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食髓知味不過如此
不知等了多久,一道人影撐著傘而來,他沒有提燈就這么大步而行,到廊下他看定了提燈人,腳下步子行得急了。
一到近前,先把傘偏至宋幼棠頭上而后高寄幽深滾燙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知道來找我了?”
聲音透著股幽怨味道。
水盈盈的眸子對上他的,高寄原本有怨氣的心登時軟了,他沒忍住用另一只手摟上細腰。
這段日子宋幼棠似又清瘦不少,腰身越發(fā)纖細。
是因為他嗎?
高寄眸中閃過一絲暗色。
“怎么不打傘?”
“我想見你啊。”
一句話將他心頭的郁氣吹散。
宋幼棠聲音軟嫩,胭脂色的妝花斗篷襯得她越發(fā)瑩白如玉,眉心的紅痣也越發(fā)鮮艷,好似雪中紅梅。
高寄心中一動,不等宋幼棠說話低頭吻上那嫣然紅唇,大手下細腰摸得他心猿意馬,想起素日歡好時她腰身的細嫩緊致更是喉嚨一緊。
“棠棠……”
男子灼熱的呼吸撲在她耳邊,癢酥酥的。
宋幼棠脖子一縮,高寄已經將傘丟開將她打橫抱起直奔臥房而去。
落在他后面的苗思明一瞧,長隨見他露出玩味笑容道:“平日瞧著高公子冷靜自持,心思藏得跟海似的深。在他的小通房面前倒是個急性子。”
長隨跟著笑道:“宋娘子生得好看,是個男人都把持不住。”
秋風吹過回風廊,苗思明轉身道:“今夜她不會回去了,去看看瑩瑩。”
屋內石青色的帳子垂落遮住床上的一抹雪白,男人急切的欺身壓上,肌膚相碰時高寄似被點燃的干柴沒了分寸。
宋幼棠后面眼角泛了水光,嫩藕似的手臂藤曼似的攀上他的頸脖,呵氣如蘭的姑娘卻是在嬌軟求饒。
高寄停下動作,手微微挑起她的下巴,使她的一雙眼正正看著他。
“我是你的誰?”
宋幼棠水汪汪的眼,忍耐著道:“您是奴婢的天,奴婢的地,是奴婢此生唯一的念想。”
高寄滿意了,他手輕撫她的臉道:“叫我。”
伯源……
這夜,這個名字隨著她的呻吟和斷斷續(xù)續(xù)的求饒聲不知道在她的唇齒間繞了多少次。
天際微白時宋幼棠在他臂彎中沉沉睡去,歡愉過后受傷的胳膊才覺得發(fā)痛,高寄輕笑,在宋幼棠的耳邊輕聲道:“小妖精。”
食髓知味不過如此。
小妖精不滿的往他懷中更深處縮了縮。
翌日,宋幼棠的妝臺上多了滿滿一盒首飾,皆是真金寶玉做成,富貴逼人。
如此貴重的妝盒宋幼棠不敢收,她捧著盒子給正起身的高寄看,高寄看了眼道:“既是主人家心意,收下便是。”
宋幼棠略思忖道:“今日收下苗公子此禮,來日苗公子若有事相求,公子必不好拒絕。能叫苗公子求上門的必不是易事,公子……”
她水盈盈的眸中寫滿擔憂。
“此前棠棠與苗家小姐交好時也未曾得此重禮,如今苗公子愿意給了,棠棠還不明白?”
男人走過來,從里面挑了一支七寶釵插入她的烏發(fā)中意味深長道:“他是個商人,而我值這個價。”
聽到這話宋幼棠心中卻泛起擔憂,高寄在與苗思明做了什么交易?
申明蕊在街角等了許久終于看到高寄騎馬遠遠而來,她已許久未見到高寄了。
見他來,申明蕊忙招手,高寄卻直接打馬而過,馬蹄踏起的污水濺在她織錦裙子上,一條裙子半條都是污水,申明蕊氣得一張臉發(fā)紅。
“表哥!”
她用盡全力大喊,高寄卻似乎沒聽到一般。
申明蕊奔跑著追去,巷子石板濕滑她摔了一跤整個兒撲到臟水里,連衣裳領口都灌入散發(fā)著臭味的污水。
玉珊猶豫片刻不敢上去扶她,她太清楚申明蕊的性子,此時上去必定將氣都撒在她身上。
“表哥!”
申明蕊竭力一喊喉嚨破音聽起來竟有凄厲之感。
一輛熟悉的馬車路過,玉珊忙上前扶申明蕊,她的錦衣華裙都在滴水,臉上也有臟污十分狼狽,更要命的是臟污中帶著一股魚腥味兒,申明蕊衣裙上也沾上了魚鱗。
“四妹妹?”
申明湘挑起簾子見到她微微吃驚,忙下馬車不顧臟污腥臭去扶她,但卻被申明蕊狠狠甩開,申明湘身子不穩(wěn)險些摔倒。
“四妹妹……”
申明湘不解道:“為何?我何處做得不對?為何妹妹要如此疏遠我?”
申明蕊扭頭便走,濕濕答答的衣裙一步一污水,早上寒氣襲人她冷得打了個哆嗦。
突然她嗅到身上的魚腥味兒突然俯身干嘔起來,早上吃的東西盡數吐出還不夠似要將五臟六腑吐出。
“四妹妹!”
申明湘小跑過去抓住她手腕,急切道:“你這副樣子怎么好回去?快上車,有什么,我們姐妹倆回家再說。”
申明蕊側頭看她,將養(yǎng)二十多天的臉上不見肉反而越發(fā)消瘦,眼窩底下一片黑青,眼中泛著紅絲,申明湘心中一驚,竟被嚇得后退半步。
申明湘眼中泛起譏誚,“怕了?”
她上了自己的馬車,剛要走時申明湘的丫鬟送來一件披風。
在申明蕊駭人的目光中玉珊哆哆嗦嗦道:“天氣寒涼,姑娘莫要賭氣,奴婢幫你脫下外衣裹上披風免得生病。”
申明蕊聞言將披風狠狠砸向玉珊,玉珊嚇得重重跪在地上。
“丟出去!”
一件材料上好,繡花精致的披風跌落污泥石板之上,恍若一場極致的繁華黯然落幕。WwW.ΧLwEй.coΜ
“回府。”
申明蕊的聲音透著濃濃的疲倦。
回府之后申明蕊令玉珊將換下衣物全部丟棄,她用胰子瘋狂搓著皮膚想將身上的魚腥味兒去掉。
裝滿雨的大木桶,身子周圍是數不清的魚。魚頭撞擊著她,魚尾掃過她的肌膚,滑膩膩的魚身,令她作嘔的魚腥味兒,夜夜夢魘清晰的出現(xiàn)在她腦海中。
滿浴桶的泡沫將她遮住,她又瘋狂的推開泡沫,瘦得幾乎風能折斷的手臂清晰可見骨頭和突出的經脈,使她的身體看起來不似芳華正好的少女而是如同蒼老老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