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1 章 異族蠻王14
夏天是最生機(jī)勃勃的季節(jié),從春末到夏初,族里多了上千只小羊羔,當(dāng)最后一只小羊羔出生的時候,哈森的南瓜的開花了。</br> 盡管姜芮告訴他,剛開始開的花是謊花,不能結(jié)果,還是一點(diǎn)都沒有打擊到他的積極性,孩子們把更多的時間花在那塊土地上。</br> 商隊在狄族領(lǐng)地停留了數(shù)日便離開,前往下一個部族。而這幾天,姜芮所思考的事,也有了個大致輪廓。</br> 若她沒記錯,大昭皇帝五十歲壽辰就在今年秋天,按照傳統(tǒng),會舉行盛大的壽宴,甚至周邊一些國家,也會派出使臣賀壽。</br> 以往賀壽的隊伍中,并沒有狄族人的身影,但這次,姜芮準(zhǔn)備讓烏爾汗派人去,因為她需要一名信使,將她的意志傳遞給大昭皇帝。</br> 夏天亦是草原上最美麗的季節(jié),各種顏色的小花開遍每個角落,點(diǎn)綴了稍顯單調(diào)的綠色。</br> 太陽已經(jīng)下山,半邊天空紅色的晚霞,映照在蜿蜒河流上,此時河邊都是洗衣的婦女,而河里則滾著一個個小蘿卜頭。</br> 姜芮和烏爾汗順著河岸緩步而行,傍晚的風(fēng)將她輕盈的衣裳吹起,在身后留下一抹漂亮彩帶。</br> 兩人逐漸走出族人聚集地,這里的河面更加寧靜,風(fēng)景也更加美麗。</br> 烏爾汗手中拋著一塊小石頭,忽然用手一甩,石頭貼著水面滑出去,打出七八個水漂,落在對岸。</br> 他回身看姜芮,晚霞似乎在他眼里也落了幾點(diǎn)亮光,“試試?”</br> 姜芮從他手中拿了塊石頭,沒什么技巧性的丟出去,打了兩個水漂后,那小石頭就沉入河中。</br> “手不該從這個方向甩。”烏爾汗彎起唇角走到她身后,高大的身形幾乎把她整個人攏在懷中。</br> 他一手扶住姜芮的腰,另一只手包住她的手掌,兩個人共同捏著一塊小石頭,“身體下沉,微微后仰,大拇指和食指捏住石頭,方向盡可能水平,力道盡可能猛烈,就像這樣。”</br> 他猛的甩出去,雖然不如頭一次漂的遠(yuǎn),石頭還是在水面上點(diǎn)了五六次,才沉入河里。</br> 姜芮直起腰來,烏爾汗還貼在她身后,并且沒有放開的意思,健壯的手臂環(huán)住她的細(xì)腰,下巴在髻邊摩挲著,氣息噴在耳際。</br> “熱。”她掙了一下。</br> 烏爾汗依言松開,卻又拉著人坐在草地上,緩緩躺下,讓她枕著自己的手臂,“閼氏陪我躺一躺吧。”</br> 身下的草很柔軟,并不扎人,姜芮便沒有拒絕。</br> 吹來的晚風(fēng)越發(fā)清涼,晚霞不知何時褪去,灰藍(lán)色的天空中,幾點(diǎn)星光閃爍。隨著暮色漸深,夜空里閃耀的星辰越來越多,像是一把細(xì)碎的寶石灑落在托盤中,卻又比寶石更加深邃迷人。</br> 從前在狼群里,不狩獵的夜晚,烏爾汗也喜歡這樣躺在草地上,仰望夜空,那曾是他見過最美麗的風(fēng)景。但現(xiàn)在,他覺得比星空更迷人的,是他的閼氏。</br> 他看著懷中人的側(cè)臉,呼吸放緩。</br> 姜芮察覺到灼熱的視線,偏頭回視,烏爾汗緩緩靠近,落了個吻在她額上,發(fā)覺夜風(fēng)有些涼,又把閼氏往懷里摟。</br> “最近是不是有心事?”略顯低沉的聲音在寂靜的河岸邊響起。</br> 這幾天他總見閼氏似乎在沉思什么,這種變化是從那些大昭商人來過之后才有的,他想,她是不是見了故國的人,想家了?</br> 他可以滿足她許多愿望,唯有這個心愿難以達(dá)成,只能盡力對她好,讓她把他當(dāng)成可靠的家,可靠的家人。</br> “確實有一件事要與你商量。”姜芮緩緩把自己的計劃說來。</br> 烏爾汗聽著,手臂不自覺收緊,呼吸急促,“閼氏說的可是真的?”</br> “不是真的,難道是我閑來無事逗你玩?”姜芮擰眉瞥他一眼。</br> 烏爾汗趕緊補(bǔ)救,“是我說錯了話,別生氣,我高興糊涂了。”</br> 要是閼氏的想法能夠成真,狄族與大昭設(shè)立公平的交易區(qū),對于大昭人而言,或許只是增加了一點(diǎn)收入,對于他的族人來說,增加的卻是生存機(jī)會,莫怪烏爾汗激動。</br> 姜芮不會真與他置氣,又說:“父皇的壽辰在九月末,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五月初,你要是拿定了主意,近期就要派人到大昭邊境遞交國書,若父皇允許,族里的使臣才能前往中州賀壽。”</br> 烏爾汗也在心里算著時間,先派人從狄族領(lǐng)地到大昭邊境遞國書,大昭的信使帶著國書到中州,等待皇帝回復(fù),再把回國書傳到邊境,他們的人帶回來,然后才正式派出使臣,相當(dāng)于從這里到大昭走兩個來回,一趟一個月,加上等待的時間,確實刻不容緩。</br> 他雖恨不得此時立刻就召集族人商議這件事,但更舍不得放開閼氏,滿腔愛憐不知如何傾瀉,只得把人抱來自己身上,用身體給她當(dāng)墊子。</br> 姜芮撐在其胸膛上看他,“你別高興太早,我雖然有七八分把握可以說服父皇點(diǎn)頭,但族里的人也都會同意與大昭往來么?”</br> “別擔(dān)心,總不能讓閼氏操勞所有的事,那些老頑固交給我。”烏爾汗親親她的臉頰,緩聲說道。</br> 狄族中確實有少部分人抵觸大昭,甚至對他的閼氏不懷好意,依舊有著缺什么就去大昭搶的思想。烏爾汗會讓他們同意,若有人執(zhí)迷不悟,就別怪他殺雞儆猴。</br> 他腦中想著殺人的事,懷里抱著柔軟的身體,漸漸有點(diǎn)心猿意馬。</br> 最近雜事繁多,先是他受傷,閼氏以他傷沒痊愈為由,不許親近,轉(zhuǎn)場后帳篷區(qū)安全問題,又需要他親自監(jiān)督部署,沒多久那些大昭商人來了,他以為閼氏起了思鄉(xiāng)之心,沒去鬧她,前前后后竟規(guī)矩了將近一個月,烏爾汗覺得自己比不在發(fā)情期的狼還老實。</br> 眼下氣氛正好,人又在懷中,他覺得不能再忍了,一雙大掌試試探探滑動。</br> 要是閼氏瞪他,那就罷了,畢竟是在外頭,雖然四周野草掩蓋了兩人,可他的閼氏是大昭來的,聽說那邊不興這個?</br> 當(dāng)天夜里,秋華捧著公主換下的衣裳心疼不已,那是上好的云錦,顏色如天邊云彩鮮艷,一年只上供兩匹,陛下都給了公主做嫁妝,可誰知公主竟穿著這樣的衣服在草地上打滾,看看那草汁染的,這可怎么洗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