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這個小動作其他兩人都沒注意,弟子聽到溫祉的話,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溫祉未再多做解釋,但溫師姐的師尊是誰,早在新入門的弟子中間傳遍了。
這個年紀(jì)的孩子最是心思活躍,越是神秘越是好奇,不知私下里聊過多少次宗主究竟是何許人物。
久聞其名,終見其人。
終于見到了傳說中的宗主,弟子心情激動,偏頭略過溫祉的身子,再次看向郁珩。
宗主果然同傳聞中一樣啊。
她還想再多看兩眼,卻被溫師姐拉了回去。
溫祉道:“一直盯著別人看可是很失禮的。”
弟子吐了吐舌頭,朝兩人行了一禮,轉(zhuǎn)身離開。
回到紫竹苑,郁珩坐下休息,溫祉立刻為她沏了壺茶,又拿了些糕點,十分體貼。
時隔八年,再次嘗到熟悉的糕點,郁珩還有些想念。
原本聽了江茗的話,郁珩還擔(dān)心溫祉跟其他人的關(guān)系,現(xiàn)下看弟子們對溫祉的態(tài)度,似乎一切都好。
溫祉的性子比原來活泛了不是一星半點。
郁珩放下心來:“八年前我跟你說過的,你都做到了。”
溫祉微笑點頭。
郁珩為她徒兒感到高興,也有些欣慰。
只是沒注意到溫祉神色間的異樣。
師尊,我曾按你所言去努力,可是到最后我發(fā)現(xiàn)他們根本沒有變,什么也沒有變。
隨便扔下一塊小石子就能打破表面的平靜,讓他們原形畢露。
師尊,你說得對,只有強者才能得到別人的尊敬。
我一定會成為強者,站在云端上。
不過,那只是為了站在你身邊,與你比肩。
*
是夜。
原先郁珩負(fù)責(zé)的事又回到她手上,事情并不繁雜,她花了一晚上功夫便收拾明白了。
眼見時辰不早了,她準(zhǔn)備休息,一轉(zhuǎn)身,就看到床榻上有兩個瓷枕。
郁珩眼皮跳了跳,意識到什么。接著便聽到敲門聲。
打開門,就見溫祉披件外袍站在門外,瞇眼笑道:“師尊。”
猜到溫祉意圖,郁珩下意識要關(guān)門。
溫祉忙伸手擋住:“師尊,別趕我走。”
郁珩扶額,正要開口,就見方才還面帶笑意的溫祉眼里瞬間有了淚花,眼巴巴瞅著自己,像只被遺棄的小貓。
郁珩:……
這算不算“翻臉”比翻書還快?
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這孩子這么愛哭呢?
“祉兒,你已經(jīng)是個大姑娘了。”郁珩無奈道。
“徒兒許久不見師尊,實在想念得緊……”
溫祉手指絞著衣襟,悶悶開口:“就今晚一次,好嗎?”
對方看過來的視線太過灼熱,沉默片刻,郁珩起身走到床邊。
溫祉心下一慌,以為郁珩不理她了,正要再開口,就聽郁珩半是無奈半是縱容:“過來吧。”
溫祉一喜,答應(yīng)一聲,掩門走進屋內(nèi)。
躺在郁珩身邊,溫祉一夜好眠。這是許久未有過的。
*
又一夜。
溫祉并未收走自己的被褥等物,仍整整齊齊和郁珩的擺在一處。
郁珩又要趕人,溫祉再次許諾最后一晚。
郁珩妥協(xié)。
溫祉喜滋滋上床。
第三日,溫祉料到郁珩不會像上次那樣輕易留下她,又換了花招。
郁珩無奈:“你已及笄,若是放在凡世,都該嫁人了。”
她本是隨口一說,溫祉卻立時高聲反駁:“我不嫁人!”
溫祉聲音很大,郁珩嚇了一跳。
修士不必遵循俗世禮節(jié),到了年紀(jì)便要成婚,她只是隨口開個玩笑,哪成想溫祉這么大反應(yīng)。
意識到自己反應(yīng)過激,溫祉軟下調(diào)子:“及笄了師尊就不喜歡祉兒了嗎?”
“哪能不喜歡?”
“那為何要趕我走?”
“這不是一回事。”
溫祉低垂眉眼,小聲道:“我不嫁人,要嫁也是嫁給……”
她后面的話聲音越說越小,郁珩未聽清,笑問:“祉兒可是有了心悅之人?要嫁給誰?”
溫祉卻不肯說了,只一味撒嬌央求留下。
不同的招數(shù),同樣的結(jié)果。
次日。
郁珩睜眼,就看到溫祉的臉在距離自己不過幾寸的地方。
第一次時她還嚇了一跳,可接連幾日如此,郁珩幾乎麻木。
呵呵。
又是這樣。
少女離她極近,窗外射進一縷微光,襯得她的面頰如瑩白暖玉。纖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隨著呼吸微微顫抖,拂過她心尖。
好吧,就算連著見過幾次,郁珩還是不得不承認(rèn),溫祉不光長得好,還耐看。
她有些出神。
下一刻,睡美人醒了,纖長的眼睫顫了顫,睜開了眼,還未睡醒,小聲叫了聲:“師尊。”
郁珩面無表情:“嗯。”
溫祉似乎剛發(fā)現(xiàn)兩人現(xiàn)在的姿勢,立刻收回手:“師尊,失禮了。”
晚上一起睡倒沒什么,郁珩雖然嘴上說著不行,但分開這么久,不過是多花點時間陪陪徒弟,沒什么大不了的。
說到底溫祉在她心里還一直是個小孩子,她并不介意。
可是接連幾日,郁珩睜眼就躺在溫祉懷里。
她們二人如今雖然身量相仿,但溫祉還是個十幾歲的姑娘,弄得她這個當(dāng)師尊很是尷尬。
偶爾一次她只當(dāng)是意外,沒太在意。
可是接連幾天都是如此,郁珩終于開口問溫祉怎么回事。
溫祉一臉無辜:“我睡覺很安生的,是師尊非要往我懷里鉆,我還被弄醒了兩次呢。我看師尊睡得沉不忍心叫醒,便就著這個姿勢繼續(xù)睡了。”
聽完解釋的郁珩更尷尬了。
郁珩心想,她睡覺也很安穩(wěn)啊,之前從沒發(fā)生過這種情況。難道是她突破回來,習(xí)性跟著變了?
這么一說真有些玄乎。
這下郁珩不再急著趕溫祉走了,她要先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再到入睡時,郁珩躺在床上,卻并未睡著,而是閉眼假寐。
這次她不睡了,還能亂跑?
身旁的溫祉很快便睡著了,身側(cè)傳來勻長的呼吸聲。
前半夜十分安靜。
看來真是自己睡覺不安穩(wěn),郁珩不由對溫祉心生愧疚。
正這么想著,身旁忽然傳來窸窸窣窣一陣響動。
“師尊?”
郁珩沒出聲。
身邊人稍等了一會兒,確定對方睡著了,方才動手。
沒等郁珩想明白溫祉要干什么,已被拉入一個溫?zé)岬膽驯А?br />
清淺的香味縈繞鼻尖。
郁珩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到底是怎么回事。
剛生出的愧疚立刻煙消云散。
好啊,她的好徒兒。
當(dāng)真是她自己鉆到對方懷里去的呢。
郁珩暗暗磨牙,卻依舊裝睡。
明早再好好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