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并非夸夸其談
感覺這話里有話,商淑清似乎有點擔(dān)心哥哥吃虧,怕哥哥匆忙答應(yīng)下來,忙問:“小小委屈?不知道爺能否明示?”</br> 藍(lán)若亭聞言點頭,他也擔(dān)心這個。</br> 牛有道淡然道:“也算不上什么委屈,實在是王爺手上能動用的資源有限,我此去也許會為達(dá)目的干出些不擇手段的事來,屆時還望王爺能配合,不要責(zé)怪。”</br> 商淑清:“所謂兵不厭詐,道爺此去施展一些手段自然是能理解,可若是太過傷天害理,容易陷我哥于…”</br> 牛有道抬手打斷:“郡主放心,王爺也大可放心,牛某在此保證,絕不會讓王爺背負(fù)傷天害理的名聲,也不會做出讓王爺難以承受的后果,總之此去不會干出任何對王爺有害之事,若違此諾,王爺大可不承認(rèn)和我有任何關(guān)系。”</br> 這么一說,幾人倒是稍微放心了些,可依舊難以置信,鳳凌波怎么可能借兵?</br> 沉默思索中的藍(lán)若亭出聲道:“道爺,在廣義郡盤桓太久怕是不合適,朝廷那邊不知會有什么反應(yīng)。還有宋家那邊,道爺殺了宋衍青,卻逗留在廣義郡,目標(biāo)太過明顯,宋家怕是會做出對道爺不利之事。”</br> “朝廷那邊好辦,那幾十名親衛(wèi)的犧牲,王爺大可感傷一些,悲悲戚戚祭拜,遲遲不愿離去,多逗留個幾日也算說的過去。”牛有道絲毫不為那些親衛(wèi)的死而內(nèi)疚,“至于宋家,此去正要解決此事,我自有辦法應(yīng)對!”</br> 商朝宗頷首,“就依道爺所言,不知道爺何時出發(fā),此去要做何準(zhǔn)備?”</br> 牛有道:“事不宜遲,連夜出發(fā)趕往郡城。另外,請王爺撥二十名機(jī)靈點的親衛(wèi)隨我同行,再就是需要一些財物,一萬金幣!”</br> “一萬金幣…”商朝宗和商淑清面露為難之色,這可真不是小數(shù)目,這筆錢現(xiàn)在的數(shù)百人馬花幾年都夠用。</br> 兄妹兩個想不通了,要這么多錢干嘛,難不成拿這錢去換人馬?一萬金幣雖然不少,可若說拿出去換一支足夠在蒼梧縣立足的人馬顯然是不夠的,鳳凌波也不會答應(yīng),人家還不至于窮到為個一萬金幣給你人馬。</br> 藍(lán)若亭苦笑道:“不瞞道爺,若是到了蒼梧縣,一萬金幣湊一湊應(yīng)該沒問題,目前手頭上加起來還不到一千金幣,一萬金幣實在是拿不出來。”</br> 牛有道大手一揮,“沒有就算了,錢是小事,到了郡城我再另想辦法,先拿個一百金幣給我當(dāng)盤纏應(yīng)急便可。”</br> 幾人相視一眼,哪怕對他們這種出身來說,一萬金幣也不是個小數(shù)目,不知這位去了廣義郡郡城如何弄來一萬金幣,這是準(zhǔn)備仗著身手去打劫還是準(zhǔn)備去搶?可別在廣義郡鬧出事來惹惱鳳凌波,能拿出這么一筆數(shù)目的人在廣義郡絕非平民百姓,肯定不會簡單。</br> 拿不出來一萬金幣是真,剛剛藍(lán)若亭多少也有些懷疑牛有道是不是想卷了財物潛逃,一聽一百金幣,瞬間貶了一百倍,立馬又意識到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的身手不至于為了一百金幣費(fèi)這么大勁。</br> 看了看商朝宗的意思,藍(lán)若亭頷首道:“道爺稍等,我這就去取,順便安排隨行人手。”</br> 牛有道立馬交代道:“切記,回避屈五一行,不要讓他們發(fā)現(xiàn),給我留點周旋的時間。”</br> “明白!”藍(lán)若亭拱了拱手快步離去安排此事。</br> 而商氏兄妹也實在是好奇牛有道怎樣借人馬,商淑清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道爺,不能透露嗎?”</br> 牛有道呵呵道:“現(xiàn)在還說不清楚,具體情況臨機(jī)應(yīng)變,到時候再看。”</br> 又是這沒句實話不靠譜的樣子,商朝宗有點擔(dān)心吶,不過之前見識了對方一語道破自己的后路,看出了牛有道見識非同一般,已是高看一眼。</br> 一旁不吭聲的袁罡突然出聲道:“道爺,上清宗那兩位招供說,主持圓方是個熊妖。”</br> “呃…”牛有道愕然回頭,“妖?妖精?”</br> 商朝宗接話道:“沒錯,下面人審了一下,真正的主持圓方已經(jīng)過世,現(xiàn)在的主持圓方是南山寺僧人兩百年前從山中撿來收養(yǎng)的一只小熊,如今得了些道行,變化成了圓方。這南山寺和上清宗也沒什么關(guān)系,是之前宋衍青來到與之交手,逼得這熊妖屈服了而已。”</br> 牛有道目光連閃,妖精?還是熊妖?他正兒八經(jīng)來了興趣,盡管知道這世上有妖的存在,但還是第一次撞見,沒見識過,自然是想見識一下,袁罡剛才的提醒顯然也有同樣的興趣,也想見識一下。奈何他現(xiàn)在另有要事去辦,不是慢慢研究妖怪的時候,只好叮囑道:“王爺,這妖精別放了,等我回頭好好跟他聊一聊。”</br> 商朝宗笑道:“好,幫道爺留著!”</br> 稍候,藍(lán)若亭來到,一只錢袋子奉上,二十名人馬也安排好了。</br> 雙方再次密謀一番后,商朝宗等人出了南山寺故意弄出了點動靜吸引人注意,不但是要吸引屈五一行,同樣也是為了遵牛有道的意思吸引可能在暗中監(jiān)視的朝廷眼線,所做一切就是為了掩護(hù)牛有道離去。</br> 而牛有道領(lǐng)了袁罡以及二十人馬趁著夜色悄悄下了山。</br> 南山寺外,火盆幾只,火光熊熊,商朝宗等人貌似為了祭奠犧牲的親衛(wèi),正在燒紙。</br> 半途中一名親衛(wèi)來到,在商朝宗身邊低聲稟報道:“王爺,人已經(jīng)順利離去。”</br> “嗯!”商朝宗微微點頭,手中紙錢陸續(xù)拋入火盆,同時看向一旁的藍(lán)若亭道:“也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更不知能不能成,問也問不明白,總之沒句實在話,讓人聽了心里沒底。”</br> 藍(lán)若亭遲疑道:“此人辦事,看著手法老道,城府真不像這個年紀(jì)的人,好像什么事都不想讓人摸清自己的底,為人感覺有點不像是正道上的人,真不知道憑東郭先生的眼光為何會收這樣的弟子。倒是郡主,似乎頗為相信他。”</br> 商淑清:“綜合各方面的情況看,他若有問題,就不會殺宋衍青。哥,先生,事到如今我們已無太多選擇,讓他試試損失也不大。”</br> 商朝宗一疊紙錢拋入火盆,看著冉冉升起的飛灰,輕嘆道:“拭目以待吧!”</br> 城郭內(nèi),燈火闌珊,一條人影從街頭走來,走到一間酒樓外,抬頭看了看招牌,正是陳歸碩。</br> 伙計熱情上前招呼,“客官,幾位?”</br> 陳歸碩沒理會他,一把將他撥開到一旁,直接闖到了柜臺前,盯著柜臺后面的老掌柜。</br> 老掌柜抬頭一看,愣了一下,旋即對上來糾纏的伙計偏頭示意了一下,伙計只好退下。</br> 時間較晚,已經(jīng)快打烊了,也就樓上還有一桌客人,老掌柜四周看了看,對陳歸碩做了個請的手勢,將陳歸碩領(lǐng)到了后堂的一間偏僻靜室內(nèi)。</br> 門一關(guān),老掌柜上下看了看陳歸碩,“有什么事嗎?”</br> 其實陳歸碩也不知道這老掌柜是什么人,甚至連對方名字都不知道,但之前跟隨宋衍青途徑此地時來這里接觸補(bǔ)給過,他大概猜到了這間酒樓可能是宋家安排在這邊的一個點或者眼線之類的,宋家那般權(quán)貴有此安排并不奇怪。</br> 而實際上他和許以天雖是上清宗弟子,可后來也逐漸被宋家吸收成了眼線,宋家許了前程,就算上清宗垮了,他們也不怕。宋衍青遇害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不向宋家稟報。</br> “出事了。”陳歸碩癱坐在椅子上嘆了聲。</br> 老掌柜眉頭一皺,“出什么事了?”</br> 陳歸碩沉重?fù)u頭道:“我?guī)熜炙窝芮嗨懒恕?amp;rdquo;</br> “啊!”老掌柜大吃一驚,急問:“怎么回事?”</br> “我們?nèi)チ四仙剿?amp;hellip;…”陳歸碩把事發(fā)經(jīng)過詳細(xì)講了一下,又接受了老掌柜一番詢問后,道:“消息你想辦法傳回京城,我還要趕回上清宗報信,幫我安排一匹馬,最好是幫我弄個身份,讓我能在沿途驛站換乘!”</br> 這一連串的事情老掌柜迅速安排好了,操辦起來極為迅速。</br> 讓人送走陳歸碩后,老掌柜又到了酒樓的密室,迅速寫了個密報,隨后從一旁的籠子里抓出了一只身體黝黑兩只翅膀金亮的猛禽,將密信塞入了猛禽腳上的小空筒里。</br> 此鳥名為‘金翅’,無論是飛行速度還是持久力都非同一般。最神奇的是,此鳥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找到自己下的蛋,不管相隔多遠(yuǎn),都能辨別準(zhǔn)確方向去尋找,也因此‘金翅’雌鳥被馴養(yǎng)后用來送信,價格昂貴。至于公鳥卻沒這能力,只能是用來交配,也不值錢。</br> 裝好信,一塊蒙布蓋了抓在手中的‘金翅’,老掌柜匆匆出了密室,來到一間不見燈光的屋內(nèi),推開了窗戶,扯掉蒙布,順手將‘金翅’揮向窗外,鳥兒迅速振翅而去,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br> 次日天明,商朝宗等人出了南山寺,再次來到了戰(zhàn)死親衛(wèi)的墓前祭拜,神態(tài)悲戚。</br> 這邊正是要配合牛有道所言,要在這里拖幾天。</br> 旭日金光沖破山林之際,一親衛(wèi)來到稟報,告知,牛有道正在將隨行親衛(wèi)一路間隔布置,欲架構(gòu)起一道廣義郡郡城與商朝宗這邊的臨時聯(lián)系渠道,保持和這里的消息暢通。</br> 道理很簡單,一匹馬長途疾馳是吃不消的,需換騎才能保持消息的高效傳送節(jié)奏,牛有道顯然已把此事先籌劃在了前面。</br> 藍(lán)若亭聞訊略頷首,“并非夸夸其談,此人果然不簡單!”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