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5 章 異族蠻王08
清晨,秋華帶領(lǐng)幾個小宮女,捧著熱水臉盆等洗漱用具等在大帳外。</br> 帳內(nèi),姜芮已經(jīng)醒了。毫無意外的,醒來時,她正被烏爾汗摟在懷中,腰間橫過一條結(jié)實的手臂,像條粗壯的鐵鏈,蠻橫而又霸道的鎖著她。</br> 緊靠在后背上的胸膛健壯裸-露,如一塊不斷發(fā)熱的鐵板,好在眼下是春天,要是夏天,她準得被他熱壞。</br> 床帳里光線并不算明亮,姜芮盯著床板內(nèi)側(cè)的雕花,慢悠悠打了個哈欠。</br> 身后人動了下,醒過來,做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把下巴伸到她臉頰邊蹭了蹭。</br> 在他準備蹭到額頭上的時候,姜芮有了動作,一巴掌推開他的下巴,皺起眉頭道:“扎人。”</br> 烏爾汗只得挪開,他的毛發(fā)長得快,頭天刮了,睡一晚,第二天早上又冒出胡茬來,有次忘了形,在閼氏臉上亂蹭,結(jié)果蹭出了道道紅痕,可把他驚了一下,從那后動作就小心多了。</br> 帳外的人聽到動靜,請示過后入內(nèi)伺候,他們差不多只需伺候姜芮一人,烏爾汗根本不用別人搭手。</br> 最開始見到烏爾汗刮去胡子的模樣,不說狄族人驚訝,連大昭這邊的人也止不住驚奇。</br> 這位北狄大汗沒了胡子后,竟意外的年輕,看著不過二十出頭,雖然膚色深了些,卻顯得格外英武俊朗,又少了幾分野蠻之氣,與中洲那些白皙文弱的男子相比,是一種截然不同的風(fēng)度。</br> 雖然汗王與閼氏都有各自的大帳,但自從婚禮慶典之后,烏爾汗就歇在閼氏大帳中沒挪過位。</br> 秋華等人先前見了他就怕,如今漸漸習(xí)慣,看北狄王如此喜愛公主,又開始覺得欣喜。</br> 大昭送嫁的李將軍等人,在慶典第二天就踏上回程,留在北狄的僅有公主與他們十幾個陪嫁宮人,可以說從此以后,他們的全部身家性命,都只在這位北狄王身上,若公主能得他敬愛,他們在北狄的日子也能好過些。</br> 這幾天,烏爾汗除了外出巡視與議事,其他時候都和姜芮在一塊。他送了她一匹溫順的母馬,但每次卻總愛出其不意的將她擄上他的馬背,然后肆意大笑著奔馳而去。</br> 狄族人覺得,過去那些年,大汗笑的次數(shù)加起來,還沒這幾天多,看來他真的很喜歡新來的閼氏。</br> 洗漱完畢,早飯端入大帳,兩人一同進食。</br> 與烏爾汗同桌吃早飯,姜芮基本不需要自己動手,秋華等人也沒有動手的余地,他會用匕首片下最嫩的羊羔肉送到她碟子了,煮過的羊奶,也必定確認不燙了才會送到她手邊,動作細致耐心,反觀他自己進食時,非但一點沒有先前的斯文,用秋華私底下的話來說,簡直像頭兇猛的狼。</br> 他的飯量差不多是姜芮的三倍有余,兩人同時開動,他還時不時幫她片肉,最后竟還吃得比她快,由此可見其動作之迅猛。</br> 剛吃完早飯,阿古達就來找烏爾汗議事。</br> 他的胡子還沒長好,有他作伴,烏爾汗沒胡子的臉就不怎么顯眼了。</br> 姜芮沒料到,年過三十、健壯得跟頭熊似的阿古達,毛茸茸胡子下面竟然有一張娃娃臉。</br> 烏爾汗曾說阿茹娜與哈森都長得像阿古達,她當(dāng)時沒看出來,現(xiàn)在算是體會到了,可不是像,都是一樣的圓頭圓腦圓眼睛,作為狄族第三勇士,他的威嚴在娃娃臉襯托下,一下子降到最低。眾人不敢取笑他們的大汗,于是全都追著阿古達取樂。</br> 今天要去查看夏季草場,草原上因季節(jié)變化,野草生長情況也會跟著改變,因此幾乎每季,牧民都要趕著牛羊追逐新的草場,這叫做轉(zhuǎn)場。</br> 水草豐沛的地方總共就那幾處,幾乎每一座草場都有不少部落盯著,每次轉(zhuǎn)場,都可看作是各個部族間的爭斗。</br> 這次是烏爾汗成為大汗后第一次轉(zhuǎn)場,附近有幾個部落便蠢蠢欲動,想試探一下狄族新的汗王能力如何,要是被他們發(fā)覺,新汗王是只無能的綿羊,那么哪些虎視眈眈的人,就會立刻亮出獠牙撲上來。</br> 所以,查看草場這種事,本來最多只需阿古達去就行了,現(xiàn)在烏爾汗需要同去。</br> 他換上外出行裝,帶好弓箭與匕首,準備出門時,又回頭問姜芮:“要不要養(yǎng)幾只兔子?”</br> 自從發(fā)覺婚禮慶典那天準備的禮物,不得閼氏歡心之后,他就在思索怎么補償,雖然已經(jīng)送了匹小母馬,可是阿古達告訴他,女人還是更喜歡毛茸茸的小東西,即便是烏蘭那樣兇悍的,見到剛出生的小兔子也會一臉欣喜。所以他準備這次出門,順便抄幾個兔子窩。</br> 姜芮瞧他一眼,搖搖頭,“不必了。”</br> “小狐貍呢?”烏爾汗又問。</br> “狐貍騷味重,也不要。”</br> 烏爾汗擰了下眉毛,“難道要小狼崽?也不是不行——”</br> 姜芮打斷他,“多謝汗王好意,我都不要。阿古達已經(jīng)等了許久,趕緊出發(fā)吧。”</br> 正事不能耽擱,烏爾汗只得離開,在馬背上疾馳時,他還在想,他的閼氏果然與別的女人不同,不是輕易就能討好的。</br> 大帳里沒了別人,秋華看看左右,神神秘秘地說:“公主,那些綠豆發(fā)芽啦。”</br> 姜芮有了點興趣,站起身道:“走,我們?nèi)タ纯础!?lt;/br> 自從來到狄族,她們的飲食就與這里的人一樣,每日里吃的不是羊奶、馬奶就是牛肉、羊肉,極少極少的時候能吃到一口蔬菜,還都是地里長出來的野韭菜。</br> 沒幾天,秋華就苦著臉跟她說上火了,早上起來牙齦上都是血。</br> 姜芮也發(fā)現(xiàn)這樣下去不行,狄族是游牧民族,習(xí)慣了這樣的飲食,她卻沒法長期忍受。</br> 莫要忘了,她的本體是株植物,對于一株植物來說,往后四五十年只能吃肉,這不是生活,是酷刑。</br> 好在朝陽公主的嫁妝里頭,有不少谷物蔬菜的種子,還有一些書籍,或許是那位皇帝為他的女兒準備的,姜芮以往有種菜的經(jīng)驗,何況如今不用她自己動手,只要動動嘴就行,于是立刻準備發(fā)一桶最簡單的豆芽,解解饞先。</br> 她每天穿金戴銀,頭上的金步搖恨不能垂到脖子上,頸間掛著的寶石吊墜能夠砸死人,腳下踩的繡鞋都縫著拇指大的東珠,結(jié)果這么位王后,心里的愿望跟小村姑是一樣的,就盼著那一畝三分地趕緊長點東西出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