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四四章 得勝歸來
呼延威回京了,沒辦法,傷的不輕,不宜再隨軍奔波,得回來養(yǎng)傷。</br> 針對叛軍最后掃尾的事有他二哥呼延定,他在不在其實沒什么關(guān)系。</br> 宮中,見到得勝歸來的女婿,齊皇昊云圖很高興,笑得嘴都有些合不攏。</br> “陛下是不知當(dāng)時情況之危急,臣率五千驍騎軍火速趕到,從叛軍后路殺入……”呼延威將戰(zhàn)時情況給講的天花亂墜,那叫一個唾沫橫飛。</br> 別說昊云圖,就連一旁的大內(nèi)總管步尋也有些忍俊不禁。</br> 步尋很清楚,皇帝笑得如此失態(tài),不是因戰(zhàn)事打贏了而笑,當(dāng)然也有一些這方面的原因,打敗了肯定笑不出來,真正讓皇帝笑得失態(tài)的是呼延威的滑稽。</br> 有些事情一聽就知道呼延威帶了吹噓玄耀的成分,昊云圖是什么人?當(dāng)年爭奪皇位時,那也是曾率軍廝殺過的人,也曾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幸存者,有些話的真假自然一聽就明白。</br> 更何況,戰(zhàn)場作戰(zhàn)經(jīng)過詳情,皇帝這里早已得到密報,心里清楚的很。</br> 呼延威依舊喋喋不休,步尋越聽越是哭笑不得,發(fā)現(xiàn)這個呼延威跟他老子呼延無恨的沉穩(wěn)比起來,簡直判若兩人,將來讓這樣的人執(zhí)掌驍騎軍,靠譜嗎?</br> 不過很顯然,皇帝沒打算戳破,反而聽的饒有興致的樣子。</br> 而皇帝最近的心情的確還不錯,平叛成功,滿朝上下,以及三大派給予的壓力,迎刃而解!</br> 呼延無恨抗旨之事,也成了昊云圖口中和呼延無恨商量好的計策,呼延無恨需要臺階下,他昊云圖也需要臺階下。</br> 贏了,平叛成功,成了陛下英明!</br> 連呼延定殺平叛統(tǒng)帥的事也興不起什么浪來。</br> 而此時的呼延威,說的興起時,順了皇帝的話,竟然當(dāng)著昊云圖的面寬衣解帶,露出了背后的傷勢給昊云圖看。</br> 昊云圖走到呼延威跟前,看了看傷勢,那的確是觸目驚心,可見當(dāng)時的確是差點(diǎn)丟了性命,這一點(diǎn)應(yīng)該是不會有假的,這次的的確確是吃了苦頭的。</br> “威兒浴血沙場,舍命作戰(zhàn),取得如此戰(zhàn)果,的確不易,當(dāng)重賞!”昊云圖對步尋交代了一聲,也算是下旨了。</br> “是!”步尋領(lǐng)命。</br> 該怎么賞,他清楚知道皇帝已有打算,不僅僅是賞賜一些財物。</br> 此戰(zhàn)功很大一部分功勞,都要從呼延保、呼延定的身上切割出來,歸到這個呼延家的小兒子身上。</br> 除了呼延無恨之外,最大的功勞是要算到呼延威身上的。</br> 也許不公平,可想必呼延家的人也不敢有什么多話。呼延家的人應(yīng)該清楚,從呼延威娶了長公主的那天開始就應(yīng)該知道,皇帝屬意自己女婿當(dāng)呼延家的繼承人,要把呼延家和昊氏皇權(quán)牢牢綁在一起。</br> 所以,呼延威需要軍功!</br> 皇帝還有事,不可能陪呼延威一直瞎扯下去,待呼延威告退后,皇帝臉上笑容不改,淡淡問了句,“你覺得朕這個女婿如何?比之他兩個哥哥如何?”</br> 這個讓步尋如何評價,步尋猶豫了一下,又不好欺騙,只好折中笑道:“還是年輕了一點(diǎn)。”</br> 昊云圖懂他意思,指呼延威的能力肯定不如他兩個哥哥,他又何嘗不想那兩位當(dāng)中的是自己女婿,那么一切都好辦的多,可是事情不順,沒辦法。嘆了聲,“男人嘛,都有年輕的時候,他有的是機(jī)會歷練。再說了,他不是還有兩個哥哥幫襯嘛。當(dāng)家的當(dāng)家,打仗的打仗,各司其職也沒什么不好的。”</br> “是!”步尋笑著應(yīng)了句。</br> 呼延威未能及時出宮,從皇帝這一出來,就被一名太監(jiān)攔下了,皇后派來的太監(jiān),請呼延威過去一見。</br> 呼延威自然不能推辭,只能跟著去了。</br> 一進(jìn)皇后宮闈,太監(jiān)們,宮女們,紛紛笑著行禮,都是同一句話,“恭迎將軍得勝歸來!”</br> 這一路的恭維,令呼延威那叫一個飄飄然,走路都更有將軍氣勢了。</br> 入內(nèi)見到皇后時,他老婆昊青青正陪在皇后身邊,見禮是免不了的。皇后聽說他受傷了,過問傷勢也免不了。</br> “戰(zhàn)場受傷乃尋常事,小傷,不值一提!”呼延威很男人的、很豪氣的大手一揮,不過還是免不了吹噓玄耀,接著話題一順,“不過這次的確兇險,平叛大軍怠戰(zhàn),逼得我三萬驍騎軍正面沖殺進(jìn)五十萬叛軍之中,為不負(fù)皇恩,我只能拼死力戰(zhàn)……”</br> 吹噓的那叫一個天花亂墜,那叫一個兇險萬分,簡直就是在萬軍叢中與死神搏命。</br> 試想,三萬沖殺五十萬本就聽著震撼,再加他這么一吹噓,皇后娘娘都被他給嚇得一驚一乍的,柔荑不時掩嘴,失聲發(fā)出驚呼,的確是感受到了那驚心動魄的兇險。</br> 就連昊青青也聽的兩眼發(fā)光,雙手十指時而抓握,恨不得能親臨現(xiàn)場一般。</br> 母女兩個倒是不疑呼延威是在吹噓,已經(jīng)從皇帝那邊聽到了口風(fēng),說呼延威初次出征表現(xiàn)不錯,勝過兩個哥哥,立下了大功。</br> 皇帝有意偏功,母女二人暫時不知,當(dāng)真了!</br> 待呼延威吹噓完,昊青青忍不住興奮問道:“你東殺十幾個,西殺幾十個,前前后后來回沖殺,一路砍瓜切菜一般,如此說來,你此戰(zhàn)殺敵豈非上千?”</br> 上千?呼延威想了下,略感心虛,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說的太過了些,敵軍士兵自己倒是砍了幾個,說殺了上千是不是有點(diǎn)過頭了?不過他臉皮也厚,嘆了聲,“數(shù)不清了,當(dāng)時真的殺紅了眼,見到敵人就砍,刀刃都砍卷了。”</br> 昊青青立刻興奮道:“你那把刀呢?給我看看。”</br> 呼延威干咳一聲,“已經(jīng)廢了,不能再用了,扔了。”</br> “看不出來呀!”昊青青挑眉,上下打量了一下呼延威,這次的呼延威倒是讓她另眼相看了。</br> 皇后嘆道:“果真是將門虎子,有上將軍風(fēng)范!”</br> 那看向女婿的眼神怎么看都透著“喜歡”二字,長相也許糙了些,可她一直都很滿意的,哪怕沒有這次的戰(zhàn)功。</br> 每次女兒和女婿鬧了什么矛盾,她都是堅定站在女婿這邊的。</br> 想當(dāng)初,獲悉女兒要嫁的對象是呼延家的兒子,那真是把她給高興壞了。</br> 明眼人都知道,皇帝非要呼延家的兒子做女婿是什么用意。而呼延威成了皇帝女婿后又將意味著什么,呼延家將來的兵權(quán)將要捏在呼延威的手中。</br> 呼延家乃國之柱石,手握兵馬大權(quán),不說對皇帝,哪怕是對齊國三大派,都有巨大的影響力。</br> 皇后是有個兒子的,女兒嫁給了呼延家,對自己兒子意義重大,若能讓呼延家松口表態(tài),無論是皇帝和三大派都得認(rèn)真考慮考慮。倘若呼延家能堅定支持自己兒子的話,只怕皇帝和三大派都沒得太多選擇。</br> 試問這般情況下,皇后如何能不喜歡這個女婿?哪怕長的再不好看,她也得當(dāng)寶對待!</br> 呼延威突然謙虛了:“和家父比起來,末將不值一提。”不敢在自家老子的名望面前賣弄,回頭傳出去了,那軍棍怕是吃不消。</br> 正說話間,二皇子昊鴻來到,一見呼延威,立刻笑容滿面交談,熱情攀附的樣子。</br> 皇后招呼延威來時,同時暗中通知了兒子,讓兒子來和呼延威交流一下感情,昊鴻欣然前來。</br> 然呼延威一見這位二皇子,立馬收了輕狂,規(guī)矩的不像話,不管昊鴻如何熱情,都始終保持著距離。</br> 別的事情可以亂來,結(jié)交皇子的事卻是被其父呼延無恨繃緊了弦的,那根紅線從小就被耳提面命,連碰都不敢碰,否則非得被父親給活活打死不可,吃過這虧,此禁忌已經(jīng)成了他下意識的反應(yīng)。</br> 二皇子來了,他急著回去,這里也留不住了他。</br> 離開此地時,皇后又代表個人給予賞賜,又是一筆重賞,同時命女兒一起陪著回去,命女兒好好照顧受傷的將軍。</br> 這次昊青青倒是痛快,其實想再聽?wèi)?zhàn)場上的故事。</br> 夫妻二人一鉆進(jìn)馬車,昊青青就立馬扒呼延威衣服,如此猴急把呼延威給嚇到了。</br> 之后才知是誤會,昊青青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在戰(zhàn)場負(fù)傷了,想看看呼延威是不是吹牛。</br> 待后背傷勢一露出來,傷處的確嚇人,昊青青“咦”了一聲,滿臉嫌棄,不過看呼延威眼神卻有些不一樣了,略有小小崇拜感。</br> 呼延威察覺到了她的神色變化,頓時涌起一股男兒氣概,視若輕傷,不屑著披回衣裳,“蚊子咬了一口而已!”</br> 果然,昊青青眼神中的崇拜似乎又多了一點(diǎn)點(diǎn)。</br> ……</br> “來了!”</br> 一座山谷中,七派中有人喊了聲,太叔山海等人皆抬頭看去,只見降落的飛禽上閃落四人,牛有道為首。</br> 這次,不但是秦觀和柯定杰,連昆林樹也一起跟著出來了。</br> 見到天火教盧耀等人投來的目光,背負(fù)著鷹籠的昆林樹沉默不語,回頭看管落下的灰翅雕,回避。</br> “讓諸位久等了。”牛有道朝眾人樂呵呵拱手。</br> 八派一起出來不方便,多少為了稍稍避嫌,牛有道之前吩咐七派陸續(xù)先出來了,約定了在此碰頭。</br> 等了這么久,也懶得廢話了,太叔山海開門見山,直接問道:“究竟要帶我們?nèi)ツ模F(xiàn)在能告訴我們了吧?”</br> 牛有道微笑著,輕飄飄吐出三個字來,“無量園!”</br> “……”七派人員皆凝噎無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