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拜師大會后,云莘特意找過郁珩,問她為何突然決定收徒,一點風聲也沒透露。
郁珩心道若是透露了,哪里還能順利收下溫祉。嘴上卻道:“當時看她資質不錯,正好有此想法,便收下了。”
云莘皺眉:“那你以后還打算收徒嗎?”
當然不了,她有這一個徒弟就足夠了。郁珩心里想得明白,面上還是沉吟片刻方道:“應該不會了。”
“那個小姑娘表現(xiàn)還算不錯,但資質平平。你到底看中了她哪里?”
“師姐,拜師大會時我便說過,她確實不同常人,怎么連你也不信?”郁珩無奈道。
原作者蓋戳的天縱奇才,居然被說成“資質平平”。
片刻沉默。
“你很喜歡這個小徒弟。”云莘開口。
“?”
“不然,你怎么連貼身玉佩都交給她了。”
“她身體一直不好,體內還被種下了血蠱。”郁珩解釋道,“玉佩放在她身邊比我有用。”
“血蠱?”
“對,”血蠱現(xiàn)下沒法根除,往后肯定瞞不住,不如趁早坦白,反而會少一些懷疑,“祉兒幼年時魔族曾到過她的家鄉(xiāng),那時種下的。”
血蠱一事實在敏感,不由得云莘不多想:“我聽說魔教少主……”
郁珩連忙打斷:“我知道,魔教流落在外的少主也被種了血蠱。但中蠱之人不知凡幾,還能是少主專屬?”
見云莘還有些懷疑,郁珩又道:“而且你也能察覺,她身上根本沒有魔息。”
思索片刻,云莘終于信了,她嘆口氣道:“事已至此,你自己安排好吧。”
“我有數(shù)。”
說完這個,云莘又說起拜師大會時收的弟子:“此次大會還算不錯,有好幾個資質上乘的,若是好生教導,未來可期。”
說著,她不由嘆了口氣:“天賦啊,實在很重要。”
云莘未多言,郁珩卻明白她這話背后的無奈。
云莘有一顆向道之心,在師姐妹中修行最為刻苦,卻囿于天賦,至今卡在金丹后期難以突破。
也正因此,她才猶為希望師弟師妹還有門下弟子好生修煉,完成她注定無法完成的心愿。
“師姐……”
郁珩剛開口便被打斷。
“不必安慰,我都懂,只是到了這個時候總是有些感慨。”云莘自嘲似的笑了一下,“你忙你的,我先回去了。”
送云莘離開,郁珩猶自坐在窗前沉思。
隱瞞溫祉身份把她留在身邊必然要瞞著很多人,也有很大風險。萬一身份暴露,后果不堪設想。
但她將溫祉留下本意便是為了阻止她黑化入魔,比起任由溫祉野蠻生長,她還擔得起這份風險。
保護好溫祉,不讓她暴露魔族身份,順利結嬰沿著尋常修士的路子修行,原書中的一切便不會發(fā)生。
理順書中情節(jié)人物,郁珩想起宗內還有個魔族臥底要拔除。
按原文描述,為尋找少主,搜集仙門情報,魔教在各宗各派都安插了眼線。只因帝煞門太不起眼未顧及到,很晚才把少主找回。
原書把視角放在溫祉身上,鳴壁宗這邊的情況大都一筆帶過,郁珩只記得在宗門臥底的是魔教右護法。
由于原作者留坑沒填,右護法是誰,根本無從得知。
只要這個叛徒不揪出來,便像埋下的炸彈一樣隨時可能爆炸。但鳴壁宗少說也有幾千弟子,更不知對方是否壓制修為藏在外門弟子中。敵暗我明,搜查也只能暗地里進行,以免打草驚蛇。
幸而溫祉魔族血脈極為隱秘,不易被發(fā)覺。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幾日后弟子開始聽授講學。大頭的課業(yè)還是由各人的師傅親自傳授,但也有大課,是些基本心法、丹藥之類的講授,由各峰長老組織,傳授給新弟子。
剛開始修行,需要學習的東西很多,這段時日弟子們基本每日都有大課,丹藥劍術心經等等,一樣不落。各位長老的風格也是迥異。
云莘最是嚴苛,嚴于律己,苛以待人。弟子都怕她,課上正襟危坐。凡是她講過的內容一定要記住,檢查不過關便要罰抄。
江茗最是和氣溫柔,講的東西也讓人聽得舒服。
而于洲最好說話,自己經常晚到早退,很是隨性。
當初林念殊曾告誡師妹們當心于長老,她們不知為何,后來才明白林念殊話里的意思。
第一次課上,于洲說要給大家好吃的,拿出一堆糖丸糖粉,弟子們年紀小貪嘴,又被于洲哄騙說多吃對修煉有益,便都吃了不少。
好吃是好吃,只不過吃完后有的狂笑有的痛哭,亂作一團。后來才知道那是于洲煉制的仰笑丸和涕泗散。
云莘趕到,差點把于洲抓去關禁閉。
自此之后再沒人敢吃于洲的東西,離得太近也不敢,有時被他笑嘻嘻拉住試藥,也是想都不想轉頭就逃。
正因于洲一系列行為,弟子之間開始流傳關于“于長老與他的藥”的各類傳聞。
“據(jù)說,于長老膽大包天,有次偷偷往宗主茶水里加逍遙粉!老天爺,他可真厲害。”一個弟子煞有介事說道。
有弟子沒聽明白:“逍遙粉是什么?很厲害的藥嗎?”
不只是她,好幾個人都面露茫然之色。
那名弟子紅了臉,小聲解釋:“哎呀,逍遙粉,就是……就是那種藥!”
“哪種藥?”詢問的弟子更加摸不著頭腦。
弟子解釋了一通,所有人都明白了,一個個臉色發(fā)紅。
“宗主,把茶水喝了?”
“哪能啊,還未入口便發(fā)覺了。”
一人震驚道:“于長老真大膽啊,他……他現(xiàn)在還活著嗎?”
話剛說完自己反應過來,連忙換了個說法:“于長老是怎么活到現(xiàn)在的?”
“當時于長老還不肯認錯,美其名曰,說什么……嫌宗主太冷淡了,歷來自己一個人,要幫宗主在門內尋個道侶……幸虧江長老攔著,要不然的話……”
那弟子未說完,縮了縮脖子,一切盡在不言中。
眾弟子聽了連連搖頭:“于長老膽子真是大,不過宗主也是真嚇人。”
“對啊對啊,從來沒見她笑過。光看著就覺得冷颼颼的。”
此話一出立刻引起共鳴。
溫祉沒說話,只安靜聽她們說著,心里暗暗反駁。師尊才不是她們說的那個樣子,她明明那么好。
這么想著,溫祉不由彎起唇角。
這么好的師尊,只有她一個人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