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一五章 得拿出誠意來
晁敬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只知自己落在了妖狐的手中。</br> 寶珠照明,師徒三人皆吊在一座地下空間內(nèi),身后是一片地下湖,湖上的石頂滲水滴滴答答如雨,有回音。</br> 三人都很狼狽,一身血跡,渾身是傷,被狐族嚴(yán)刑拷問過。吊在那,吊的不高,腳尖堪堪離地。</br> 三人被抓后,身上搜出不少妖狐的豎眼,后果可想而知,狐族憤怒了,虐待!</br> 晁敬倒是個硬骨頭,面對狐族的嚴(yán)刑,死活不肯招供。</br> 不過他很奇怪,狐族居然在刑訊逼問有關(guān)牛有道的事情,甚至問到了有關(guān)牛有道去蝶夢幻界的事情,他不知道狐族是怎么知道這事的。</br> 之所以不招,倒不是為了保護(hù)牛有道,而是知道自己就算招了也活不了。</br> 不招的話,對方為了尋找答案,也許還有條活路,也許還能讓自己多活一陣,也許還有脫身的機(jī)會。</br> 至于徐火和另一名萬獸門弟子,刑訊逼供也沒什么用,兩人知道的并不多,有關(guān)牛有道和蝶夢幻界的事,兩人更是一點都不知情。</br> 嚴(yán)刑逼供也問不出什么之后,妖狐住手了,就這樣一直把他們給吊著。</br> 好久沒有理會他們,晁敬不知這些狐妖在等什么。</br> 也是經(jīng)過這遭,晁敬才知妖狐中居然還有能化形的存在。</br> 看著前方洞口兩名老頭在嘀嘀咕咕,喉結(jié)聳動的晁敬出聲道:“我們可以談?wù)労献鳌?amp;rdquo;</br> 兩名肩負(fù)四處馳援任務(wù)的老頭正是之前和牛有道交過手的鐮刀老頭和鬼頭刀老頭,兩人聞聲回頭看來,相視一眼后,雙雙走了過來。。</br> 鬼頭刀老頭:“合作?合作什么?”</br> 雙臂早已吊得麻木的晁敬道:“只要你們放過我,什么合作都行。你們覺得怎樣合作可以,你們覺得怎樣合作放心,我就怎樣配合你們,干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們放過我。”</br> 鬼頭刀老頭:“行吶,先把我們問你的問題老實交代了。”</br> 晁敬:“可以,但我怎么知道你們會不會反悔?只要讓我先確認(rèn)了安全,我肯定會告訴你們。啊…”身子一顫,發(fā)出痛苦悶哼聲。</br> 鬼頭刀老頭一指戳進(jìn)了他的傷口中,鉆了鉆,拔出手指,放在嘴上吮吸血跡,舔的津津有味。</br> 洞口深處忽傳來“咄咄”的聲音,有腳步聲從洞口甬道內(nèi)由遠(yuǎn)及近,一臉苦楚的晁敬睜眼看去,那“咄咄”聲似乎有些耳熟。</br> 一個人走了出來,正是黑狐漢子,而黑狐漢子的身后還有一人跟著走入,來者拄劍而行,“咄咄”聲正是劍杵地走路時發(fā)出的動靜,招牌似的走路方式,正是牛有道。</br> “牛長老!”徐火驚喜呼喚了一聲。</br> 晁敬也有點意外,沒想到牛有道會出現(xiàn)在這里,驚疑不定,聯(lián)想到狐妖刑訊逼問蝶夢幻界的事,詢問對牛有道不利的事情,多少又燃起一絲希望,立刻喊道:“老弟,我在這里。”</br> “怎么把他們給弄成了這樣?”走來的牛有道挑眉問了聲。</br> 黑狐漢子道:“殺了我那么多同族,還想我客氣款待不成?”</br> “言之有理!”牛有道嗯了聲,表示理解,走到吊著的三人面前,雙手杵劍身前,打量著三人,道:“三位受苦了。”</br> 晁敬:“老弟,你怎么會來這里?”</br> 牛有道:“你失蹤了,大家都懷疑是我干的,你說我冤不冤?沒辦法,我只好出來找你,以洗刷自己的冤屈。”</br> 原來是找自己的,至于怎么找到自己的并不重要,反而說明了牛有道這廝有能耐,晁敬求生欲越發(fā)強(qiáng)烈了,“好,只要我能回去,一定為你證明。”</br> 牛有道:“不用,區(qū)區(qū)小事,若連這點小事都搞不定,我這些年豈不是白混了,放心,我自己會證明。”</br> 晁敬看看盯著自己的狐族,“老弟,你跟他們談?wù)劊灰夷苊撋恚ㄓ泻駡蟆?amp;rdquo;</br> 牛有道平靜道:“我向他們求過情,他們不肯放你。”</br> “老弟再想想辦法。”晁敬吊著的身軀掙扎了一下,忽又低聲道:“老弟近前說話。”</br> 牛有道左右看了看狐族,走近了,側(cè)耳傾聽狀。</br> 吊著的晁敬用力夠低了腦袋,盡量把嘴往牛有道耳邊湊,低聲細(xì)語道:“他們不知從哪獲悉了你去蝶夢幻界的事,一直在刑訊逼供,可我一字未提。”</br> 側(cè)著腦袋的牛有道“哦”了聲,回頭正對看著,“你都這樣了,還威脅我呢?”</br> 晁敬大驚道:“老弟,絕無此意,求老弟想辦法救救我。”</br> 牛有道:“沒有嗎?前天晚上威脅我的帳怎么算?”他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紅衣裳,提醒對方。</br> 晁敬慌忙喊道:“老弟,我錯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我那是一時沖動,絕無歹意。老弟,只要我能出去,今后我晁敬唯老弟馬首是瞻!求老弟救救我。”</br> “這是我的衣服。”牛有道抬手,手指撥了撥對方身上帶血的破爛衣裳,“救你?若非我救你,你以為你能活到現(xiàn)在?他們留著你不殺,就是在等我來,是我交代他們先不要?dú)⒛愕摹2荒苓@樣殺了你,這么多年了,我一直惦記著你,怎么的,都要來見你最后一面做個交代,不然我沒辦法對自己交代。”</br> 吊著的三人同時一靜,皆怔怔看著他。</br> 晁敬漸漸瞪大了雙眼,似乎明白了什么,對方能若無其事的樣子出現(xiàn)在這里就已經(jīng)很說明問題了。</br> 其實早該明白了,只是之前滿是急于求生的情緒,有懷疑也不愿去多想,只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此時對方把話說的如此直白了,焉能繼續(xù)迷夢不醒。</br> “牛有道,你竟敢勾結(jié)妖狐!”晁敬怒聲而斥,憤怒無比,明白了自己為何會中狐族陷阱,原來背后是這位在使壞。</br> 牛有道抬手揪住他胡子拽著玩,“說什么勾結(jié)多難聽。當(dāng)然,你若非要說是勾結(jié),我也沒什么意見,真要說到勾結(jié),我跟他們也就是剛勾結(jié)上的,和你才叫真正勾結(jié)了好久。我說晁長老,你身為堂堂萬獸門長老,都能背著萬獸門勾結(jié)外人,還有什么資格來指責(zé)我?”</br> 邊說,邊將他胡子精挑細(xì)選似的一根根拽下,“還有,你在做夢吧?人都落在了我的手上,還敢跟我叫囂?求我,應(yīng)該要求我,求的我開心了,我不生氣了,自然就會放過你。”</br> 胡子硬生生被一根根拽掉,晁敬已經(jīng)感覺不到了疼痛,此時身上和心靈上承受的痛苦遠(yuǎn)比這重的多,哪還能感受到這么點拔胡子的痛苦。</br> 人家愿意拔著玩,他也直接忽視掉了,悲聲道:“牛有道,就因為我前天晚上威脅你?”</br> 牛有道:“說那么多沒意義,我只問你,知錯沒有?”他這一刻的眼神干凈而認(rèn)真。</br> “我…”晁敬語結(jié),顫聲道:“我錯了…知錯又如何?”</br> 牛有道:“知錯就該認(rèn)錯,你說是不是?”</br> 晁敬:“你究竟想怎樣?殺人不過頭點地,要?dú)⒁獎幭ぢ犠鸨悖o老子一個痛快!”</br> 牛有道:“你不肯認(rèn)錯,不肯臣服于我,讓我怎么敢留你一命?”</br> 兩名萬獸門弟子皆眼巴巴看著晁敬,希望他真心認(rèn)錯。</br> 黑狐漢子等人也好奇地看著牛有道,不知他繞來繞去繞個什么勁。</br> 晁敬深吸了一口氣,“好,只要你饒我一命,我保證臣服于你,我需要怎么做你才能放心,有什么條件和要求盡管提出來。”</br> 牛有道:“對嘛,事情就是要有得商量才對嘛。當(dāng)然,光嘴上說沒用,得拿出誠意來。”</br> 他那口氣和態(tài)度的確是有得商量的樣子,吊著的三人心中都涌起了一絲希望。</br> 晁敬驚疑不定道:“你想要什么誠意?”</br> “勞煩先把他們?nèi)齻€放下來。”牛有道回頭,抬手示意了一下。</br> 黑狐漢子頷首,也想看看他想干什么,回頭“嗯”了聲。</br> 兩個看守的老頭立刻解開了石壁上的吊繩,也不知是什么繩子,看起來像是細(xì)藤編織的。</br> 繩索一松,三人掉落在地上,幸好吊的不高。不過三人已經(jīng)是倍受折磨,身子有點虛,一落地便倒下了,又掙扎著爬起,一個個坐在了地上喘氣,被吊久了的雙臂已麻木到了無法動彈的地步。</br> 唰唰聲在地面響起,只見牛有道手中劍鞘在地上劃出了三個字:黑牡丹!</br> 眾人皆疑惑,不知是什么意思。</br> 寫完字的牛有道收劍杵回了身前,朝那三字偏了偏下巴示意,“認(rèn)識嗎?拿出誠意來,向她磕頭認(rèn)錯。”</br> 向這三個字磕頭認(rèn)錯?晁敬:“牛有道,你什么意思?”</br> “看來是真不知道。”牛有道朝黑狐漢子示意了一下,“這位是狐族的族長,你沒看他一身黑嗎?”</br> 然后呢?晁敬三人不知所以,等著牛有道的后話。</br> 黑狐漢子冷眼瞅著牛有道,不知往自己身上扯個什么勁。</br> 牛有道:“你們殺了多少狐族?有些事做了就要付出代價,我在幫你們,幫你們洗清身上的血債。磕頭認(rèn)錯吧,拿出誠意來,讓這邊滿意了,我才好幫你們說話。”</br> 三人看看黑狐漢子,果然是一身黑,再看看地上黑牡丹三個字,似乎明白了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