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零章 擺在廟里能當(dāng)塑像
齊京,已陷入喜慶氛圍中,街頭巷尾,到處張燈結(jié)彩。</br> 豆腐館也不例外,大晚上還在忙碌,為明天大喜日子供應(yīng)的豆腐做準備。明天開始要免費供應(yīng)三天,這免費供應(yīng)的量肯定大,那些平常吃不起的平民估計要一股腦擠來。</br> “其實明天免費供應(yīng)吃食的地方有很多,據(jù)我所知的,宮里面就在大量趕制面餅,明天要在布施點發(fā)放。還有,玉王府那邊明天也要設(shè)棚子免費供應(yīng)吃的,好多權(quán)貴家里都要響應(yīng)。只要舍的下臉來的,整個京城的百姓這幾天基本上都可以白吃白喝。”</br> 高掌柜邊幫袁罡倒酒邊說道。</br> 他今天也沒回家,準備這幾天就住這里,這幾天肯定要很忙的,兩人一邊說著免費豆腐要供應(yīng)多少的事,一邊看著后院忙碌的人。</br> 袁罡:“量還是多一點吧。”</br> 高掌柜唉聲嘆氣道:“東家,我明白你的善心,可就怕好心辦壞事啊!您想,能跑來白吃的人大多都是窮苦人,有些人吃不完可是會存著的,也巴不得多領(lǐng)一些存著,好以后慢慢吃。明天官府的人也忙,不會為我們的豆腐派人看管,我們也搞不清哪些人領(lǐng)取了哪些人沒有領(lǐng)取,京城這么多人,誰認得完?”</br> “東家,咱們這豆腐不比面餅子之類的東西,不能久放,極易變質(zhì),所以不能敞開了供應(yīng),必須控制量,否則回頭要是一大堆人吃壞了肚子的話,這大喜的日子,這事可就鬧大了!人家不會領(lǐng)咱們的好心不說,咱們豆腐館的招牌也得砸了。”</br> “東家,說句不好聽的,現(xiàn)在的局勢已經(jīng)變了,以前上將軍保持著中立,大家都想拉攏上將軍,起碼沒人愿意得罪上將軍,看將軍府的面子誰都不敢動我們。今后可就不一定了,有些人正愁抓不住把柄做文章,小事也能給搞成大事,你說上面到時候是依法處置呢還是帶頭枉法?只怕連三少爺以后在這京城都得收斂著點,將軍府那邊已經(jīng)叮囑咱們要小心了。”</br> 袁罡想了想,微微點頭:“高掌柜言之有理,就按你說的辦吧!對了,明天包酒樓犒勞大家的事辦好了嗎?”</br> 高掌柜笑道:“好了好了,都辦好了,東家不用擔(dān)心,盡管去將軍府喝喜酒好了,這邊我會看著。”</br> 袁罡平靜道:“將軍府的喜酒我就不去了,在這邊陪大家也是一樣。”</br> 高掌柜哎喲喂道:“那喜酒可不是誰都有資格去喝的,能去的人代表的是身份和地位,這京城多少大戶人家想去也只能是眼巴巴看著。到時候那邊云集的人員非富即貴,這露臉的機會可不是誰都有的。將軍家?guī)孜还佣寂c東家交好,都與東家兄弟相稱,到時候讓大家看看,今后東家在這京城的面子可就有了。查管家可是親口交代了讓我喊你去喝喜酒的,這面子,這心意,東家您可不能不領(lǐng)情吶。”</br> 袁罡:“正因為去的人非富即貴,才不是我該去的地方,我在這邊幫三少爺招待下面人也一樣。”</br> 這邊弄什么包酒樓,就是不想去喝什么喜酒,擔(dān)心被昊青青那邊的人給認出來。</br> 高掌柜只問一句,“三少爺與您的交情,他大婚,您不去合適嗎?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啊!”</br> “……”袁罡沉默,隨后又問了句,“那邊點名讓元大湖和谷有年跟我去喝喜酒究竟是什么意思?”</br> 高掌柜苦笑:“東家,你都問多少次了,我真的不知道,我也納悶這事,可這是查管家親口說的……”</br> 白云間,午夜時分,平常人來人往幾乎日夜不關(guān)的正門“嗡”一聲關(guān)閉了。</br> 長公主大婚,即日起,京城內(nèi)所有藏污納垢場所,一律閉門停業(yè)三天。</br> 站在樓上的蘇照和秦眠看著廳堂內(nèi)一盞盞彩燈熄滅,看著姑娘們放下了一臉的笑容各自離去,只剩一些人打掃。</br> 兩人也轉(zhuǎn)身消失在了樓道深處,到了后院,蘇照抬頭望向星空,忽問了聲,“你說派人在青山郡那邊追蹤金翅,能不能找到牛有道在哪?”</br> 秦眠苦笑,“青山郡那邊涉及公務(wù)和軍務(wù),不知道有多少金翅飛來飛往,誰知道哪個是和牛有道聯(lián)系的,要追蹤的話,得派出多少大型飛禽才行?那般大張旗鼓,想不被發(fā)現(xiàn)都難,能有什么用。再說了,牛有道說不定已經(jīng)回到了青山郡。”</br> 蘇照也就是這樣說一說,就這樣讓牛有道從眼皮子底下給跑了,純粹是咽不下這口氣。</br> “東家,反正這幾天清凈,要不要讓人請安太平過來陪陪你?”秦眠忽調(diào)侃著問了聲。</br> 蘇照臉頰微熱,白了她一眼……</br> 次日,呼延上將軍府熱鬧非凡,長公主進呼延家的門,不熱鬧才怪,那排場自是不說。</br> 袁罡領(lǐng)著缺胳膊少腿的兩位沒露面,直到華燈初上,喜宴開始,三人才尋了個角落里坐下。</br> 袁罡不愿和那些非富即貴的人混在一起,應(yīng)他的要求,呼延家似乎也理解他,將他安排在了一個比較偏的院落里。</br> 缺胳膊少腿的元大湖和谷有年也樂的如此,實在是感覺這地方不是他們該來的,都覺得躲在角落里比較好。</br> 等到這邊院子陸續(xù)坐滿了,發(fā)現(xiàn)都是一些身穿戰(zhàn)甲的人,三人才知道在這院里喝喜酒的都是一些驍騎軍的軍官。</br> 沒有穿戰(zhàn)甲的袁罡三人則比較惹眼。</br> “那個大紅臉和那兩個缺胳膊少腿的老頭是什么人?”</br> “大紅臉以前不紅,就是那個豆腐館的老板,缺胳膊少腿的是豆腐館外面掃街看門的。”</br> “什么情況?連豆腐館看門掃地的都跑來了?”</br> “唉!你管那么多干嘛,這么明顯都能放進來的,肯定有原因。”</br> 吃吃喝喝開始后,一幫軍伍漢子逐漸放開了,現(xiàn)場變得喧囂了起來,推杯換盞呼來喝去的。</br> 袁罡和元大湖、谷有年低調(diào)在角落里吃東西。</br> “上將軍來了。”</br> 現(xiàn)場接連幾聲,現(xiàn)場所有人都放下了酒杯,有的趕緊把頭盔戴上,戰(zhàn)甲稀里嘩啦聲響成一片,人基本上全部站了起來。</br> 呼延無恨在幾名隨從的陪同下來到,不怒自威的目光掃過眾人。</br> “恭喜上將軍,賀喜上將軍!”</br> 諸人全部面朝拱手,大聲賀喜,接連不停。</br> 呼延無恨抬手,現(xiàn)場立刻靜止,他手掌往下摁了摁,諸將又稀里嘩啦全部坐下了,一個個筆直坐那一動不動。</br> 這令行禁止的氣勢,令目光環(huán)轉(zhuǎn)的袁罡心中微微一凜。</br> 查虎朝袁罡這邊努了努嘴,在呼延無恨耳邊嘀咕了幾句什么。</br> 呼延無恨目光看來,人也走了過來,走到了袁罡這一桌,走到了元大湖和谷有年的跟前,搞的兩人很緊張。</br> 呼延無恨向旁伸手,立刻有人將斟好酒的酒盞放在了他手上。</br> “二位年長于我,從軍也比我早,二位能來喝喜酒,我萬分高興,我先敬二位一碗!”呼延無恨雙手捧碗示意。</br> 什么情況?諸將齊刷刷看向這邊,一個個驚疑不定。</br> 別說其他人,袁罡也同樣驚愕,不知什么情況。</br> 元大湖和谷有年手忙腳亂站起,忙道不敢。</br> “我先干為敬!”呼延無恨昂頭一口喝干,亮了喝干的碗底給二人看。</br> 兩人趕緊端了酒碗,結(jié)結(jié)巴巴說了句恭喜大將軍,然后趕緊灌了下去,元大湖喝的太急,嗆住了,連連咳嗽。</br> 呼延無恨目光又落在了袁罡臉上,問了句,“臉怎么紅了?”</br> “練功練的。”袁罡實話實說了一句。</br> “擺在廟里能當(dāng)塑像。”呼延無恨嘲諷了一句,便不再理會,轉(zhuǎn)過了身去,又要了碗酒,環(huán)顧眾人端碗。</br> 眾人紛紛端酒站起。</br> “諸位都是與我出生入死的弟兄,我也不跟諸位拐彎抹角,我家老三不好再稀里糊涂混日子了,不日就要將他扔進驍騎軍摔打,原因有些人明白,有些人不明白,總之一句話,誰要是跟他客氣就是害他。還有,今天大家是來喝喜酒的,不講軍規(guī),可開懷暢飲,請!”最后一聲鏗鏘有力,呼延無恨再次先干為敬。</br> 眾人立刻同飲。</br> 放了酒盞,呼延無恨大步而去,從眾人中間龍行虎步穿過時,目不斜視,抑揚頓挫道:“人在朝堂,身不由己,外面還有一些場面上的客人,不好得罪,分身無術(shù),只好怠慢自己弟兄。酒菜管夠,我就不陪了,喝完了別撒酒瘋,自己老老實實滾回去!”大袖一揮。</br> “是!”眾人齊聲響應(yīng),目送其離去。</br> 接下來,元大湖和谷有年成了所有人的焦點,都在互相打聽是什么人,居然能讓上將軍過來單獨敬酒。</br> 現(xiàn)在沒人敢再輕視二人,同桌的將領(lǐng)忍不住相問:“原來二位也是軍伍出身,不知原來隸屬哪支人馬?”</br> 元大湖和谷有年不想提的,可被人接二連三逮著問了,又不好說謊,最終悶出三個字來,黑風(fēng)騎!</br> 結(jié)果袁罡發(fā)現(xiàn)諸將看二人的眼神都變了,一個個肅然起敬!</br> 后面完了,一堆人跑來敬酒!</br> 這場酒把兩個老頭給喝哭了,也徹底喝醉了,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br> 幾天后,弄明白了‘黑風(fēng)騎’是怎么回事,兩個老頭被袁罡帶出了城,幫忙訓(xùn)練豆腐館的那群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