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陸檢定睛仔細(xì)一看,那撞擊著七煞鎖魂陣的不是什么孤魂野鬼,一愣之下,那團(tuán)光亮已經(jīng)穿過陣法,直落在大廳前面空地上,猛地炸開,將四周照得亮如白晝。
陸檢大驚,有人施法破陣!他回身抓住后面看得目瞪口呆的胡不言胸口,厲聲喝問:“我?guī)熓搴椭贇g他們在哪!”
胡不言咬牙搖頭,“現(xiàn)在還不行,這個時候不能被人打擾!”
陸檢緊皺起眉頭,這個他當(dāng)然知道,可現(xiàn)在竟然有人不知在哪里施法破陣,看剛才那團(tuán)光亮的威力,那人的法力已不知多深,他不知道誰會這樣做,可絕對來者不善。
周圍的孤魂野鬼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陸檢心頭一凜,一咬牙放開了胡不言,反手拔劍跳到場地正中,掐定五黑訣,腳下步罡踏斗,左手化出幾張黃符,五指一抓一捻,燃燒起來后用力向上一扔,口中急念咒語,手中劍向上一穿,其上化出八卦圖,慢慢升起,化成黑罩罩住仲歡家,正與夜色融為一體。
那些孤魂野鬼撞到黑罩上,又被震了回去,其中有一個因速度較快,已經(jīng)在陸檢化出黑罩之前落到地上,猛地向東院而去。
陸檢一驚,忙收劍回身,急追過去。
那野鬼躲閃開陸檢的兩次攻擊,來到仲明魁供奉畫像房間之前,便想穿門而去,不料被反彈了回來。
陸檢一見,疾步上前,左手化符,口中急念咒語,待符燃燒后扔了過去,貼在那野鬼身上,手上劍一揮,那野鬼便化為輕煙消失了。
陸檢松了一口氣,想那野鬼竟被吸引到這里,難道他們就在里面?正要進(jìn)去,肩上便被一搭制住,胡不言也是追了過來。
胡不言臉色泛白,眼中滿是焦急,“事關(guān)仲歡生死,我希望你不要阻止我們。”
陸檢聽到“仲歡生死”四字,心上一窒,他又何曾不想救仲歡,可是為了救仲歡便要讓他應(yīng)允這種傷天害理之事……他嘆一口氣,“你們這樣做,仲歡會同意嗎?”
胡不言一愣,苦笑道:“就是知道他不肯,才要瞞著他。反正那時做都做了,他還能怎樣?”
陸檢只覺內(nèi)心苦澀無比,于理是從小師父的教導(dǎo),于情他又不想仲歡死。
正糾結(jié)時,就聽房間內(nèi)仲明魁“啊”一聲喊叫,兩人驚訝對視一眼,沖進(jìn)房里,就見仲歡仰面躺著,周身發(fā)著白光,仲明魁在旁邊,滿臉欣喜。
胡不言一看仲歡,臉上一喜,忙過去問道:“完成了嗎?”
仲明魁搖頭,“完成了一半。”
胡不言疑惑,“什么完成了一半?”轉(zhuǎn)頭看到仲歡旁邊放著的木檀盒子里珠子還在,不由驚道:“怎么集魂珠還在?”
“師叔……”陸檢喃喃叫道,上前幾步。
“陸師侄?”仲明魁似乎這時才看到陸檢,驚訝叫道,“你怎么……”
陸檢皺起眉來,“我本來已經(jīng)走了兩天,可箋紙被雨弄濕,又被日光曬到。”
仲明魁一愣,苦笑道:“是嗎?所以你知道青鳥是假的了,而你只要一想,便知是我做的。”
“是。”陸檢點頭稱是,便低下頭去。
“呵呵——”仲明魁輕笑,“我這樣做就是為了讓你離開,你現(xiàn)在也應(yīng)該知道是為什么了。”
“弟子知道。”陸檢沉默了一會,輕聲說道。
“不,你不知道。”仲明魁突然嘆道。
陸檢奇怪地抬起頭來看向他,仲明魁苦笑了一下,“你怎么能知道一個父親在明知兒子的死期之時又無能無力的痛苦。今天之后我便五十歲了,五十而知天命,本來我以為我能夠接受,但是歡兒壽命的突然縮短卻讓我驚慌不已,我已經(jīng)失去桑娘了,不能再眼睜睜看著歡兒比我先走,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陸檢聞言心中酸澀不已,胡不言亦是長嘆了一聲,仲明魁頓了一下,接著說道:“胡不言前幾日來找我的時候便是為了這件事,雖然我已是被逐出師門之人,又豈不知這是有違天理之法,但我還是要試一試。”
陸檢想到那日去應(yīng)邀去張阡溪家時,胡不言說來找仲明魁,應(yīng)該就是那時了,就聽仲明魁又說道:“本來這法子太過冒險,我還在猶豫,卻被我找到了能夠使集魂珠完全被歡兒吸收的法子。”
陸檢一愣,正要問是什么法子,便聽外面一聲異響,門口的陣竟被破了,三人轉(zhuǎn)頭一看,只見一個戴著面具的紅衣人走了進(jìn)來。
看著那紅衣人施施然走了進(jìn)來,陸檢皺眉,這人是誰?戴著面具如此古怪,竟看不出是人是鬼,抑或是妖怪。
仲明魁揚(yáng)起濃眉,奇怪地上下打量,大喝:“你是什么人?”
紅衣人站定,古怪的面具左右看著三人,“把云片珠交出來。”聲音似從地底而來,沉悶嘶啞。
云片珠?陸檢知道這是一種能集結(jié)怨氣的靈珠,想到方才這里非同尋常的怨氣,現(xiàn)在那些怨氣卻消失不見了,不由大驚,看向仲歡,難道那云片珠已經(jīng)在仲歡體內(nèi)?
仲明魁聞言亦是大驚,面目之上忽現(xiàn)青色,驚道:“你是言奚文?”
言奚文干笑幾聲,看著仲明魁,“仲先生別來無恙?想不到你還認(rèn)得我。”
仲明魁冷哼一聲,“你現(xiàn)在這樣子我是認(rèn)不出。秦府的事是你做的吧?這云片珠便是你放在秦府里集結(jié)怨氣的。”
“呵呵呵……”言奚文一步步走近,語帶諷刺,“為了得到這些怨氣,我將秦府變成死宅,將秦懷業(yè)養(yǎng)成魃。我知道你修為高,為防止你破壞我的計劃,特意讓那季平仁報秦懷業(yè)錯誤的死亡時辰給你。我這么多年的心血,你就這樣把云片珠拿走,可真會撿現(xiàn)成便宜啊,把珠子還給我!”
陸檢橫劍擋在仲明魁前面,面沉如水,凌厲的目光緊盯著言奚文的一舉一動。如果這人就是言奚文,想到秦府的事,心頭便一陣火起,怒問道:“你與秦家有什么深仇大恨,竟將秦家害至如此地步?”
言奚文冷笑數(shù)聲,“何止深仇大恨?我要他秦家絕子絕孫,方能泄我心頭之恨!”
仲明魁厲聲說道:“你要這云片珠做什么?珠子已經(jīng)被我用了。”
言奚文猛地停住,兩手緊握成拳,陸檢能感覺他面具下的眼睛正憤恨地瞪著他們,心頭一凜,便見他將目光停在仲歡身上,便向仲歡而去。
陸檢一驚,一步掠開,舉劍攻了過去,一劍接著一劍,劍式輕靈,矯如鳳舞。言奚文卻只是閃避,并不回?fù)簦蝗怀鍪挚烊玳W電,兩指捏住陸檢的劍尖,陸檢一愣,就聽他冷笑了一聲,“你這小娃娃,如此急著趕去投胎嗎?”
陸檢心頭火氣,咬牙瞪著他,眼角處看到胡不言在背后瞪著他,慢慢走過來,手上聚集著妖力,想是要偷襲他。
言奚文慢慢靠近陸檢,輕輕笑著,突然喝道:“找死!”另一只手一翻,白光一起,轉(zhuǎn)身擊在胡不言胸口,胡不言被打得退后幾大步,靠在長明燈桌旁,右手捂上心口,猛咳了一下,一口血噴出來染紅胸前白衣。
陸檢左手掐定刀討訣,手腕一翻向言奚文一推,言奚文身體一弓躲開,向后退了一步。
仲明魁雙手結(jié)印,急念火云咒,火云突現(xiàn),挾著火焰向言奚文而去,言奚文冷笑一聲,雙手結(jié)印化出玄冰裹住火云,反向仲明魁而去,仲明魁一驚,手勢變換,雙手一揮,一團(tuán)三昧真火轟然而起,與玄冰一相撞,便發(fā)出“哧哧”的聲音,化作一陣白煙彌漫在室內(nèi)。
正是機(jī)會!陸檢掐定紫薇訣,化出一道黃符燃燒后扔向言奚文的方向,手上不停,一道接一道,按著八卦圖來確認(rèn),面前慢慢浮現(xiàn)一個八卦圖來,他兩手一穿,急念金剛咒,上前用力一揮,劍尖發(fā)出白光向言奚文而去,正砍在他手上。
白眼消失,陸檢看到言奚文的肩上斷開,正奇怪為什么沒有血流出時,只見他肩上的裂傷發(fā)出白光,一眨眼間便愈合了。
三人大驚,言奚文看著自己的肩,慢慢轉(zhuǎn)過頭來看向他們,發(fā)出冷笑。
怎么會這樣?陸檢驚訝,難道這言奚文真的已經(jīng)踏出三界外了?正自驚疑,仲明魁突然喊道:“不好,這不是他的真身!”
陸檢一愣,不是他的真身?難道現(xiàn)在他們所看到的言奚文只是他的意念,而他的真身正不知在何方施法控制著,那么,就應(yīng)該有近距離控制的東西,在哪里?
仲明魁臉色青灰,濃眉緊皺,沉吟一番,頓悟喊道:“胡不言,快去屋外看看是不是有一只怪鳥!”
胡不言疑惑地看過來,猛然明白過來,便要往門邊而去,言奚文怒吼一聲便要追過去,陸檢疾步過去舉劍擋住他,“言奚文,你的對手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