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八零兵哥14
趙家人多,但幾個孩子長大后,上班的上班,當(dāng)兵的當(dāng)兵,很少有聚得全的時候,這一次因為趙南結(jié)婚,全家人才坐在一塊。</br> 張麗云和趙大丘都平時在農(nóng)場里干活,農(nóng)閑時趙大丘還會養(yǎng)蜂。蜂蜜是稀罕物,趙家能有如今的家境,除了趙東兄弟幾人爭氣,更離不開趙大丘這身本領(lǐng)。</br> 大兒子趙東繼承趙大丘的手藝,他比趙南大兩歲,已經(jīng)結(jié)婚六七年,妻子李小娥是隔壁大隊人,兩人有個五歲的兒子趙小波。</br> 趙南排行第二,他下頭有個妹妹趙茜茜,在繅絲廠上班,還有個弟弟趙北,在飯館里當(dāng)學(xué)徒,這兩人都住公家宿舍,休息時才會回家,昨天是請了假回來參加婚禮,吃過早飯后,就匆匆出門上班了。</br> 趙大丘和趙東下了飯桌,也去山上查看蜂箱,家里人一下少了一半。</br> 姜芮正準(zhǔn)備收拾桌面去洗碗,李小娥接過她的手,開玩笑說:“弟妹先坐著休息休息,早飯是你做的,洗碗的事總該輪到我來,否則媽就要嫌我懶了。”</br> 張麗云笑著瞪她一眼:“哪敢嫌你?你別把我老太婆掃地出門就謝天謝地咯!”</br> “不許趕奶奶走!”趙小波一下子抱住張麗云,沖他-媽媽嚷道:“媽媽是壞蛋!”</br> 氣得李小娥要過來擰他的耳朵,張麗云忙笑呵呵把孫子往自己懷里護(hù),鬧了一陣,才將趙小波勸去玩。</br> 張麗云轉(zhuǎn)頭對于姜芮說:“聽你嫂子的,只管回房休息,你太勤快,反倒把別人養(yǎng)懶了。”</br> 姜芮這才點了點頭,想起房中還有許多物品沒有整理,準(zhǔn)備回去理一理。</br> 趙南跟在她后頭也要進(jìn)屋,張麗云將他喊住了,之前和顏悅色的語氣立刻一變:“你過來,我有話問你。”</br> 姜芮坐在床頭清點自己帶來的衣服,快要疊完了,才見趙南回屋。</br> 他回來后,不聲不響坐在桌邊,面色古怪。</br> 姜芮抽空瞥他一眼,“怎么了?媽找你有事?”</br> 趙南神色更加怪異,像是想說什么,又活生生給憋了回去,好幾次之后,才聽他像是自言自語地說:“我看著很笨么?”</br> 想起剛才他-媽問他的那些話,趙南覺得自己有理由懷疑,她要不是將他當(dāng)成孩子,就是將他當(dāng)成了傻子,而且,第二種可能性更大。</br> “嘀嘀咕咕的說什么呢?幫我把柜子打開。”姜芮抱起一摞疊好的衣服,想要塞進(jìn)衣柜里。</br> 趙南照做,做完了就在一旁看她。</br> 姜芮在他的注視中來來回回走動,身形輕盈,動作利落,與平常并無兩樣。</br> 趙南原本不覺得有什么,當(dāng)兵的人,做慣了高強(qiáng)度訓(xùn)練,體能不比常人,前一夜再累,睡一晚上也就恢復(fù)了。他以己推人,看姜芮今早輕輕松松的模樣,覺得挺正常。</br> 結(jié)果剛才聽他媽一說,現(xiàn)在也有點自我懷疑了,難道真的是他能力不足,做得不夠,才讓她跟沒事人一樣?</br> “……身上有沒有不舒服?”他終于忍不住問出口。</br> 姜芮正拿著一瓶塑料花,考慮放在哪里才合適,聽他這么問,頭也不回:“挺好的呀。”</br> 趙南沉默了一會兒,不死心:“腰不酸么?”</br> “你有空擔(dān)心我腰酸不酸,不如幫我想想這些東西該放在哪兒。”姜芮把花瓶往他手中一塞,將這個問題交給他,自己又去處理別的物品。</br> 趙南瞪著花瓶,隨手找個地方放下,又圍在她身邊,“腿軟不軟?要不要給你揉揉?”</br> 姜芮終于放下手中的東西,正眼看他。平時見面總憋不出幾句話的人,現(xiàn)在突然這么啰嗦,必定反常。</br> 她上上下下將趙南看了一遍,“你到底怎么了?有話直說。”</br> 趙南又開始臉色古怪,支支吾吾。</br> 姜芮走近一步,指尖在他胸口上畫著圈圈,“叔叔有事瞞著我,嗯?”</br> 趙南抓住她調(diào)皮的手,憋了半天,還是問不出口,只說:“不要叫叔叔。”</br> “要是我偏要叫呢?”姜芮賭氣似的把手抽回來,“我偏要叫,你是不是要教訓(xùn)我?”</br> “……那就叫吧。”趙南看著她的眼睛,語氣不自覺弱下來。</br> 姜芮臉上的表情也繃不住,嘴角梨渦淺現(xiàn),戳著他的胸口,“你怎么這樣?一點原則都沒有。”</br> 趙南忍不住抱住她,附在她耳邊說:“我們再來一次。”</br> “什么再來一次?”</br> “昨晚……”</br> 姜芮驚奇地看了看他,又看看外頭的天色,“早上才說你厚臉皮呢,難道你臉皮真的變厚了?大白天的,媽和嫂子還在外面,你怎么好意思?”</br> 趙南被她說得耳尖通紅,悶聲道:“你都不累。”</br> 姜芮這才隱約明白他腦子里到底是什么想法,因為看她不累,覺得不夠展現(xiàn)自己的雄風(fēng),所以想要再做一次補(bǔ)回來?</br> 她有點好笑,聽他悶悶的聲音,更覺得有趣,勾起嘴角道:“你可真是貪心,恐怕就算我累了,你也還是覺得不夠,又要我夸你好棒、好厲害才行吧?”</br> “沒那回事。”趙南說,語氣有點虛。</br> 姜芮輕笑出聲,抬頭在他唇上親了一口,安撫道:“好啦,我不累是因為我身體好,從小滿山遍野跑出來的,其實昨晚你真的好厲害,到后來我還一直求饒呢。你記得嗎?我哭著說不要不要,可是你好狠的心呀,還是一直壓著我,一直要個不停唔……”</br> 趙南面紅耳赤地堵住了她的嘴,用吻。</br> 一早上,他們屋里的房門都是關(guān)著的,張麗云和李小娥視若未見,管自己做手頭的事。趙小波要去找他二叔玩,也被李小娥拉住,讓他不要打擾二叔睡覺。趙小波咕噥著二叔是懶蟲,又跑出門去找小伙伴。</br> 等快到了中午,張麗云心里泛起嘀咕:難道是她早上一番話讓兒子惱羞成怒,臭小子去折騰他媳婦兒,逞威風(fēng)去了?</br> 這可不行,她新進(jìn)門的兒媳婦看著乖乖巧巧,柔柔弱弱,臉皮又嫩又靦腆,身上每一處都跟白豆腐堆成似的,怎么經(jīng)得起她那五大三粗的兒子的折騰?可別剛進(jìn)門就把人嚇壞了,看來下午她還得找那臭小子談?wù)勗挷判小?lt;/br> 其實她又冤枉了趙南,雖然他確實意動,想做點什么,可就如姜芮所說,這還是大白天呢,家里人也在,他暫時還過不了自己心里那關(guān),以后就說不定了。</br> 兩人只是在屋里整理那堆彩禮和嫁妝,偶爾趙南又看姜芮看出了神,她才會跑過去,在他嘴上親一口,把人喚醒。</br> 快整理完的時候,姜芮忽然問他:“你要什么時候回部隊?”</br> “正月二十。”趙南停下手上的動作。</br> 今天正月十三,距他出發(fā)還有七天。</br> 姜芮哦了一聲。</br> 趙南起身,走到她身邊挨著坐下:“到部隊我就打報告,申請家屬隨軍。”</br> 姜芮看他一眼,故意哼聲道:“慢慢來,不用急,我還沒想好要不要跟你隨軍呢。”</br> “你不愿意?”趙南立刻握住她的手,眉心皺成一個川字。</br> “逗你玩呢,”姜芮嗔他,“這都聽不出來,我要是不愿意,怎么會同意嫁給你?”</br> 趙南這才松了一口氣,姜芮又說:“你先跟我說說部隊是什么樣子的,好讓我有個心理準(zhǔn)備。”</br> “軍區(qū)大院分營區(qū)和家屬區(qū)……”趙南慢慢說來。</br> 姜芮一邊聽,一邊手下沒停,她手里正拿著剛才從嫁妝中找出來的毛線和針,打算給趙南打一件毛線衣,讓他走的時候穿。</br> 趙南說完,坐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一事,起身從床頭柜里取出一個信封遞給姜芮。</br> “這是什么?”姜芮接過捏了下,有點厚度,打開來一瞧,里頭竟是一小疊大團(tuán)結(jié),她驚訝的看著趙南。</br> “你收好,想買什么就買。”</br> 姜芮低聲問他:“這些錢爸媽知道嗎?要不要交給他們?”</br> “不用,爸媽那份我已經(jīng)給了,剩下的自己收著,媽知道的。”</br> 姜芮這才點點頭,將那疊錢拿出來數(shù)了一遍,數(shù)完后,雙眼亮晶晶看著他:“叔叔可真厲害,能掙這么多錢!”</br> 其實從前,錢對她而言毫無意義,不過自從成為杜寶琴,不得不一分一毛的計較之后,錢于她來說,就不再只是幾張紙了。</br> 她發(fā)現(xiàn)數(shù)錢的感覺不是一般的爽快呢!</br> 趙南被她看得有點飄,咳了一聲移開眼。心里卻在想,他在部隊的宿舍里還有錢,鄭斌似乎也欠了他一些,這次回去得討回來,他現(xiàn)在是有家室的人了,要為家庭做打算。</br> 他的好心情一直維持著,出房門的時候,嘴角不自覺往上勾了點。被張麗云看在眼中,更是印證了心里的猜測,這可不得了,于是她又把兒子拎去問話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