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五四章 自己撞的!
待被砸頭的眩暈感稍過去,邵平波再次平靜道:“趙大人,這頓打罵我不能白挨,能冷靜談?wù)剢幔?amp;rdquo;</br> 什么叫不能白挨?趙公權(quán)見了血,怒氣本有所下降,一聽這話,火氣再次上涌,殺了他兒子,還敢在他兒子靈位前說這種話,頓時怒火難耐,陡然沖到堂側(cè)劍架旁,唰一聲拔了把寶劍,調(diào)頭沖來。</br> 邵三省大驚,豈能容許,頓時爬起,卻又被邵平波一把給死死拽住了。</br> 而趙公權(quán)手中劍光一閃,劍鋒瞬間架在了邵平波的脖子上,胸脯急促起伏著,握劍的手甚至氣得有些抖動,然這致命一劍卻遲遲難以割下。</br> 殺子仇人就在眼前,且束手而跪,他隨時可以一劍將其斃命,然卻硬是下不去手。</br> 對邵三省來說,這情形太危險了,那么多大風大浪公子都蹚過來了,若死在此人手中,豈不是陰溝里翻了船,邵三省掙扎,邵平波卻用力拽住他,淡定道:“老邵,不用緊張。趙大人久居朝堂,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心里最是清楚,不像我魯莽沖動。我是朝廷命官,黑水臺的人就在外面,我若死在這里,趙大人是要抵命的,趙大人的命可比我值錢!”</br> 見趙公權(quán)的確不敢下手,邵三省這才安定下來,緊張看著。</br> 卻沒看到劍鋒已經(jīng)劃破了邵平波的脖子,已經(jīng)有血跡沁出。</br> 邵平波略偏頭斜睨,“趙大人,我的命就在這里,你若要殺我為子抵命,我無怨言,你盡管動手。若是不敢殺,還請把劍放下,有話好好說,你這樣,我別扭的很!”</br> 趙公權(quán)面容扭曲,心里好一陣掙扎,然最終還是抬開了手中劍。</br> 他想殺,當然想殺了此獠,不是不想殺,而是不敢殺,因私怨妄殺朝廷官員,而且是封疆大吏級別的官員,他承擔不起那個責任。也正因為邵平波的級別不低,正因為邵平波只有級別沒有實際的職務(wù),一旦被委以重任,相應級別的人就要被頂替掉。究竟會頂替掉誰,或分掉誰的權(quán),陛下也不可能事先透露風聲,邵平波就像是懸在某些人頭頂上的一把劍,隨時會落下,所以才惹來一群人對邵平波的打壓。</br> 殺了邵平波報仇雖痛快,可這個把柄足以讓政敵置他于死地。</br> 別看朝堂上一伙人之前和現(xiàn)在一起聯(lián)手對付邵平波,那是有共同目的,一旦這個共同目的消失,一起聯(lián)合的人立馬能調(diào)轉(zhuǎn)矛頭來對付他,殺了朝廷大員的罪名,頃刻間就能掀翻他。</br> “我是不敢殺你!”趙公權(quán)冷笑一聲,目光卻落在了邵三省的身上,“我看你這個管家倒是不錯!”臉上浮現(xiàn)殺機。</br> 殺邵平波他不敢,但殺一個奴才他還是擔得起的,他的兒子換一個奴才,哪怕是陛下也得體諒,不會過多苛責。</br> 見對方挪步朝己,邵三省心頭一緊。</br> 邵平波突然站了起來,“趙大人,你若敢傷他一根手指頭,今天便當我沒來求過你,我與你不死不休。你若敢殺他,我便讓你趙府滿門陪葬!”</br> 邵三省聞言心頭感動,也跟著站了起來。</br> 趙公權(quán)抬劍敲著他肩膀,“都跪下求我了,還敢威脅我?借著陛下?lián)窝KML還行,玩真的,你差的遠了。”</br> 邵平波:“你若是一點談的誠意都沒有,我立刻就走,不過這一跪、一打、一罵的賬,我會討回來的,半年之內(nèi),我保證趙家滿門死絕,雞犬不留!”</br> 趙公權(quán)怒極反笑,“你算個什么東西,還敢嘴硬,你有本事現(xiàn)在就走啊,還跪下來求我干嘛?”</br> 邵平波:“我的確不算個什么東西,不過我經(jīng)略北州時,以區(qū)區(qū)一州之力北抗韓國,南拒燕國的時候,像趙大人這樣的內(nèi)史,我也見過不少,還真不會放在眼里,你真想看看趙府是怎么滅門的嗎?”</br> 一提這事,趙公權(quán)內(nèi)心微微一凜,嘴上卻不肯松口,尤其是當著兒子的靈位前,“那你走啊!”</br> 邵平波:“趙大人真的想清楚了?”</br> 趙公權(quán)揮手指向門外,“滾!”</br> 邵平波:“你就不怕我出去后,立刻召集黑水臺的人馬過來把趙府給抄了?”</br> 趙公權(quán)嘿嘿道:“抄我家?你當黑水臺是你家開的?拿這種三歲小孩的話來嚇唬老夫,邵大人,你何其幼稚?”</br> 邵平波:“有件事情我要提醒趙大人,我現(xiàn)在還是黑水臺的人,黑水臺,陶總管的人,在這京城還沒人敢妄動。我這樣出去,趙大人把我給打成這樣,很不好看…”</br> 扭頭盯著對方雙眼徐徐道:“黑水臺的人在這晉京還沒被人這樣欺負過,尤其是我這個級別的人,陶總管會不高興的,你這是不給陶總管面子,在打陶總管的臉,可想過后果?黑水臺的力量想扳倒你趙大人,也許會費點事,但不是什么難事。我想出這口氣,說立馬抄家也許有點過了,不過帶上人來,抓幾個兇手回黑水臺還是沒問題的。”</br> “至于進了黑水臺后,還能不能活著出來,那就不敢保證了!抄家沒意思,我還是喜歡殺人!上次在黑獄沒把趙家女人的衣服給扒光,有些遺憾,我這次想試試!”</br> 趙公權(quán)大怒,須發(fā)瑟瑟抖動,怒指:“你敢!”</br> 他沒想到打這廝一頓出氣還惹出了惹麻煩的把柄來。</br> 邵平波:“趙大人,我能讓你如此打罵,也跪在你兒子靈位前謝罪了,我是帶著誠意來的。把話挑明了吧,要怎樣,你才肯放過我的人?開出價錢來談吧!”</br> “放過你的人?”趙公權(quán)怔住,迅速冷靜了下來,繼而哼哼冷笑,果然,就懷疑這家伙是為此事而來,只是早先沒想到,這位居然會為那些個小人物自動送上門來受辱。</br> 目光閃爍著,手中劍也慢慢杵在了地上,“開出價錢?開什么價錢?你寄人籬下,無權(quán)無勢,手上俸祿能有幾個錢?讓你自刎什么的,你也不會答應。”</br> 邵平波:“有什么條件可以提出來,能商量則商量,不能商量則罷!”</br> “條件?”趙公權(quán)略挑眉,思索著,忽回頭,目光落在了兒子的靈位上,想起了自己兒子因何而死,抬手捋須,哼哼著道:“邵大人,不是老夫說你,七公主愿意下嫁于你,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好事,可你這人偏偏不識相。為人臣者,食君之祿,當為君分憂,為七公主洗刷清白你豈能推辭?這是一舉兩得的美事啊!”</br> 此話一出,邵三省瞬間呼吸急促,知道了對方的條件是什么,緊張了,盯著邵平波,不知他會怎么答復。</br> 邵平波臉頰緊繃,喉結(jié)聳動一陣,最終冷笑道:“荒謬!我娶了七公主就能洗刷七公主的清白?”</br> 趙公權(quán)捋須悠哉道:“能不能是一回事,你愿不愿意為君分憂則是另一回事。”</br> 邵平波嘴唇緊繃了一陣,忽問道:“就這個條件?”</br> 趙公權(quán)偏頭看來,獰笑道:“就這個條件!”</br> 邵平波:“你答應了,其他幾位大人能聽你的?”</br> 趙公權(quán):“其他大人更在乎邵大人,不在乎那些個小蝦米,只要邵大人愿意為君分憂,其他的老夫可以代諸位大人答應下來。”</br> 邵平波:“什么時候放人?”</br> 趙公權(quán):“那得看你什么時候向陛下提親。你若是能在明天早朝時出現(xiàn)在朝堂上向陛下提親的話,老夫保證你的人三天之內(nèi)悉數(shù)無恙。若是拖的太久了,已經(jīng)秉公處理了,那老夫可就幫不了你了。”</br> 邵平波:“我要的是無罪官復原職!”</br> 趙公權(quán):“你覺得這事對滿朝大員來說很難嗎?一句話的事,下面自會查出其他玩忽職守者來懲處!”</br> 邵平波咬了咬牙,忽斷然道:“好!明天早朝,我上朝提親!”說罷披風一甩,轉(zhuǎn)身大步而去。</br> 滿臉悲憤的邵三省快步跟了去。</br> 提著劍的趙公權(quán)走到門口樂悠悠道:“邵大人,一路走好,恕不遠送!”心中甚是痛快。</br> 邵平波一出院子,等候在外的兩名黑水臺人員見到他臉有巴掌印、身上有茶漬、半臉鮮血、脖子上也劃破了,頓時大吃一驚,急問:“大人,怎么回事?”</br> 邵平波大步而行著給了句,“自己撞的!”</br> 自己撞的怎么可能撞成這樣?一人氣憤道:“大人有事為何不招呼?我黑水臺內(nèi)拱都城,外掌四方,何人敢妄動?趙大人竟敢如此,未免也太不把老祖宗給放在眼里了!”</br> 邵平波不再言語,然這個樣子一路上惹來不少人指指點點,還紛紛招來趙府其他下人來看熱鬧。</br> “不是猖狂么?”</br> “誒,也就敢欺負欺負下面人,在老爺面前,可不就得這個樣子。”</br> 一路冷嘲熱諷聲不斷,邵平波平靜的很,反倒是那兩個黑水臺的人緊咬著牙,一路跟著迎受這些個嘲諷。</br> 出了趙府大門,邵平波迅速登上車轅,后面卻傳來咣當一聲,回頭一看,原來是之前提來拜見的禮物被趙府下人給扔了出來。</br> 邵平波也只是看了眼,一掀車簾鉆了進去,并給了句,“撿上,不要浪費了。路上遇見饑民給分了。”</br> 邵三省遂回頭撿了,還拍了拍東西上的塵土,抹了把淚才爬上馬車。</br> 這小氣巴巴舍不得東西的樣,頓時惹來擠在趙府門口的下人們的一頓哄然大笑。</br> 兩名黑水臺人員翻身上馬,冷冷瞅了眼,一人摳指嘴里,吹出一聲響哨,四周立刻躥出一群人護著馬車離去。</br> 上次來是殺氣騰騰騎馬來的,這次則是馬車來馬車去,低調(diào)的很。</br> 晃動的馬車內(nèi),邵三省不甘心,“大公子既有辦法抓對方家里人去黑獄威脅,何故還要答應這屈辱條件?”</br> 邵平波閉目徐徐道:“其他人不肯放過那些學生,威脅這一家有什么用?只會讓那些學生遭更多的罪,死得更快!”</br> PS:大家月票隨便砸,這里滿了五千,我加更為敬,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