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地獄囚犯
,惡魔的鏡世界之旅 !
“Four'scene'of'love'and'laughter,I'll'be'alright'being'alone,F(xiàn)our'scene'of'love……”
《four'seasons》的鬧鈴響起,夕陽的余暉透過植絨窗簾灑進客廳,下午的朦朧光線讓房間內(nèi)顯得影影綽綽,仿佛霧氣彌漫的草場。一個米黃色的尖叫雞正躺在客廳的灰色地毯上,靠著簡約舒適的沙發(fā)腿,然后它被只大腳整個踩扁。
金燦燦的陽光照的蘇翰有些睜不開眼睛,他索性就閉著眼朝茶幾上摸索自己的手機,不料卻碰倒了一片空的薯片袋子,“嘩啦”一聲全部掉到了地上。他氣憤的砸了下沙發(fā)墊,蘇銘這丫頭吃完又沒有收拾好,他剛一抬頭,一個高挑的身影站在了他的面前。
“是這個在響嗎?”歌普莎好奇的晃了晃他的米5,然后遞給了蘇翰。
“謝謝。”蘇翰悶悶的說了一聲,關(guān)掉鬧鈴一看時間,已經(jīng)下午五點多了,他和秦染、方晨俞定的是七點Lariors酒吧碰頭。
看他精神不佳,歌普莎以為是自己的過錯,她問:“我昨晚是不是打攪您休息了。”歌普莎一直在用敬語稱呼他。
蘇翰撿起了那個尖叫雞,在沙發(fā)上盤腿而坐,腦袋仍舊懵懵的,他和蘇銘吃過午飯后就一直在睡覺,他揉了揉臉說:“沒有,你沒有打攪我,只是我們聊得太晚了些。”
“您今天有什么安排嗎?”
“我要——”蘇翰頓了頓兩眼發(fā)直,要干什么來著,“哦!要先換衣服,然后該出門了,蘇銘!”
“需要我?guī)湍才篷R車嗎?”歌普莎恭敬的問,一副私人管家的姿態(tài)。
“謝謝,馬車恐怕來不及了,我們要乘地鐵去,還要再轉(zhuǎn)一次。”蘇翰有些無語,馬車?她的思維還停留在什么年代,說著他就去拍臥室的門,“我們要出發(fā)了!趕快換衣服!”
蘇翰走到洗手池邊沖了把臉,歌普莎一直跟在后面,她倒也是不離不棄,接著問道:“需要我同行嗎?”
“需要,我還有很多事沒來得及問你呢。”蘇翰臉上掛著水珠,他拽過毛巾來,但他的毛巾很潮濕。混蛋!肯定又是蘇銘當擦腳的用了,他一咬牙手里竄出了黑炎,將毛巾燒的渣都不剩。
“大人,您在現(xiàn)身狀態(tài)下是不能使用這些的,我發(fā)現(xiàn)您經(jīng)常使用,但這在遠土是禁止的我昨天晚上跟您談起過這個。”歌普莎睜著蛇一般的眼眸說,但沒有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
“《遠土公約》嘛,你是跟我談起過,還有個鏡世界什么的,你講的太多我一時沒能接受。”蘇翰以為自己最晚只是喊了個人名,沒想到就跟衛(wèi)宮士郎喊了聲“Saber”一樣,歌普莎出現(xiàn)時就差問一句“你就是老娘的master”嗎?
“那您考慮清楚了?”
“清楚、什么?”蘇翰脫衣服時猶豫了一下,見她也沒有回避的意思。
“回到冥府,以領(lǐng)主的身份參加公投。”
蘇翰還沒回答,蘇銘就打著哈欠走了出來,她換上了蕾絲襯衣和一條黑色的百褶裙,耳機藏在亂蓬蓬的頭發(fā)下面,她一出來就打了個冷戰(zhàn),嘟囔道:“家里不是停電了嗎,怎么比開空調(diào)還冷。”
那是陰冷,蘇翰在心里說。這是歌普莎降臨世間的“征兆”,通過昨晚的了解,他知道歌普莎是一只階位很高的惡魔,位至公爵,她在冥府的工作是管理冥河Acheron,幫助需要引渡的亡靈抵達彼岸。同時她是悲傷與嘆息的惡魔,讓世間萬物心灰意冷,彼此消沉只想一心死去。
昨晚歌普莎降臨時就散布了消沉的情緒,整間屋子里的所有電子設(shè)備都被感染,消沉的無法繼續(xù)工作。惡魔們不光能給活物帶來影響,他們的權(quán)能對凡間的一切事務(wù)都有效果,所以歌普莎又被稱為“嘆息女爵。”
蘇翰檢查了一遍鑰匙和手機,一擺腦袋示意出發(fā):“我回來再試試看能不能修好,現(xiàn)在得趕路了。”
蘇翰讀大學的地方是座沿海城市,這里常年籠罩著烏云,空氣里帶著濕潤的海風味道。這座城市有個怪象,白天總是陽光萬里,但只要到了晚上,天空必定會飄起小雨,和新聞聯(lián)播那么準時,到了深夜,小雨會變成暴雨,城市的人們已經(jīng)習慣在劈啪作響、雷聲隆隆的窗邊入眠了。
大街上已是細雨綿綿,兄妹倆快步朝最近的地鐵口走去。蘇翰有考慮過要買一部二手的雪佛蘭,但不是他看不上,就是價格接受不了,時間一長沒有合適的他就干脆買了輛二手摩托,在這個擁堵的城市里倒也方便。
要去約定的那個地方,至少要花費一個半小時,因為那件酒吧是在市中心的西邊,秦染、方晨俞是本地人就住在市中心,地方是他們找的,秦染雖說是個南方人,但卻帶著北方的豪爽,用北方話說就是能扯犢子,他是極限俱樂部里的核心人物。蘇翰長大的地方在一個魚米之鄉(xiāng),但他卻少了那里男子的幾分柔和,眉宇間帶著一股銳氣。
地鐵站里,溫度很低,比地面上要涼很多,暖風只有從隧道里面吹出。蘇翰找了站臺中央的椅子和蘇銘背靠背坐下,地鐵三號線在身后呼嘯而過,月臺上站滿了人,大部分都是剛剛下班的職員,列車停穩(wěn)后他們便集體朝里面沖鋒。蘇翰慶幸的想還好不是跟他們一起的。
他抬頭看了眼到站表,還有十站才到,他算了下時間應(yīng)該緊巴巴的,他是個極為準時的人,或者說有些強迫癥,說是7點他就一定要在秒針指向59格時邁進那個酒吧,不然心里會貓抓似的難受。
歌普莎搖著黑桃心狀的尾巴站在一旁,人類是看不見她的,她的個頭在人群中很是突兀,和一位NBA女球員一樣。自從昨晚蘇翰念出了那個名字后,一切都改變了,平常游蕩在他身邊的惡魔們不再遮遮掩掩,發(fā)出含混不清的聲音,他們昂首挺胸的出現(xiàn),客客氣氣的過來打招呼。
蘇翰感覺背后被蘇銘硌的難受,她嬌小的脊梁卻堅硬的跟鐵鑄的一樣,她總是一刻也不安分,這會兒正可憐兮兮的摸著自己的小手。
“你給我涂的藥膏到底管不管用啊,這些紅疹怎么越來越癢呢?”蘇銘責怪道,眼睛睜得圓圓的。
“濕疹嘛,我剛來時也是這樣的,你越撓越完蛋。”蘇翰盡量挺直了背,這樣還會舒服些。
“多久能好,我的手都腫成香腸了。”她拽了拽衣袖,試圖把紅彤彤的手藏起來。
“說不準,反正能好。”蘇翰無聊的瞥了眼瓷磚墻上的壁掛電視,電視里正播放著暑期培訓班的廣告:小升初,初升高,師資力量雄厚,寄宿式管理二對一輔導。蘇翰曾威脅過蘇銘,如果她不老老實實的收拾好房間,他就會把她扭送到這種培訓班里頭去,然而對這個古靈精怪心理年齡過二十五的少女來說并無卵用,不過她還是認真收拾了下屋子。
附近那個嬰兒的哭啼聲還在持續(xù)著,自打蘇翰坐到這開始,一位抱著孩子的年輕媽媽就在他附近焦急的晃來晃去,她應(yīng)該錯過了好幾趟地鐵,因為她懷里的嬰兒在止不住的哭泣,她一邊念叨著好乖好乖一邊搖晃臂膀,但都無濟于事。
蘇翰知道這不是他搞出來的,他抱過親戚家的小孩,小孩子并不討厭他,反而會對他微笑,他看向旁邊的歌普莎,以一種詢問的眼光。
她搖搖頭,解釋道:“小孩子的心是純善的,我的能力對純善之人是沒有作用的。”
蘇翰嘆了聲氣,手插口袋煩躁的抖著雙腿,他不喜歡別人哭哭啼啼的,但并不是說他不喜歡小孩子。蘇翰養(yǎng)過只貓,一只白色的加菲貓,頭頂上有兩片姜黃色的毛發(fā),說來奇怪,所有弱小的萌物里,只有加菲貓不懼怕他,后來貓被何晴要走了,因為實在太可愛了,蘇翰倒是一點也不心疼,何晴是他暗戀的女孩,即使她想要只剛出生的小北極熊寶寶,他也會立馬飛到北冰洋弄一只來讓何晴摸摸,當然還要在放回去。
惡魔對于喜歡的東西,不亞于龍類對金子的癡迷程度。
嬰兒的哭啼沒完沒了,蘇翰受夠了這吵鬧聲,正欲起身離開——突然他聽到了一陣金屬摩擦的聲音,像有什么尖銳的東西正劃開光滑的黑板,他舉目四望,人未至聲先來,他看向周圍的人,他們沒有一點不適的表情。
隧道里傳來了一陣鐵軌嗡嗡的震顫聲,打著白光的車頭在隔離帶玻璃后呼嘯而過。這種分貝的音量都沒能掩蓋住刺耳的吱吱聲。蘇翰站起身來蹙眉思量,這讓蘇銘差點仰倒在地。
歌普莎也在細細聆聽著這怪異的聲音。這怪聲就好像是在耳朵邊發(fā)出的一樣,空洞而無生氣,在這嘈雜巨大的地鐵站內(nèi)蔓延,同時冰冷的讓人窒息。
列車啟動、加速、駛離了站臺,站臺上的人們依舊有說有笑。拉著行李箱的游客在看電子廣告牌上的地圖,抱著公文包的商務(wù)人士在喋喋不休的講著電話……
蘇翰終于察覺到了什么,他慢慢轉(zhuǎn)過頭去,就在左側(cè)的樓梯口間,正往下走的行人之中,殘破的拖地斗篷逐漸顯現(xiàn),他似乎沒有腳,只是那樣虛無的飄在空中,混在行人里一起向下走著,干枯腐化的雙手露著森森白骨,身披巨大的白色罩袍,衣擺處像正燒著的白色烈焰。
這個詭異的高大魅影緩緩的走下了臺階,后面還有一位跟他一模一樣的怪物。他們手持巨刃頭戴面具,那面具上的紋飾雕琢的荒誕而又詭異,唯一不同的是,后面的那個白衣邪魅捧著一本黑色書籍,另只手中的巨刃拖在地上,那怪聲就是他制造出來的。
他們就和普通的乘客一樣,安靜的站在警戒線后。蘇翰注視著這兩個兩米有余的怪物,這跟他以往見到的惡魔有所不同,他們帶著武器,服飾統(tǒng)一,明顯是出自同一個地方。蘇翰握緊了拳頭緊繃身體,盡管離得很遠,他也能夠感覺到他們身上散發(fā)出的凋零與絕望的氣息,像正站在漫天的落葉之下。
“枯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