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糕點
入夢結(jié)束。</br> 蘇杳鏡記得,在這一段的后面,阿鏡去了盛春樓。</br> 虐文劇本中,男主們各自有各自的角色設(shè)定。</br> 而女主角的人設(shè),只有一個身份年齡之類的骨架,其中的豐富血肉,則由蘇杳鏡來賦予創(chuàng)造。</br> 至于怎么創(chuàng)造,蘇杳鏡覺得,當(dāng)然是根據(jù)各個世界的男主特點來。</br> 在第一個世界時,蘇杳鏡還想著攻略黎奪錦。</br> 有一個少女漫畫中說,當(dāng)一個人對你變得特殊無可替代,這個人在你的世界里就是永遠(yuǎn)閃光的。</br> 于是,她把阿鏡的人設(shè)捏得對于黎奪錦來說十分特別。</br> 黎奪錦生性多疑,蘇杳鏡就讓阿鏡這個人物去獲得他的全部信任。</br> 蘇杳鏡利用阿鏡如漂泊浮萍一般的流浪.女身份,給她賦予了“獸類的天真”。</br> 一個從小如野獸般長大的女孩,根本不通凡塵之事,心中沒有算計,也沒有算計的能力,讓黎奪錦放下防備。</br> 她讓阿鏡對黎奪錦言聽計從。</br> 被黎奪錦救下,又差點殺掉的女孩,對于這個跟自己有著強(qiáng)烈羈絆的男人,會產(chǎn)生一種認(rèn)主般的情感,有的時候,這種情感會被誤認(rèn)為是盛大的、灼烈的、專一不二的愛情。</br> 她又讓阿鏡有一些足夠讓黎奪錦欣賞的能力。</br> 比如阿鏡是堅韌的,機(jī)敏的,她總在危急時刻能爆發(fā)出奇跡一般的力量。</br> 當(dāng)初,在心中擬定完阿鏡的人設(shè)之后,蘇杳鏡感嘆了一句。</br> 就連她自己,如果在黎奪錦的那個位置上,都會愛上阿鏡。</br> 那天,在盛春樓,阿鏡蹲了一天一夜。</br> 她沒有見到身帶虎掌圖樣的女子。</br> 阿鏡拖著疲憊的步伐回來,府里并沒有人給她準(zhǔn)備吃的。</br> 主子的早膳已經(jīng)錯過了,后廚雖然還有剩的,但阿鏡在府中只是一個剛賜了名的下人,毫無根基,又有誰會偏私她,特特給她送些吃的來。</br> 阿鏡獨自在門邊站了一會兒,來來往往的仆婢沒有一個有要搭理她的意思。</br> 她搖了搖手里的馬尾草,走到池塘邊,看著池子里游來游去的錦鯉,不斷地咽口水。</br> 她打算再觀察一下,如果過段時間黎奪錦還不叫她,她就去別的穿書世界玩一玩,等到吃飯時再回來。</br> 不過還沒過多久,她沒等到黎奪錦,卻等到另一個人從她身后走過來。</br> 那時她正拿著狗尾草在水面輕輕拍動,引得池中錦鯉聚集起來,又失望散開,擺著尾游來游去。</br> 那人靠近了,在她身后站了好一會兒,才出聲。</br> 他聲音很年輕,又帶著點古怪的情緒:“哪里來的小貓,在這里釣魚。”</br> 阿鏡警惕地扭過頭,眼瞳清亮,被那天過分燦爛的日光照得半透明,當(dāng)真如同一只貓一般。</br> 那人好像也被她嚇了一跳,有些呆住了,定定地站在那里,看了她好一會兒。</br> 直到府里的管事匆匆忙忙趕來,對他說話,才打斷他的注視。</br> “哎喲陸小爺,您怎么在這兒啊,世子爺正找您呢。”</br> 聽見世子爺這三個字,阿鏡的耳朵尖抖了抖,繼續(xù)看著他們。</br> 那個陸小爺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抱起手臂橫在胸前,說:“怎么,他可以一封書信就把我千里迢迢地召喚到這個窮酸地方來,我讓他多等一刻鐘,他就不樂意了?”</br> 管事連連賠罪又賠笑。</br> 這陸小爺是世子爺?shù)闹两缓糜殃戻Q煥,更是京城出了名的威寧大將軍獨子,是常人輕易不敢招惹的寶貝疙瘩。</br> 陸小爺和世子爺兩個主子偶爾置氣,說起玩笑話,他這個下人哪敢插嘴。</br> 果然,那位陸小爺并未固執(zhí)多久,被管事好言相勸哄了一會兒,便跟著管事朝書房的方向走去。</br> 走了幾步,他突然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看著依然還蹲在池邊的阿鏡。</br> 阿鏡瘦得像是渾身只有一把骨頭,抱膝蹲著,蜷在寬大擺蕩的衣服下,像一只淋濕了又餓慘了的貓。</br> 陸鳴煥也不知當(dāng)時自己是如何想的,竟然召來隨從,讓他把自己剛從街市上買的糕點盒子,送到那只小瘦貓面前。</br> 阿鏡警惕地看一眼那只盒子,又看一眼陸鳴煥。</br> 盒子里飄來的勾人香氣,讓她的胃部攪動得更厲害了。</br> 但她始終沒動。</br> 陸鳴煥昂著下巴,居高臨下地看著阿鏡,沒好氣道:“送給你吃的,怕毒死你不成?”</br> 說完,陸鳴煥又忍不住補充道:“這可是小爺我都不曾見過的糕點,那胚子香軟嫩滑,中間還挖了個洞,倒進(jìn)去一勺剛炒出來的牛肉臊子……”</br> 說著,陸鳴煥自己咽了咽口水,哼的一聲,甩袖走了。</br> 只是走出幾步,他又再度停下來,轉(zhuǎn)頭看見那個小瘦貓跪坐在地上,伸長手把糕點盒扒拉過去,打開蓋子往里瞧。</br> 真像一只貓,餓得狠了的那種,腦袋都恨不得鉆進(jìn)去。</br> 阿鏡抬起頭,看著陸鳴煥的背影走遠(yuǎn)。</br> 她拿出一枚糕點,咬了一口。</br> 肉香混著米面的香氣,頓時盈滿口腔,更安撫了吵鬧的胃。</br> 蘇杳鏡記得那個味道,的確好吃。</br> 難怪連天生驕傲的陸鳴煥也要吞口水。</br> 轎輦停在謝府門口,侍人扶著謝菱與謝兆寅下轎,一路進(jìn)得堂中,謝兆寅吩咐人將大門、院門、廳屋門,重重落鎖。</br> 謝兆寅這才轉(zhuǎn)過身來,看著謝菱,沉聲道:“花菱,你今日可是見到了皇后?”</br> 謝菱點點頭,正要說話,謝兆寅伸出一只手,阻止了她:“果真如此。你今日與皇后所談的內(nèi)容,我大約知曉。你打算如何做?”</br> 謝菱有些意外。</br> 父親以前從未問過她的意見,現(xiàn)如今這又是這么大的一件事,怎么反倒問起她來了?</br> 謝菱在皇后那里拖延時間,說要回家再詳細(xì)回憶,其實也還是存著一個打算,那便是回家之后,不顧自己的名聲,對謝兆寅全盤托出,交由父親做決定。</br> 卻沒想到謝兆寅會這樣說,竟是要問她的意見。</br> 既是如此,謝菱想了想自己的計劃,道:“女兒打算,依照皇后娘娘所言行事。”</br> 謝兆寅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沒有絲毫異議:“好。你今日定是驚著了,去歇息吧。”</br> 謝菱見他反應(yīng),心想,大約正是如她猜測一般。</br> 皇后既然偷梁換柱地找了她,就不可能不找謝兆寅。</br> 畢竟,她只是一介無名無祿的普通女子,皇后或許說服不了她,卻可以對官場上的謝兆寅施壓,要他來管理好這個女兒。</br> 因此,謝菱說依皇后所言行事,謝兆寅也同意。</br> 那想必是沒錯的。</br> 謝兆寅看著女兒離開。</br> 他們彼此不知道對方心里在想些什么。</br> 謝兆寅今日應(yīng)召前去,看到的卻并不是太子,也不是太子的心腹,而是二皇子,岑明狄。</br> 謝兆寅還沒來得及客套,二皇子卻先開了口。</br> 他直截了當(dāng)?shù)刂赋觯裉熘x菱會見到的人并不是蘭貴妃,而是皇后,并清清楚楚地告訴謝兆寅,皇后此刻正在對他的女兒做什么樣的要求。</br> 不過是為太子翻案作證而已。</br> 本不是大事。</br> 可二皇子卻明明白白地說,他要謝兆寅去教謝菱另一套說辭。</br> 讓謝菱在關(guān)鍵時候反過來,咬死太子監(jiān)管千燈節(jié)不力,導(dǎo)致她大受驚嚇,導(dǎo)致民心渙散。</br> 皇后在拉攏威逼花菱。</br> 二皇子卻要他安排花菱臨陣倒戈。</br> 謝兆寅想明白其中關(guān)節(jié),冷汗涔涔,衣領(lǐng)脖頸全數(shù)濕透。</br> 二皇子只是點到即止,很快就離開。</br> 謝兆寅邁出殿門時,余光忽然瞥見了門扉背后,橫躺著生死不明的人。</br> 那人的臉很眼熟。</br> 是太子身邊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親信。</br> 謝兆寅知道,二皇子是故意讓他看見的,這是對他的威脅。</br> 可是,二皇子手段毒辣,皇后又豈能是善類?</br> 二皇子對他既然都下了威脅,可以想見,皇后為了逼迫花菱,也定會用上類似手段。</br> 謝兆寅不愿想象,那孩子被皇后是如何威嚇,他不可能讓花菱去承受違逆皇后的壓力和痛苦。</br> 他絕不會讓花菱去做二皇子要求的那些事。</br> 至于二皇子這邊的壓力……本就應(yīng)該他這個做父親的來扛。</br> 保護(hù)子女,是他生為人父必須要做的事。</br> 他已經(jīng)錯過一次,讓花菱蒙受驚嚇,與他疏遠(yuǎn),不可能再錯第二次。</br> 更何況,以忠君的角度而言,他身為軍機(jī)章京,本就應(yīng)該剛正不阿,為當(dāng)今的儲君力證清白,怎能因皇子與皇后私下的權(quán)力博弈而亂了陣腳。</br> 謝菱在謝兆寅面前說得很乖,說會一切聽從皇后的安排,但其實,謝菱不可能完完全全聽信皇后。</br> 皇后要的是幫太子脫困,謝菱只是她的一枚棋子,連盟友都稱不上。</br> 謝菱不會犯傻地將自己那么重要的私.密事告訴皇后。</br> 她只能想辦法自圓其說。</br> 如何在那晚的經(jīng)歷中,抹去那個佚名人的存在,又能在這個基礎(chǔ)上,幫皇后達(dá)成她想要的目的。</br> 謝菱回了臥房,讓環(huán)生守住門,誰也不許打擾,坐在桌邊冥思苦想。</br> 她在桌上打草稿,可寫了幾張,又全都揉皺。</br> 前后必須編圓,不能被人察覺漏洞。</br> 否則,她的證詞將反倒百害而無一利。</br> 她正埋首寫著,一朵淺粉色的花從空中旋轉(zhuǎn)著落下。</br> 啪嗒一聲,正好輕巧落在她面前。</br> 一朵紙花。</br> 謝菱赫然抬頭,她房里的屋頂完好無損,一片寂靜。</br> 這房梁之上,哪里能飄下來一朵花?</br> 謝菱又不能現(xiàn)在奔出去看。</br> 此時,環(huán)生大約還在十分盡職地守在屋外。</br> 謝菱心口咚咚跳動,將那朵紙花拆開。</br> 里面,果然是熟悉的字跡,鐵畫銀鉤。</br> 不要參與此事。危重!</br> 難得的簡短。</br> 這是,警告?</br> 作者有話要說:把公屏打在保護(hù)上。</br> 感謝在2021072516:09:362021072616:54: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helios1個;</br>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早川久奈、tess10瓶;我我我我我我愛吃仙貝5瓶;無心、娜莎娜莎、童話1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