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9、最后的演講
“蘇武牧羊消失了。”
從聯(lián)盟那邊傳來的消息,曙光城這邊十分凝重,因為哪怕是李巖對于這件事的記憶也在淡化當中,要不了幾天,他也會徹底失去這方面的記憶。
“這只是個開始。”
姬長生認真說道:“欲滅其國,必滅其史,毀滅文明的永遠不是災難,人類經(jīng)受過無數(shù)次災難,也經(jīng)受過無數(shù)次的戰(zhàn)爭。”
“社會毀滅了可以重建,生產(chǎn)力倒退了可以重新發(fā)展,只要還留有種子,就有重新來過的機會。”
“唯獨歷史沒了。”
“那根就沒了,文明才真正的要亡了。”
歷史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歷史研究社才能成為五大幻想組織之一,所以迦南才會常駐于世界線上巡游守護,剔除一切干擾的可能。
“神王是怎么做到的?”
霍連山很疑惑,因為當年爆發(fā)幻想降臨,又回歸現(xiàn)實,再又篡改歷史,可以說2020年那個時間節(jié)點,因果重得可怕。
一般而言,根本無法跨越。
就算跨越了那個時間節(jié)點,動靜也絕不會小,迦南不可能沒有察覺,蘇武牧羊是漢朝的故事了,發(fā)生在兩千多年前,必然是跨越了節(jié)點的。
“這或許就是神王的底牌吧。”
“任俠稱呼他為玉皇,而不是禹皇,雖然兩者是共通的,但是有本質(zhì)區(qū)別,玉皇的歷史原型是禹皇,可他是經(jīng)過幻想加工的。”
“況且。”
“神王已經(jīng)擺明車馬了要搞天庭,要永恒的固化世界,這本質(zhì)上就是一種歷史終結(jié),跟無量量劫是同一種性質(zhì)。”
“只是,無量量劫只毀滅一段文明,而神王要永遠終結(jié)文明。”
“不得不說,神王其實是無量量劫的進階。”
“鑒于這個特性……”
“神王是歷史的終結(jié)者,他能夠無視節(jié)點,在歷史上穿梭,便可以解釋了。”
李巖就此發(fā)表了自己的看法,而且在他看來,歷史終結(jié)者的力量不僅僅在于此,這只是一個開始,伴隨著局勢的變化,如果神王局勢越好,那么他的力量也會越來越強!
姬長生則冷聲說道:“還有一種可能。”
“神王這次不是要對迦南出手,而是迦南就是那個一直在庇護神王的人,所以他不但沒有去阻止神王擾亂歷史,甚至還幫他遮掩了。”
李巖不贊同迦南遮掩一說,說道:“可能性不大,漁叟的天池里面,垂釣的可不只是當世的氣運,而是諸天的氣運,包括過去和未來。”
“如果不是通過節(jié)點有特殊手段的話,反饋到平靜的歷史長河當中,動靜是十分巨大的。”
“節(jié)點就如同大壩,將歷史的前一段直接鎖定了。”
“平靜的湖面,哪怕是一顆小石子投進去,都會蕩漾出波紋來,更何況穿過節(jié)點,哪怕開閘放船,動靜也不會小。”
“迦南有沒有背叛我不知道,但是神王肯定是憑借自己能力度過節(jié)點的。”
姬長生說道:“無所謂了,神王已經(jīng)發(fā)動了,蘇武牧羊只是一個開始,消滅歷史,消滅一些精神,固然會讓文明損失巨大,可要真正傷筋動骨,甚至大廈將傾,那就必須特定的幾個時間段才可。”
“而且。”
“必須是從后往前,否則世界線的收束越強,越是難以改變。”
“哪怕他是神王。”
“更何況,這些只是他以前埋下的地雷,不是他本人在做。”
“所以。”
“神王做的這一切,是可以阻攔和挽救的,但前提必然是……穿過節(jié)點,去清理這些地雷。”
“迦南無論是否背叛,他都必須去清理。”
“而任俠賭不了,因為任俠不赴局,迦南倘若沒有背叛,必然遇害,接下來世界線就會完全失控,我們所有人,包括漁叟他們,都必須跨過節(jié)點去找他們,這下進入敵人的主場,必然被各個擊破。”
“倘若迦南背叛了,那結(jié)局同樣如此。”
“任俠這次過去,好歹有一網(wǎng)打盡的機會,而且世界線還沒有糜爛,我們的力量還很完整,一旦他們再往前跨越節(jié)點,將黃帝、伏羲的歷史改變。”
“那文明大廈就真的會一夜崩塌了。”
現(xiàn)在還只是剛剛開始,所以只會出現(xiàn)碎片式的崩潰,例如蘇武牧羊這種民族氣節(jié)式的歷史記錄會一件件的消失。
而當神王挖斷一節(jié)節(jié)根基的時候,那才叫麻煩。
每挖斷一截根基,神王的縱深就越多,可以影響到了現(xiàn)實也就越多,他現(xiàn)在就像是北歐神話當中的黑龍尼德霍格,正在啃食著世界樹,當他將世界樹啃斷的世界,世界就毀滅了。
神王當然不是要直接毀滅世界。
而是他當釜底抽薪,打斷文明的一根根脊梁之后,就沒有人會反抗他君臨天下了。
所以。
在問題變得嚴重之前,必須阻止神王,而文明的眾多脊梁當中,離他們最近的一根便是——1921.
倘若這根脊梁斷了。
那么就沒有后面的事情了,華夏文明沒有了涅槃,在滿清近三百年的殘害下就此隕落,淪為西方霸權(quán)下的眾多畜牧之一,在幻想降臨后,又如何力挽狂瀾,保持文明建制?
不,世界能不能堅持到幻想降臨都猶未可知。
沒有那樣的華夏,冷戰(zhàn)沒有了第三極的平衡,文明怕是早就毀于一旦了。
在幻想降臨尚且如此。
更何況他們位于的炎歷21年?
哪怕因為世界線的收束,強行度過了幻想降臨,那么今天的一切會有多糟糕?革命軍都不復存在,還會有如今的天下四分嗎?
炎帝國會如同一個怪物一樣鎮(zhèn)壓在世界上……
“任俠肯定會在迦南過去后才去,只是不知道迦南會如何選擇,是聯(lián)手其他執(zhí)劍者去,還是他自己一個人去。”
李巖覺得這一次迦南的動作,可以看出審判委員會很多信息了。
……
兩儀山。
漁叟和陳白衣有些沉默,許久,陳白衣開口:“迦南沒有來。”
“嗯。”
漁叟點了點頭,看著天池里的水波蕩漾,說道:“他過節(jié)點了。”
陳白衣怒道:“我不信他不知道這是神王在設局,他連來都不來,這是不相信我們可以解釋通的?他就是叛徒!!”
“不行!”
“我們也過去,不能任由他們殺掉任俠。”
漁叟問道:“如何過去?”
陳白衣:“有東皇鐘還過不去?”
漁叟:“能是能,但過去了,如何回來?節(jié)點橫亙在那,我們?nèi)绾蝹餍牛屭w錦韻操縱東皇鐘打開通道來接應我們?迦南是叛徒的話,我們過去,不講迦南殺掉,如何能回來?”
“而我們一走……”
“神王回來了怎么辦?狂士還在坐忘,除非特殊情況,否則根本無法喚醒,神王回來,狂士兇多吉少。”
“讓神王再解開一個內(nèi)宇宙的封印。”
“我們就沒人可以打贏他了。”
陳白衣怒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眼睜睜看著任俠被他們伏擊不成?任俠一死,誰還能限制神王,坐看著他將我們逐個擊破嗎?”
漁叟沉默,他也沒有辦法。
陳白衣拍案而起:“我去將狂士喚醒!”
漁叟沒有阻攔,這個時候不讓陳白衣去試試,他是不會死心的,坐忘當中的狂士,哪里這么容易喚醒?
按照任俠給的那份關于輪回的理論。
狂士這是尋找阿賴耶識,然后在尚未身死,尚未進入先天靈海洗滌之前,將今生的一切業(yè)果抹除,讓這一生連種子都不復結(jié)存。
這有多難?
恐怕連“攖寧”都不一定能夠做到……
而狂士為了做到這一步,如今可能已經(jīng)“遁虛”了,即,狂士想回來,都回不來了……除非有特殊的方法拯救。
仔細想想。
這份關于輪回得到的結(jié)論,任俠才得知不久,其他人肯定沒有先得到成型的理論,但是,很多時候哪里需要理論?
迦南在佛法上造詣最高。
他肯定早就有感覺狂士回不來,或者說,在遇到生死危機的激發(fā)前,狂士是無法從自我的虛無中解脫的。
因此……
從頭開始,他們審判委員會,就沒有壓制神王的力量,神王和迦南這么多年按捺不動,是因為李新德,是因為任俠……
“呼……”
漁叟吐了口氣,站起了身來,兩儀山上的所有人都看向了他,那些道童,那些龍鳳異獸,還有池中的魚兒們。
“該下山了啊。”
自言自語,漁叟緩緩邁步,看著只走了兩三步,但卻已經(jīng)到了山下,離開了兩儀山,來到了任俠面前。
似乎,任俠正要開辦一場演講。
“知道漁叟要來,特意留了貴賓席,請。”這一身蓑衣草鞋的老頭,其他人并不認識,還在驚異,任俠卻似乎早有所料,而且十分平和從容的發(fā)出了邀請。
漁叟沒有立刻入座,而是問道:“是否需要老夫同往?”
“世界還離不開漁叟。”
“那你待如何?”
“漁叟聽完便知,總之,我還是有兩分勝算的。”
“兩分……”
“很高了,漁叟。”
漁叟嘆了口氣,入席就座,而聯(lián)盟各地過來的代表則好奇的看著這位老人,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讓他們的盟主如此鄭重。
執(zhí)劍者的名號又豈是世人所知?
雖然聽到“漁叟”二字,他們也不知道其人是誰,只覺得這老者不一般,但也沒有多在意,因為盟主的演講要開始了。
這是他們盟主第一次向他們?nèi)w人民講話……
所以他們無比認真。
從聯(lián)盟創(chuàng)立至今雖然只有四個月,但是這四個月帶來的改變是他們之前一生都沒有的,他們能夠明顯的感受到一切都在欣欣向榮,即便物質(zhì)上有暫時的短缺,可氣氛很好,所有人都相信未來會更好,人們的心無比安定。
這是過去所不曾擁有的。
他們無需向富人低頭,他們無需擔心幫派的暴力威脅,他們無需畏懼執(zhí)法者的勒索、貪婪,他們有問題可以由公社幫忙,由大伙一起解決。
沒有不均,沒有攀比,沒有嫉妒……
他們安心處理好手頭的工作,便可以安心的入眠,第二天起來,神清氣爽,他們有更多的心力去生活,去向喜愛的女孩吹一曲手風琴,去畫一幅寫生記錄生活的美好,去學習更多的專業(yè)知識讓工作效率更高……
僅僅四個月。
所有人就習慣了這美好的社會,他們對任俠無比推崇,幾乎沒有人愿意回到從前,畢竟,掌握財富的是不到0.1%的少數(shù),而窮苦的才是大多數(shù)。
他們發(fā)自內(nèi)心的崇拜任俠,擁戴任俠。
所以。
當任俠站在臺上,要向他們?nèi)w民眾講話的時候,所有人都屏氣凝神,以最認真的姿態(tài)去傾聽,要將任俠說的每一個字記在心里。
他說……
“今天召開這個演講,并不是想做什么工作總結(jié),也不是想說什么制度上的事情,公道自在人心,什么制度好,誰做的好,人民心中都有桿秤。”
“過去怎樣,將來怎樣,也無需去多說了。”
“今天喊你們過來,也面向整個聯(lián)盟,面向全人類,只講一個論題——歷史。”
“何為歷史?”
“有‘歷’,方才有‘史’,若無時間,若無歷法,記述何用?”
“我們常說歷史乃文明之根本,這是意義上的,但也是字面上的,因為文明的起源必是天文,必是歷法!而后才有史,記錄文明發(fā)展的一切,讓后世可鑒!讓文明發(fā)展,有脈絡可依!”
“這便是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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