌又朝尕淼水抬了抬下巴,尕淼水慢慢移步到中間,漠然道:“陛下震怒!”</br> 童陌又問宋九明,“這事你怎么看?”</br> 宋九明遲疑道:“按理說,鳳凌波沒這么大的膽子,除非有什么東西足以讓他覺得寧愿承擔(dān)風(fēng)險也在所不惜,只怕寧王遺留的東西商朝宗已經(jīng)告知了鳳凌波,除此外,卑職想不出還能有什么原因。”</br> 堂內(nèi)一陣靜默,各有所思,顯然都認同這個說法,也都知道這事不好處理了,鳳凌波有恃無恐啊!</br> 宋九明忽又嘆了聲,“卑職一直認為不該放商朝宗出京,擔(dān)心放虎歸山,如今看來,果不其然。”</br> 尕淼水冷眼道:“宋大人覺得陛下的決斷有誤?”</br> “不敢!”宋九明欠了欠身。</br> 尕淼水漠然道:“還有你宋家不敢的嗎?不是說上清宗在宋家的控制中嗎?上清宗為何還派了法師隨扈給商朝宗?你那孫子半路上跑去劫人又是怎么回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