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八零兵哥11
男女雙方都到各自家中看過,趁著年前,兩家把日子定下,就在正月十二。</br> 過年前后是所有人最悠閑的日子,一年從頭忙到尾,這幾天總要歇一歇。</br> 趙家人卻歇不得,再過十來天,趙南就要結(jié)婚,為了彩禮和喜宴,全家人忙得腳不沾地。</br> 姜芮也不能休息,家里的兔子每天都要喂新鮮草葉,冬天野草少,這段時間,她得跑更多的路,才能把幾只兔子喂飽。而且等她嫁人,這些兔子就得讓杜家其他人來照顧,杜寶珍要上學(xué),杜有福和杜寶強不必說,就是王桐花,在農(nóng)忙時也要去農(nóng)場干活,兔子只能交給張小華。</br> 幾天前,姜芮就已經(jīng)開始教她喂兔子的一些常識和禁忌,以及如何給兔子剪毛,如何照顧新生的小兔崽等等。</br> 原本對于她嫁去趙家,王桐花只有喜悅,可現(xiàn)在看她每天交代家中的事,忽然意識到,女兒要離開自己身邊了,喜悅中便添了幾分酸澀。</br> 這份心情逐漸影響了杜家其他人,趙家人來過后,當(dāng)天晚上,姜芮躺在床上,杜寶珍忽然問她:“姐,等你嫁人,我是不是就不能經(jīng)常去找你了?”</br> 姜芮說:“我如果在家,你當(dāng)然可以去找我,但是以后說不定要隨軍。”</br> “你要隨軍?”杜寶珍一驚,“那不是一年只能回來一次?”</br> “聽說是這樣。”</br> 杜寶珍安靜了一會兒,悶悶不樂地說:“我都不想你嫁人了。”</br> 姜芮笑了笑,“就算我不嫁人,等你考上大學(xué),一年不也只能見一兩回了?”</br> 聽她這么說,杜寶珍忽然有些迷惘,遠(yuǎn)離家人,孤身去遠(yuǎn)方讀大學(xué),這么做到底對不對?可她想到抽屜里那些信件,動搖的心又逐漸堅定,她并不是一個人,有人在等她。</br>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再窮的人家,這一天都要盡力做出一桌最好的飯菜,犒勞全家人。</br> 吃過晚飯,王桐花和杜有福給了小山楂一個紅包壓歲,里頭或許沒有多少錢,但裝著的是長輩對晚輩的愛護和心意。</br> 除夕要守歲,一家人圍在桌邊說話,沒多久,小山楂先睡著,張小華抱著她回屋。剩下的人又坐了一會兒,王桐花也犯困撐不住了,她一起身,其他人便都各自散了回房。</br> 姜芮留下來收拾桌面,把剩下沒磕完的瓜子攏進碟子,端去灶房放在碗櫥中,以免夜里被老鼠偷吃了。</br> 從灶房出來,無意間往外看了一眼,卻見矮矮的石墻外,立了個黑漆漆的身影。她微微驚了一下,等定睛看清那是誰,又是意外又是無言,迎上去問他:“你怎么一個人站在這里?嚇了我一跳。”</br> “要睡了么?”趙南問她。</br> “是要睡了,家里人都已經(jīng)回房,我收拾完也要去睡,要不是剛才多看了一眼,你準(zhǔn)備一個人在這里站多久呢?”</br> “才剛來。”趙南說,就是話聽起來沒什么可信度。</br> 姜芮也不反駁,只是伸手在他的外衣上撫了一把,涼得透透的,還有點潮,怎么也不像是剛來的模樣。她抬頭無聲地看著趙南。</br> 趙南與她對視了幾秒,眼神開始閃爍,“……來了半個小時。”</br> “你呀,要是著涼了,明天大年初一就頭疼,張嬸肯定要說你。”姜芮有些無奈地說,但是剛說完,她就把手伸了出去,“牽著我。”</br> “什么?”趙南愣了一瞬,全身的血液呼啦涌到腦袋上。</br> 姜芮看著他,一字一頓道:“我讓你牽住我,幫我從圍墻上翻過去,我家里人都還沒睡著呢,要是開院門,肯定會被他們發(fā)現(xiàn)的。”</br> 杜家石頭砌成的圍墻只有半人高。姜芮一個人可以輕易爬過去,但那得手腳并用才行,而且一點都不雅觀,眼下有個現(xiàn)成的幫手在這里,為什么不用呢?</br> 趙南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誤解了,雖是如此,他還是頓了一會兒,才緩緩把手伸出來。</br> 姜芮將自己的手放在他掌心,兩只手,一只寬大粗糙,手心溫暖,另一只小巧細(xì)致,許是吹了夜風(fēng),微微有點涼。</br> 趙南動作僵硬地合攏手掌。</br> 姜芮借著他的力踩上石墻,然后從墻上躍下。</br> 跳下后兩個人離得有點近,身體與身體之間只隔了半個手臂的距離。</br> 趙南渾身僵直,但他似乎并沒有往后退一步、也沒有松開手的意思。</br> 姜芮好像也把這事忘了,維持著面對面手握手的姿勢,抬起頭來看他,忽然狡黠一笑:“你說戲文里,古時大家小姐偷偷溜出家門,與情郎私會,是不是就跟我們現(xiàn)在一樣呢?”</br> “不要胡說。”趙南強自鎮(zhèn)定,耳廓火辣辣的發(fā)燙。</br> 姜芮輕聲一笑,又說:“你還沒說找我干什么呢。”</br> 她不提,趙南差點忘了來意,松開握住她的一只手,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紅包。</br> “這是什么?”</br> “壓歲錢。”趙南把紅包放進她手里。</br> 姜芮挑了挑眉,捏著紅包并不拆開,而是慢條斯理地說:“只有長輩才會給晚輩壓歲錢,你是我的什么長輩呢?難道是……”她拉長了尾音,忽然甜甜地喊了一聲:“叔叔?”</br> 趙南猛地咳嗽起來。</br> 姜芮捂著嘴,笑得亂顫。</br> 好一會兒,他才緩過來,想要繃起臉,可看著她笑得泛起水光的眼,那臉只繃了不到一秒,最后都有些無奈了,“……又在胡說。”</br> 不知為何,長輩們提起她,總是說她又乖巧又靦腆,根據(jù)幾次所見,她在外人面前確實如此。但是每當(dāng)兩人獨處,他卻又見到了她的另一面——嬌美動人,撩撥人心,他根本無法拒絕的另一面。</br> 雖然每次都被迫得手足無措,口不成言,可他不但一點兒不覺得厭煩,反而忍不住總是想來尋她。那種煩惱中帶著甜意的感覺,叫人上癮。</br> 就像這次,明明昨天才見過,可今晚吃過團圓飯,他尋了個借口走出家門,好像是漫無目的的,在夜色下踱步,知不覺就走到她家院子外。</br> 但如果說,走到這里真的不是他的本意,那口袋中早早就準(zhǔn)備好的紅包,又如何解釋呢?</br> “你在想什么呢?”</br> 姜芮的話打斷他的思緒,趙南搖搖頭,問她:“冷不冷?”</br> “剛才是有點冷,可是現(xiàn)在有人替我暖手,就不覺得冷了。”她動了動被趙南握在掌中的手,指尖在他手心撓了一下。</br> 包裹著她的大掌一顫,沒有松開,反而握得更緊,兩人都不再說話。</br>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夜風(fēng)吹過,擔(dān)心她著涼,趙南才讓她回去。</br> 姜芮又撐著他的手跳回院子,離開前,回頭沖他擺了擺手,“叔叔,新年快樂呀。”</br> 說完,滿意看到暗中他的身影一個趔趄,才捂著嘴跑開。</br> 屋里,杜寶珍已經(jīng)躺下,聽見她回房的動靜,迷迷糊糊問道:“姐,你去哪兒了?”</br> “外頭有一只大老虎,我跟他談了會兒心。”姜芮語氣輕快。</br> 杜寶珍聽成大老鼠,咕噥了聲你可真有閑心,翻過身又睡了。</br> 姜芮把趙南給他的紅包拆開,借著昏暗的光線瞧了一眼,里頭是一張大團結(jié),可以說出手十分闊綽了,她得剪半年兔毛才能掙回這么多呢,一聲叔叔很值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