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實習醫(yī)生 ！
    病房是普通的三人間，三床都是女性，巧的是中間那床出去了，剛好只剩下35床和36床。
    “醫(yī)生。”
    看到生面孔的張?zhí)礻枺瑑纱膊∪撕图覍俚谝粫r間打了招呼。
    等看到倒霉實習生低著頭跟在后面進來的時候，他們一愣，又紛紛站了起來。
    35床的病人原來躺在床上，也趕緊掙扎著坐了起來。
    再看向張?zhí)礻柕臅r候，眼神也就更加熱切起來。
    倒霉實習生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抬頭左右看看，又低下頭。
    這是把張?zhí)礻柈敵伤纳霞夅t(yī)生了，才會這么積極啊......
    不過他也沒有想去解釋什么。
    因為這個張......姑且稱為張師兄吧，看上去確實有點靠譜的樣子。
    “35床......嗯，我再來補充問一下病史。”
    張?zhí)礻柕ǖ膹牡姑箤嵙暽掷锍榛刈约旱腁4紙，露出了“營業(yè)性”的笑容。
    “唉。”
    36床的方向傳來了一聲嘆息。
    兩個身影坐下了。
    “誒！好！”
    35床病人快速的應了一聲，顴骨突出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她裸露在外面的雙腿用力，本來就沒剩多少的肌肉一緊繃，顯得更加瘦弱。
    雙臂比正常人細了一截，用力撐起身子站起來的時候，手肘部的骨頭尤其突出。
    “誒誒，慢點，慢點。”
    旁邊的年輕女性家屬趕緊沖上前兩步，幫著攙扶了一下。
    兩條胳膊碰到一起，屬于家屬的那條膚色偏黃，但跟35床患者一比，又顯得她很白。
    張?zhí)礻枓吡艘谎郏杆侔堰@些收入眼底，然后默默的在A4紙上記了一筆。
    “可以說說你的情況。”
    “誒，好嘞！”
    35床咧著嘴笑，好似只剩皮的臉上皺出了好些褶子。
    “我這個尿，一直都是白色的，好像，好像牛奶一樣，好多年了，我也沒算，大概有個十幾二十年？
    以前也查過，說是叫什么，什么......”
    患者眉頭緊皺，什么了半天也沒什么出來。
    張?zhí)礻栞p輕嘆氣，吐出一個名詞。
    “乳糜尿，是嗎？”
    “誒！就是這個！”
    35床女人一拍大腿，面露驚喜。
    身后，倒霉實習生突然抬頭，愣了愣，趕緊掏出一支筆，刷刷的在自己的空白A4紙上記錄下來。
    “嗯，繼續(xù)說吧。”
    張?zhí)礻柨戳?5床一眼，示意繼續(xù)。
    “誒，不是尿一直是白色的嗎，我們家那邊醫(yī)院的醫(yī)生就說，要做手術(shù)，就，04年的時候吧，做了一次手術(shù)。
    做完吧，確實是好了，但是半年之后就又開始有了，唉，后來我也沒去管它，就一直這樣，嗨，好像也沒什么事。
    然后就是前幾天，我來閨女這邊住嘛，突然發(fā)現(xiàn)尿從白色變成粉紅色了，就趕緊過來看看啦。”
    35床女人語氣似乎很輕松，也在笑著。
    旁邊的家屬眉頭微微擰著，眼神很是復雜，嘴巴張了張，最后又閉上。
    張?zhí)礻柲目粗睦飮@息一聲。
    估計也是折騰過一番的，但是因為沒什么效果，最后就只能聽之任之。
    要不是尿液的顏色再次有了變化，說不定她還會一直這樣持續(xù)下去。
    “當初做的是什么手術(shù)，記得嗎？”
    張?zhí)礻柗^病歷，具體的手術(shù)名稱倒霉實習生是沒問出來的。
    “誒，叫什么來著，你記得嗎？”
    35床女人面露疑惑，轉(zhuǎn)身詢問家屬。
    估摸著是想不起來了，張?zhí)礻栍痔嵝蚜艘痪洹?br/>     “或者當初的病歷記錄有沒有？拍下來的照片也行。”
    “誒，這個好像有！”
    家屬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拿出手機開始翻，“不過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而且那時候是手寫的病歷，醫(yī)生寫的字我也看不太懂......”
    張?zhí)礻柖⒅约篈4紙上的字跡，默然思考，然后突然開口。
    “應該是，經(jīng)腹腔鏡下腎蒂周圍淋巴管結(jié)扎術(shù)吧？”
    “誒？！”
    正探頭看著家屬翻手機的35床患者眼睛又是一亮，一只手舉起，嘴巴微張，“好像，好像是？”
    “誒！找到了！”
    家屬終于翻到了照片，興奮的跟病人一起把圖片放大，瞇著眼睛仔細辨認。
    “腹......什么鏡下，額，腎什么東西圍淋巴額......”
    “經(jīng)腹腔鏡下腎蒂周圍淋巴管結(jié)扎術(shù)。”
    張?zhí)礻柡苡心托牡挠种貜土艘槐椤?br/>     家屬和患者指著手機屏幕一個字一個字的對，臉上的表情既驚訝又不可思議。
    “竟然真的每個字都能對上！”
    張?zhí)礻栐俅温冻觥盃I業(yè)性”的微笑。
    “我再問一點細節(jié)啊。”
    在倒霉實習生問診的基礎(chǔ)上，張?zhí)礻栍盅a充詢問了一些細節(jié)，得到的信息不少。
    比如35床的乳糜尿手術(shù)前又白色塊狀物，手術(shù)后雖然乳糜尿復發(fā)，但是沒有塊狀物了。
    比如這次的粉紅色尿液，其實有時候會變成類似于豬肝紅的顏色。
    比如早晨的第一次尿一般是白色不帶紅，但是稍微運動后就會帶紅，休息之后會緩解。
    ......
    基于張?zhí)礻柷懊鎯纱巍吧耦A言”，35床患者和家屬積極性很高。
    張?zhí)礻栆粏枺徒g盡腦汁的把所有相關(guān)的東西倒了出來。
    一來一往的，把旁邊36床病人和家屬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旁邊倒霉實習生都快聽懵了，嘴巴張得老大，眼神有些驚訝，又有些疑惑。
    他感覺自己問診問的也很仔細啊！
    為什么還會有這么多信息沒有問到？
    以前確實也有這種，他自己問診患者不肯多說，一碰到主任查房，就倒豆子一樣各種信息往外吐的病人。
    但張?zhí)礻栆仓皇菍嵙暽寻。⌒嘏粕隙紝懼兀?br/>     自己跟他的問診會有這么大的差距，只有一個可能——
    我菜。
    意識到這一點之后，倒霉實習生的眉頭就愈發(fā)皺得緊，但相應的，他奮筆疾書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嗯，我再問幾個問題。”
    張?zhí)礻栆呀?jīng)完成了基礎(chǔ)信息的詢問，開始挖掘患者和家屬們自己都漏掉的信息。
    “你的飲食習慣怎么樣？是不是之前有人讓你們控制脂肪，油類，蛋白質(zhì)的攝入？”
    “誒，對，有的。”
    35床點著頭，眼神專注。
    “你體重下降應該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吧？然后飲食習慣一直沒改？”
    “對的對的。”
    35床繼續(xù)點頭。
    張?zhí)礻柗瓌又鳤4紙，繼續(xù)隨口詢問。
    “你們老家，就你周圍，是不是也有尿液是白色的人？應該不少吧？”
    “誒？！”
    35床的眼睛又瞪圓了，“醫(yī)生你怎么這個也知道！”
    “嗯，你在你老家那邊的醫(yī)院，應該在手術(shù)之前有進行過治療吧？針對絲蟲的治療？”
    “誒！有誒！就是叫什么藥我不記得了，好像，好像......”
    “海群生？”
    “醫(yī)生你怎么都知道？！”
    35床患者和家屬眼睛瞪得溜圓。
    這些信息，他們從來都沒說過，甚至自己都已經(jīng)忘掉了，為什么面前這個醫(yī)生都知道？
    “嗯，我就是知道。”
    張?zhí)礻栁⑽⒁恍Α?br/>     “醫(yī)生！”
    旁邊36床大姐憋不住了。
    “醫(yī)生，不好意思，我問個問題您別生氣啊。”
    張?zhí)礻柼裘迹霸趺戳耍俊?br/>     “那什么。”她壓低聲音，“您以前，是不是還兼職算命？”
    “哈哈！”
    張?zhí)礻柺Γ蝗黄鹆送嫘摹?br/>     “怎么樣，要不要我給你算算？”
    “那感情好，您快算算！”
    36床大姐精神也振奮了起來，“需要生辰八字嗎？還是要看手相？面相？”
    她仰著頭，盡量把臉湊到日光燈下面，“這樣您看得清嗎？”
    “不用。”
    張?zhí)礻枓吡艘谎跘4紙上屬于36床的關(guān)鍵字，故作神秘的左手背后，右手虛懸在空中，作出掐指狀。
    “我只要掐指一算——”
    他故意頓了兩秒，然后突然一個甩頭。
    “我算到了，你最開始出現(xiàn)血壓升高，頭暈頭痛的時候，是不是還有乏力？就是渾身沒力氣。”
    “誒？？！”
    36床大姐瞬間瞪圓了雙眼。
    她已經(jīng)不用出言肯定了，這幅表情就說明了一切。
    “大師！”
    她突然倒頭便拜，“請受我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