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零一章 搶占先機
“唉!”帳內靜默許久的羅照仰天一聲長嘆,“大勢已去!”</br> 呼延無恨撤軍,不會不跟這邊打招呼,讓羅照這邊獨自應對晉軍,讓秦軍伺機與晉軍決戰(zhàn)!</br> 晉軍規(guī)模如此龐大,秦軍區(qū)區(qū)兩百來萬人馬,又面臨糧草短缺的局面,已是一日糧草當做兩日來用,如何決戰(zhàn)?</br> 可羅照知道,呼延無恨也是沒了辦法,呼延定戰(zhàn)敗對戰(zhàn)局產生了致命性的影響,齊國搖擺不定的人心已經崩了。</br> 呼延無恨若不揮兵回去震懾的話,后方叛逆之心將成燎原之勢,回頭顧遠達輕易就能席卷起浩大聲勢,投靠而來的叛軍將會越來越多。一旦顧遠達聲勢攪亂或控制了后方,屆時秦國和齊國雙方主力人馬的后勤補給全部都要被切斷。</br> 沒了糧草,數百萬大軍面臨的后果將是不戰(zhàn)而敗,那一切都完了。</br> 呼延無恨這是要趁著局勢尚未完全崩潰之前,趁著手中還有些糧草之前,去奮力一搏!</br> 呼延無恨就這樣跑了,曉月閣卻是有些慌了,狂罵呼延無恨背信棄義。</br> 羅照只能是再三解釋厲害關系,重新調配秦軍兵力,準備與晉軍正式開戰(zhàn),也是要配合呼延無恨。</br> 一旦晉軍趁勢出擊,他羅照要拖住晉軍主力,給呼延無恨爭取肅清國內的機會。</br> 雖知大勢已不在這邊,可他羅照還是要盡力而為,呼延無恨又何嘗不是在盡力而為,欲力挽狂瀾!</br> ……</br> 晉軍前線指揮中樞,一座庭院內,坐在地圖前的高品看著手中傳來的最新情報,冷哼連連,“明知齊國朝廷已喪盡人心,呼延無恨猶不甘心,還妄想困獸之斗!局勢到了這個地步,高某若還不能敗你,那高某可以回去種地了!”</br> 一旁的器云宗長老見他如此勝券在握,很是高興,就喜歡聽他這樣的話,頓時撫掌哈哈大笑。</br> 有些話也只是說說,但高品心里明白,呼延無恨突然這樣搞,還是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困擾。</br> 這邊本欲助顧遠達形成聲勢徹底摧毀齊、秦兩軍的后勤補給,欲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現在被呼延無恨這樣一搞,顧遠達那邊的聲勢怕是鼓動不起來了,齊國內部蠢蠢欲動的人都被呼延無恨給震懾住了。</br> 而呼延無恨全面撤離,他進還是不進,面臨兩難。</br> 一旦大軍深入,后撤難以及時的話,搞不好就要在草原上與呼延無恨進行決戰(zhàn)了。真要這樣搞的話,恐怕正中呼延無恨的下懷,呼延無恨恐怕是求之不得,最后誰勝誰負還真說不定了,而這正是他一開始就要盡量避免的。m.</br> 他一開始就讓呼延無恨清楚看到了,他不會陪呼延無恨那樣去玩。</br> 在占據絕對優(yōu)勢的情況下,還弄成個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局面,不是他愿意看到的。</br> 他身為晉軍統(tǒng)帥,必須要對晉國負責,也必須要對晉國兒郎們負責,要最大限度的保有本國力量再擊敗敵軍才是最正確的選擇。</br> 盡量保存了晉國的國力,在占領齊、衛(wèi)之后才能快速恢復過來。</br> 高品起身了,徘徊良久,又站在地圖前靜默許久,陷入了長久的深思過程中。</br> 足足半個時辰后,高品轉身了,徐徐道:“傳我軍令,告訴顧遠達,齊國京城城池厚實高聳,利于堅守,又有我內應,讓他盡快攻占齊國京城,而后據守齊國京城。他手上有三十萬人馬,足夠守上一守,讓他務必堅守到我軍來援!”</br> 本來是讓顧遠達打下齊京后四處席卷起勢,斷絕齊、秦兩軍后勤的,如今考慮到呼延無恨要撲滅顧遠達,顧遠達根本不可能擋住,遂改變了計劃。</br> “是!”傳令官領命而去。</br> 器云宗長老略擔心,“顧遠達三十萬人馬守城,怕是無法堅守太久,我軍馳援來得及嗎?”</br> 高品淡然道:“守不住也得守!我壓根沒指望他能守住,也沒打算去援他,只是讓他為我大軍拖延爭取時間而已。能不能守住,就看他自己的本事和造化了!”</br> “啊!”器云宗長老吃驚不小,“將他逼至絕境,你就不怕他反投?”</br> 高品:“反投?他怎么投?他走到這一步,又殺了呼延無恨的兒子,已沒有退路,一旦他攻入齊國京城內,他除了死守齊京沒有其他選擇。”</br> 這是當做了棄子,器云宗略頷首,明白了高品的意思。</br> 高品突一聲喝,“黑水臺何在?”</br> 門外當即有人傳令招呼,很快,一名黑水臺駐此的負責人快步入內,拱手道:“卑職前來聽令!”</br> 高品:“傳令下去,命黑水臺動用一應策反人員,務必盡力協(xié)助顧遠達盡快攻入齊國京城,懈怠者,軍法無情,斬!”</br> “是!”來人領命。</br> 高品:“另外,傳訊黑水臺中樞,命黑水臺動用一切力量,想辦法聯系上曉月閣,不惜代價說服曉月閣投降。”</br> “這…”來人有些猶豫,“大帥,這個怕是難以說降。”</br> 高品:“這個不用你操心,告訴黑水臺,我大軍自會策應,自會為黑水臺制造勸降良機。去吧!”</br> “是!”來人領命而去。</br> 待人一走,器云宗長老道:“曉月閣手握雄兵,如何肯降?”</br> 高品哼哼冷笑,“呼延無恨不搭理我,我也不搭理他,咱們一個一個來收拾,先集結重兵對付秦軍。曉月閣不過一群殺手粉墨登場,衛(wèi)國三大派能倒向我們這邊,足見曉月閣深淺如何。長老不妨等著看,不需要跟秦軍打,只要集結重兵將秦軍一困,威逼利誘恐嚇之下,曉月閣必會屈從!”</br> “屆時我給他們兩條路,其一歸降,其二我放開西屏關,放秦軍回秦國。曉月閣必選其一!”</br> “若秦軍降,則解散混編入我大軍,為對齊最后一戰(zhàn)而用。若愿返回秦地,便讓他回去,也省得燕國和韓國的便宜撿的太順利!”</br> “顧遠達攻入齊京之日,便是我大軍對秦軍動手之時!”</br> ……</br> 南州府城,英武堂內,輪椅上盯著地圖的蒙山鳴一聲長嘆,“高品占盡優(yōu)勢,掌握人心,可用的底牌太多了。呼延無恨則在劣勢中掙扎,已陷入處處被動之地,對上高品逐漸蓄勢的穩(wěn)扎穩(wěn)打,怕是無力回天了。”</br> 商朝宗微微搖頭,“齊國堅持不了多久,怕是到頭了。”</br> 蒙山鳴:“王爺,可聯系韓國那邊,燕國和韓國的人馬可以集結動手了,要搶占秦國地盤做好聯手抵御晉國的準備了。晉國勢大,非一家可輕易力敵!”</br> 商朝宗遲疑:“現在就動手么?現在秦軍還在與晉軍對陣中,我們現在動手,怕是對秦軍的軍心士氣不利,不利于秦軍對抗晉軍。”</br> 蒙山鳴擺了擺手,指向地圖,“呼延無恨大軍已撤離兩日有余,已足夠遠撤,高品大軍卻依然沒有動靜,并無趁機撿便宜的意思。齊國內部亂象叢生,晉國目的已經達到,高品定不會坐視呼延無恨以軍事手段強勢肅清國內不管,此時不動為何?”</br> “高品占盡優(yōu)勢,類似金爵穩(wěn)扎穩(wěn)打的痕跡很明顯。他現在不需要冒進,也不會讓呼延無恨給牽著鼻子走,擺在他眼前的人,秦軍,他必然要處理,不解決秦軍,他也無法安心對齊國做最后收網。”</br> “那么高品眼前不動的目的很明顯,在等呼延無恨大軍走遠些,再走遠些,等到呼延無恨短期內無法回援秦軍時,便是他動手的時候。”</br> “王爺,高品占盡優(yōu)勢穩(wěn)扎穩(wěn)打,已無冒險之必要。高品不對秦軍動手則已,一旦動手,必是以絕對優(yōu)勢碾壓!”</br> “草原上作戰(zhàn),地勢開闊,沒有太大的花招。所以,他不會和秦軍血戰(zhàn),秦軍畢竟有兩百萬人馬,羅照也非泛泛之輩,血戰(zhàn)的代價太大。我敢斷定,高品必是以困和擾為手段,只要切斷秦軍本就不足的補給,秦軍堅持不了太久。”</br> 商朝宗徐徐道:“呼延無恨回頭怕是也能看清,可他沒得選擇,不肅清國內,一旦大軍補救中斷,照樣是敗。”</br> 蒙山鳴:“對秦一戰(zhàn),力敵為下策,攻心為上策,高品不會不懂這個道理。困獸猶斗,拼死一搏!高品求穩(wěn),不想付出太大代價,會避免的,怕是要逼曉月閣屈從。曉月閣夾縫中鉆營而出,陰溝里呆慣了,底氣不足,必然屈服。”</br> 商朝宗盯著地圖瞇眼道:“也就是說,秦軍屆時只有兩條路可選,要么降,要么…”目光驟然盯向西屏關,“高品很有可能會放秦軍回秦國領地,以給燕、韓揮軍西進制造阻力,說不定晉國還會提供一批糧草給秦軍,讓秦國跟我們耗!”</br> 蒙山鳴:“對!所以我們要動手了,必須要斷了秦軍返回的那條選項,逼秦軍面臨另外兩條選項,要么降,要么和晉軍死戰(zhàn)到底。總之我們得搶占先機在前,否則等到戰(zhàn)況明晰后秦軍已經在返回,我們再集結人馬做準備怕是來不及了。”</br> “一旦秦軍返回的動靜一起,秦國留守人馬的抵抗意志多少會助長幾分,于我軍攻占秦國領地不利。”</br> “一旦秦軍繳械東歸,放下了武器的秦軍就沒了選擇,就會被高品給逼出西屏關。高品拿下齊國已成定局,有沒有秦軍助力不重要,所以他必然會逼秦軍遵守承諾返回秦地,再交還武器,或再贈送一批糧草,送一個大麻煩給我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