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零二章 婉拒
眼前他見過牛有道之后第一天當值,陣門就開啟了,狐族立馬就跟他聯(lián)系上了,已經(jīng)很能說明那把火的作用。</br> 一把火把他給燒了出去聯(lián)系了上了他,說服了他同流合污。</br> 借著一把火的由頭,又跟丁衛(wèi)進了無量園見著了他,與他公然在無量園監(jiān)視之下進行了再次的補充磋商。</br> 再加上眼前的效果,他意識到那一把火是牛有道花了很大心思的。</br> 由此可見,牛有道那廝為了盜取無量果下了很大的工夫,他心中暗暗嘀咕。</br> 他困在無量園內(nèi)不知外面的局勢,否則當知牛有道為何會選在這個時機放火。</br> 總之越能感受到牛有道的用心,他惴惴不安的那顆心也能稍安穩(wěn)些,畢竟這不是干一般的事,稍有出漏就要掉腦袋丟性命的。</br> “是啊!”危野聞言點頭,感慨了一聲。</br> 甲蟲到手,敖豐不敢在此時查看,一直熬到次日清晨與下家換班回到自己落腳處后,方掏出了那只困在他衣袖中的甲蟲。</br> 將甲蟲頭尾觀察,不知甲蟲腹部的東西是怎么放進去的,唯一的可能便是從尾部塞進去的。</br> 他施法小心將甲蟲體內(nèi)的東西逼出,想盡量不害甲蟲的性命,擔心這只甲蟲還有回傳消息的作用。</br> 然而甲蟲體內(nèi)之物一逼出,蹬著腿的甲蟲很快便沒了動靜,死了,他也只能作罷。</br> 一小卷密封的紙,清理干凈后攤開,上面有密密麻麻的細小字跡。</br> 內(nèi)容是讓他和狐族建立聯(lián)系,讓他傳出消息告知狐族他輪值的準確時間之類的。</br> 消息傳遞時,他只要將消息藏入不引人注意的物體中想辦法拋出便可,狐族會派人到門口來取。</br> 取件的時間在晚上,便于避免被發(fā)現(xiàn)。</br> 當然,還需他配合,狐族會在他指定的準確時間點來取東西,因此在這準確時點內(nèi),他敖豐必須要轉(zhuǎn)移門口另一名守衛(wèi)的注意。</br> 看完信中內(nèi)容后,敖豐把密信和甲蟲都銷毀了,悶在屋內(nèi)長呼出一口氣來,嘀咕自語一聲:“得八天后了…”</br> ……</br> 妖狐司,書房內(nèi),剛剛返回的牛有道走到案后坐下了,再次掏出袖子里的書信查看。</br> 這是他第二次查看,在外面拿到信時就看過一遍,再次看過一遍后,默默靠在了椅背,抬頭看著屋頂輕嘆了一聲。</br> 信是由莎如來那邊轉(zhuǎn)遞來的袁罡親筆書信,如往常一般,對外界搜集到的情況做了簡報。</br> 簡報內(nèi)容之所以讓他嘆息,是因為簡報中提及了一事,郡主商淑清有了婚嫁對象,對象是個叫傅君蘭的人。</br> 這個傅君蘭多少與商家有點淵源,家族本是燕京一大戶人家,早年與寧王商建伯有交往,寧王府沒落后傅家受了牽連,也因此破敗。商朝宗在南州崛起后,傅家投奔南州,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多少得了商朝宗一些支持,又重新有了些薄產(chǎn)。</br> 傅君蘭小時候在寧王府和商淑清見過面,小孩子家家的在一起玩過,知道商淑清長什么樣。</br> 因為家族沒落的原因,世態(tài)炎涼,傅君蘭也一直未婚娶,算是和商淑清同命相連。誰也沒想到兩人多年后居然還有機會走到一起,能讓商淑清另眼相看,兩人之間也算是一段姻緣造化。</br> 商朝宗對于此事是謹慎的,家族扶持歸家族扶持,嫁妹妹歸嫁妹妹,派人嚴查了傅君蘭這些年的底細,確認無憂后方同意了。如今商淑清和傅君蘭正在嘗試接觸交往,待雙方都確認后,雙方家庭便要落實雙方的婚事。</br> 也不知袁罡是什么意思,一份簡報中,商淑清的這事占了大半。</br> 牛有道懂袁罡的意思,牛有道知道在袁罡的眼中商淑清是個好姑娘,牛有道也知道在袁罡的眼中從不以容貌來衡量一個女子的好壞。</br> 事實上茅廬山莊的人眼都不瞎,都看出了商淑清對他牛有道有意思,袁罡如此詳述未必沒有勸他要不要考慮的意思。</br> 他和袁罡的關(guān)系,沒有什么是不能直說的,袁罡之所以沒有直接勸他,是因為知道他的過去。</br> 如此詳述,未必沒有希望他放下過去重新開始的意思。</br> 能不能放下過去,是他牛有道自己的事,他自己會把握,不用別人操心。</br> 他也不傻,他也知道商淑清對他的心意,他更知道商淑清那女人除了容貌外,真的很不錯。</br> 容貌他在不在乎?不能說一點都不在乎,多少還是有些在乎的。</br> 可他不能接受的原因和容貌無關(guān),自從被袁罡和商淑清拉進了這趟渾水之后,已經(jīng)走上了一條身不由己的路。</br> 說什么怕害了商淑清也許有些矯情,可事實的確是如此,他現(xiàn)在的處境一直處在生死邊緣,不管和誰談情說愛都是害對方。不管他和哪個女人確立了關(guān)系,對他下手不成的人都會朝那個女人去想盡辦法,不說其他人,丁衛(wèi)和玄耀哪個會放過好拿捏住他的機會?到時候不止害了那個女人,還要連累一大堆保護那個女人的人。</br> 離商淑清遠一些,保持一些距離,某種程度上的確是在保護商淑清,沒辦法,他目前的處境就是這樣的。</br> 當然,排除這些原因他也不會接受商淑清。沒其他原因,對商淑清沒有男女之情,他不會因為覺得哪個女人不錯就娶哪個女人,不會因為感動什么的而娶,沒有男女之情就是沒有男女之情,他一貫理智。</br> 這種事他不可能因為別人的態(tài)度就勉強自己,再說了,也沒人會勉強他。</br> 沒人勉強就說明哪怕是在其他人的眼里,也覺得他們兩個不合適。</br> 為之嘆息是因為畢竟受了商淑清這么多年的服侍,感嘆商淑清這一生毀在了那張臉上,他不明白寧王商建伯為什么要讓自己女兒變成一張“鬼臉”,趙雄歌說的不清不楚的,其中肯定隱瞞了什么。</br> 有些問題一時間想不明白,暫時也就不去多想了。</br> 抽出案上紙張,寫了兩封信,一封是給莎如來的,讓莎如來幫忙查一下傅君蘭的背景,擔心商朝宗的查探能力有限。</br> 他是希望商淑清能嫁個好人家而幸福的,不希望這么個好女子落得個不幸。</br> 也不僅僅是因為商淑清個人的原因,商淑清嫁人對整個商系勢力來說絕非小事,一旦被心懷不軌的人介入利用,后果不堪設(shè)想,不得不謹慎。</br> 另一封信是回復(fù)給袁罡的,若商淑清能順利嫁人,讓幫忙準備一份厚禮贈予。</br> 兩封信剛寫完,外面響起秦觀敲門的聲音,“長老,有貴客登門。”</br> 牛有道隨口問了句,“誰?”</br> 秦觀:“冰雪閣閣主夫婦前來拜見。”</br> 川穎和雪落兒?牛有道愣了一下,那兩位跑來干什么?旋即收了書信納入袖中,迅速起身而出。</br> 來到外面時,雪落兒和川穎已經(jīng)等候在庭院中,一對璧人,男的玉樹臨風(fēng),女的漂亮,就是肚子又大了不少。</br> “見過閣主,見過川兄。”牛有道快步過去見禮。</br> 川穎態(tài)度親昵熱情,直接上前把了牛有道的胳膊,爽朗大笑道:“牛兄,冒昧來訪,唐突打擾了。”</br> 雪落兒面露友善笑意,但略顯矜持,畢竟相對來說,牛有道的身份地位她還是有些看不上眼的,不是因為丈夫的話,哪會降貴紆尊親自登門拜訪區(qū)區(qū)一個門派的長老。</br> “不打擾,不打擾,二位是我請都請不來的貴客。里面請,里面請。”牛有道連連邀請,請了二人進客廳落座,并讓出了主位給二人坐。</br> 秦觀和柯定杰迅速給客人上茶,對他們來說,冰雪閣閣主夫婦也算是大人物,牛長老有這樣的大人物朋友,他們與有榮焉。</br> 客廳內(nèi)客套一番免不了,言談間雪落兒偶有開口,過問了一下牛有道在這里過的怎么樣,如果有什么困難她會幫忙過問一下。</br> 牛有道連連說好,說有困難一定會請求幫忙之類的,至于具體的困難只字未提。</br> 因為他很清楚,這不是從前,不是雪落兒說句話就能解決問題的時候,如今的局面,有時連丁衛(wèi)之流都無可奈何,雪落兒的話根本沒有作用。真要牽涉到了圣境內(nèi)正兒八經(jīng)的斗爭,誰會把雪落兒的話當回事?誰敢?</br> 談及夫婦二人要暫離圣境回一趟冰雪閣后,川穎主動問道:“牛兄,我們剛好要出去,你可有書信要我?guī)兔D(zhuǎn)交給外面的朋友?”</br> 牛有道想了想,搖頭:“沒有。”</br> 川穎:“一個都沒有嗎?令狐秋那邊要不要回封信?”</br> 牛有道呵呵道:“算了,我和晉國那邊不合,還是不要連累他了,回些客套話也沒什么意義。”</br> 不管川穎多熱情,多豪爽,多主動愿意幫忙,牛有道都一一婉拒了。</br> 夫婦二人逗留了一陣也就離開了。</br> 送客到門外的牛有道不停揮手請客慢走,待到手放下時,眉頭又略皺起,似乎在思索什么。</br> ……</br> 天魔圣地,鑿巨山開建的魔宮內(nèi),一片黑沉沉中叮當聲不斷。</br> 一體型高大的男子濃眉飛聳,光著健碩的膀子,掄錘開鑿壁雕,行事看似工匠,實則正是天下九圣之一的烏常。</br> 長老黑石稟報完了情況,開鑿聲也停下了。</br> 烏常面對著壁雕徐徐道:“他拒絕了所有幫助?”</br> 黑石欠身道:“沒明著拒絕,但至少都婉拒了。”</br> 烏常:“看來他還是不信任。種種跡象顯示,圣女的東西很有可能在趙雄歌手上,他和趙雄歌關(guān)系匪淺,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一定要取得他的信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