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自從把溫祉收入鳴壁宗,郁珩每日無聊了很多。原先要去尋溫祉,還要修煉,但現(xiàn)下溫祉已經(jīng)安頓下來,每日都是課業(yè)滿滿,而她在門內(nèi)要忙的事情實在不多,剩下的時間也只有修煉這一件事。
雖說要好好對待,但時間長了真的有些無聊。
郁珩不知運轉(zhuǎn)了幾個大周天,之后坐在窗邊出神,帶了幾分惆悵。
她五識敏銳,看到不遠處廚娘端著個盒子,去往某處。
看到這幕,郁珩更惆悵了。
她口味嗜甜,原本便愛吃甜食,可自打穿書后,原主口味清淡,糕點一類的從來不碰,故而廚娘就算做了零嘴糕點之類也不會往她這邊送。
她就算想吃也不好跟廚娘講,不光是為何突然換了口味這件事不好解釋,更關(guān)鍵的是她要怎么用冰山臉說出她想吃甜食,以后可以順道給她送一些這種話。
簡直是在ooc的邊緣瘋狂試探。
她應(yīng)當(dāng)感謝原作者設(shè)置的世界觀,修士不必刻意辟谷,不然她可就什么也吃不上了。
郁珩嘆了口氣,突然覺得日子過得實在沒滋沒味,居然連甜食都不能正大光明地吃。
這個宗主,不當(dāng)也罷。
在自己腦海里宣泄一通,郁珩認命地撈過桌前的一本書看了起來。
當(dāng)夜。
月黑風(fēng)高,長夜漫漫。
庖屋一片安靜,廚娘已經(jīng)離開。
黑暗中突然有個人影出現(xiàn)在門外。
確定沒人后,她小心翼翼推開門,閃身進了庖屋,幾乎沒發(fā)出聲響。
這人一身白衣,長發(fā)隨意束起,赫然是白日里沒能吃到糕點的郁珩。
順利溜進庖屋,郁珩有些得意,自己化神期的修為,來無影去無蹤,定然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
她走到廚案前,看到一只盒子,打開一看,眼睛一亮,就是它了。
聽聞今日廚娘做了豌豆黃,剩下不少。萬一放到明天壞掉豈不是浪費?還是讓她代為解決了吧。
又一次感嘆自己的不易,郁珩拈了一塊糕點,放入口中,這些日子沒能吃到甜食的心頓時被治愈。
幾口吃下一個,接著又是一個,郁珩吃得高興,門口突然傳來“吱呀”一聲輕響。
這時候怎么還有人來?
郁珩心道不好,方才顧著享用美食,忘了防備有人過來。
顧不得將嘴里的豌豆黃咽下,郁珩四下一看沒處躲藏,情急之下縱身躍上房梁。
與此同時,門外人走了進來。
于是乎,某溫姓小弟子完整目睹了她師尊偷吃不成跳上房梁的全過程。
剛剛跳上房梁,回頭看向下面的郁珩:……
目睹全程,呆在原地的溫祉:……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郁珩覺得她今后也不必再修煉,這一刻便能直接飛升上天。
隨即她又自我安慰,幸好是她徒弟,不然怕是晚節(jié)不保。她已經(jīng)能想象到明日鳴壁宗頭條新聞:
震驚!高冷宗主深夜?jié)撊脞椅菥烤篂楹危客愣裹S到底有著怎樣的驚人魅力?讓我們共同揭秘宗主的內(nèi)心世界!
郁珩打了個寒戰(zhàn)。
還是溫祉率先開口打破沉默。
“師尊,你也餓了嗎?”
這話問的似乎不比方才的沉默好上多少,但有話說總好過大眼瞪小眼。
郁珩輕巧躍下地面,咳了一聲道:“為師是來看看弟子們,伙食如何。”
話說完,她便看到溫祉嘴角肉眼可見的抽搐了一下,似乎是想笑。
但好在她這個小徒弟向來善解人意,知道給師尊留幾分面子,并沒有笑出聲,而是附和道:“原來如此。”
郁珩只想趕緊揭過這個話題,便把問題轉(zhuǎn)到對方身上:“大晚上的不睡覺,跑來這兒作甚?”
溫祉道:“今日早課云長老檢查背書我有些許疏漏,被罰抄寫經(jīng)書,還未抄完,實在是餓了便想來尋些吃食。”
說完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溫祉做事踏實,郁珩心道依著師姐的嚴苛性子,溫祉所說的“有所疏漏”怕不是錯了一兩個字。
“抄多少遍?”
溫子遲疑了下:“三百遍。”
一邊說著,一邊揉著手腕。
實在可憐。
郁珩“嘶”了一聲,這也太狠了。
她忍不住好奇:“課上有多少人罰寫?”
溫祉又是沉默一陣才道:“全部。”
全軍覆沒。
郁珩真心心疼這些孩子。
溫祉又忍不住抿嘴笑道:“我寫錯了一個字,倒也還好。只是雪……只是有的同學(xué)怕是要通宵了。”
郁珩半是無奈半是好笑,最后只能道:“長老待人雖嚴厲些,到底是為了你們好。”
溫祉點頭:“弟子們都明白長老的良苦用心。”
郁珩差點笑出聲,看溫祉表情實在不像能明白的。
她回憶起自己的學(xué)生時代,若是有老師這般嚴厲,哪里會懂得體諒老師,不過是些半大孩子。
兩人正說著,突然有一陣不和諧的聲音傳入郁珩耳中。
溫祉紅了臉。
郁珩笑起來,看來這孩子是真的餓了。
她拿過自己方才已經(jīng)動了兩塊的豌豆黃,遞給對方:“吃吧。”
溫祉道了聲謝,接過盒子吃了一塊,頓時眼前一亮:“真好吃。”
溫祉講義氣,沒只顧著自己一個人享受,也分給郁珩:“師尊也吃。”
一開始郁珩還想維持住最后一點點面子,說什么也不肯接。
但到底頂不住甜食的誘惑,跟溫祉一同吃起來。
一邊吃著,郁珩問溫祉:“你們的大課什么時候能結(jié)束?”
溫祉想了想:“我也不太清楚,不過聽師姐說到下個月就會輕松很多,不必每天都要去了。”
郁珩點頭,那還不錯:“到時我也能繼續(xù)教你心法劍術(shù)了。”
溫祉雙眼放光,用力點點頭:“那我又可以繼續(xù)跟隨姐……跟隨師尊學(xué)習(xí)了。”
兩人說著,盒子里的糕點見了底。看到剩了最后一塊,溫祉拿出來遞到郁珩唇邊:“最后一塊給師尊吃。”
郁珩有些不好意思,還欲推辭,溫祉卻態(tài)度堅決,一定要給師尊。
最后,郁珩便就著溫祉的手將最后一塊吃下。郁珩默默感嘆,突然有種“吾家有徒初長成”的感覺。
師徒兩個一大一小吃了一頓美美的夜宵,方心滿意足回去。
次日一早,溫祉整理好自己抄寫的經(jīng)文去上早課,路過庖屋聽到兩個廚娘在說話。
“我明明記得昨日剩下的豌豆黃就放在這個盒子里,怎么沒了?”
“別是都分完了,你給忘了。”
“哪兒能呢?我記得清清楚楚,真是奇了怪了。”
“被老鼠偷吃了?”
“剩了整一碟呢,老鼠得是多大的胃口……”
溫祉聽到這番對話不由吐了吐舌頭,但回想起昨夜的經(jīng)歷又有點竊喜。
隨著走遠,廚娘的聲音漸小,溫祉加快了步子,趕著去早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