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奪令
船裂的一瞬間,五人幾乎是同時(shí)而起。</br> 足尖點(diǎn)在一盞蓮花之上。</br> 虞青蓮的腳在水中半天卻一都沒被打濕。她偏頭,燈火落美人眉眼,笑渦淺淺“蕭公子,你這仆人來歷不小呢。”</br> 蕭澤成撲騰著在水中,被骯臟惡臭的水嗆得差點(diǎn)昏過去,水下都是些低級的水鬼,傷不到筑基修士,可糾纏之下也讓他難以脫身。</br> 虞青蓮的衣角碎著一河的水光,卻沒伸出手,淡淡道“枉你身為滄華蕭家二子,隨隨便便救下一個(gè)魔修,不怕引禍入門”</br> 蕭澤成愣愣地看著她。</br> 從她不沾滴水立蓮花上時(shí),他就知道了眼前的人實(shí)力有多恐怖,瞪大著眼,剛才被美色沖昏頭的蕭澤成后知后覺青蓮,青蓮,寂無端,這名字他怎么就那么熟悉呢。</br> 裴景不想碰這些死人的東西,于是站到了其他人的船上。這船的主人已經(jīng)嚇得躲進(jìn)樓里,留下一個(gè)貌美的侍女,面色發(fā)白坐著。</br> 面前擺著一矮桌,船的主人附庸風(fēng)雅,矮桌上一疊一疊擺滿珍貴香料,是為調(diào)香用。</br> 她一襲妃紅色衣裙,沒有修為,手腳僵硬,茫然無措。</br> 被聲音驚動(dòng),且沒有虞青蓮的威懾,水鬼們都露出了猙獰面目。泡腫透明的手攀上船邊緣,還有頭發(fā)絲從縫隙里密密麻麻冒出。侍女嚇哭了,尖聲往后退縮,她一介凡人女流也不知道如何是好。</br> 她的哭叫聲惹了船頭的裴景注意。</br> 裴景頓了頓,四處望,發(fā)現(xiàn)不少船上都有女人和修為低下的修士。</br> 在水鬼的進(jìn)攻下慌成一團(tuán)。</br> 裴景倒是能一劍鏟平,但那勢必會造成很大的動(dòng)靜,強(qiáng)大的劍意會傷及無辜。</br> 筑基期以上的修士都躲了拍賣樓內(nèi),在上面閑著看熱鬧,估計(jì)水鬼吃人對他們而言也是刺激的表演。</br> 裴景遠(yuǎn)遠(yuǎn)看他們一眼,心道,這花醉三千被鏟平也不虧嗎。</br> 船內(nèi),從縫隙里冒出的頭發(fā)絲纏住了侍女的手腕,侍女尖叫著掙脫開,心中涌出無限絕望,不由低低哭泣起來。</br> 緊接著銀白的光一閃,就聽那邪物發(fā)出沙啞的痛叫,重新化為血流回河內(nèi)。</br> 侍女愣怔,含淚抬頭。</br> 她在陰暗逼仄的船角落,看那人進(jìn)來,驅(qū)散黑暗,落漫天星月光輝。</br> 那人從雪白衣袖中探出骨骼分明好看的手,一把抓起了桌案上的香。他彎身,精致玉冠下黑色的發(fā)流下,氣質(zhì)高深莫測又無端風(fēng)雅,聲音悅耳好聽。</br> “姑娘,借香一用。”</br> 鳳矜驕奢慣了,是不會容忍自己還在那骯臟水面上的。</br> 帶著赤瞳,就躍上了三閣樓最左邊的歌樓。</br> 他的出現(xiàn),嚇壞了坐在一起彈奏的歌伶。</br> 赤瞳現(xiàn)在睡意全無,撲著翅膀,往外看。</br> 歌伶?zhèn)兠H挥终痼@。</br> 鳳矜卻偏頭,一副富貴閑人的嬌貴樣,懶懶道“繼續(xù)彈啊,停什么。”</br> “”長久的沉默后。</br> 嗡。</br> 女子的手顫抖撥弄了琴弦。</br> 與此同時(shí),拍賣樓內(nèi),暗地里也是腥風(fēng)血雨。</br> “這兩人是誰啊”</br> 花醉三千有元嬰期修士坐陣,所以他們倒不是很擔(dān)心自己的生命安全。</br> 棄船而走,舍棄那些被帶過來的女人。</br> 修士們坐了一堂,震驚地望著高空上的兩人。</br> “不知道,不過能弄出那么大動(dòng)靜,絕對不是我們能惹的。”</br> “這是仇家見面分外眼紅了哈哈哈,打起來好。”</br> 他們來到這罪惡之所,本就沒什么良知。</br> 有人提出疑問“會不會是為入城令打起來的”</br> 他這話都有道理,頓時(shí)眾人七嘴八舌討論起來。</br> “倒是有可能,看著兩人,長得都不像什么正道人士。”</br> 樓外傳來,撲騰撲騰,人被水鬼拉下水的聲音。</br> 摻雜著女人的驚聲哭叫,涕淚橫流,甚至隱隱有尿騷味。</br> 花醉三千酒樓里,不少修士哈哈哈笑起來。</br> “這娘們膽子也太小了,誰帶過來的。”</br> “本來帶人過來是怕路途無聊,沒想到,竟然有這么出好戲。”</br> 他們探著身子,興致勃勃,等著看人被分食的畫面。卻沒能如愿,那女子在水中掙扎,旁邊是密密麻麻的惡鬼。惡鬼咧開血盆大頭,要將她撕爛時(shí)。</br> 一陣金鈴響動(dòng)的聲音響起。</br> 水鬼靜止,眼珠子脫落。</br> 同時(shí),未名的香不知從何處傳來。那香是人間宮廷華誕上常見的沉香,如今卻摻雜了另一種冷意,淡如雪月。</br> 聞到這香,水鬼們渾身冒著黑氣,發(fā)出痛苦的嗚咽。花醉三千內(nèi),修士們也只覺一陣氣堵煩悶,干嘔不止。</br> 落入水中崩潰的女子得救后,人也沒力氣,幾近昏厥。</br> 虞青蓮腳步落在滿河蓮花上,衣裙不沾水。</br> 救起那女子,扶著她上船。</br> 她被香弄的差點(diǎn)打個(gè)噴嚏,然后偏頭往傳來的方向,蹙眉道“裴御之,你在搞什么鬼”</br> 裴景拍拍手,把香料粉末也散入水中,笑道“來為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添幾分風(fēng)雅。”</br> 虞青蓮“毛病”</br> 裴御之。</br> 她的聲音很輕,但不遠(yuǎn)處的蕭澤成卻聽見了。</br> 裴御之,寂無端虞青蓮</br> 蕭二公子翻個(gè)白眼,嚇得沒氣了,暈在木板上。</br> 高空之上,諦風(fēng)長老本就身受重傷,幾招之下,便被同在元嬰期的寂無端壓在下風(fēng)。</br> 他渾濁的眼中全是震驚和惡毒,驚聲“你已經(jīng)破元嬰了”寂無端輕蔑一笑“很稀奇嗎。”諦風(fēng)長老吐出一口血道“我倒是小瞧了你。”寂無端指尖鬼火幽幽,身后是靠腐尸為食的藍(lán)蝶,表情冷漠“我還記得你逃出鬼域,在兩百年前。活煉了人間一城的人為走尸傀儡,我父親發(fā)令天下追殺你,也沒結(jié)果,原來是躲到天郾城去了。”</br> 諦風(fēng)長老嘴角溢出鮮血,笑出一口黃牙,眼睛卻冰冷異常“我當(dāng)初能從你父親手下逃脫,現(xiàn)在,自然也能從你手下逃脫。”</br> 寂無端稍愣。</br> 卻只見諦風(fēng)長老瘦弱佝僂的身體開始膨脹,臉皮碎開。</br> 當(dāng)年活煉一城,積累的怨氣為他所用,充斥在周圍,爆炸扭曲</br> “小兒老夫先走一步”</br> 他桀桀大笑,然后身體四散,一個(gè)光頭紅色的元嬰從黑色霧氣里拖出,卻是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往拍賣主樓的高閣上沖入城令</br> 寂無端怒,朝他發(fā)起攻擊,卻發(fā)現(xiàn),諦風(fēng)長老如今元嬰狀態(tài)下,以一種秘術(shù)遁入虛空,外物根本碰不到。</br> 此時(shí),高空之下。</br> 虞青蓮和裴景站到了一塊。</br> 她已經(jīng)手癢很久了,往上看了一眼“寂無端打完了沒可以開始?xì)⑷肆藛帷!?lt;/br> 裴景自從被劍尊告知“無恨”之后,就強(qiáng)迫自己處于一種佛系狀態(tài),不打架不惹事雖然沒人覺得,但他還是自我感覺良好認(rèn)為自己脾氣好了很多。</br> 于是很佛的天榜第一說“急什么,打打殺殺的。不如欣賞欣賞現(xiàn)在的風(fēng)雅美景。”</br> 虞青蓮四顧一眼,確實(shí)很風(fēng)雅。</br> 高樓琴瑟爭鳴,滿河微火蓮燈,熏香陣陣,醉三千客。</br> 但她還是翻個(gè)白眼“你事怎么那么多。”</br> 裴景道“這不是事多,這是一種對天地萬物的態(tài)度。無怨無恨,不爭不搶,順其自然。”</br> 虞青蓮久久地凝視著他,她眼一瞥,驚愣,看著諦風(fēng)長老的元嬰不受任何阻礙往主樓閣樓上走,當(dāng)即驚道“不好。”</br> 裴景很佛,慢條斯理“怎么了。”</br> 虞青蓮“他要搶入城令逃走了”</br> 裴景“”</br> 長劍破空起,凌厲的殺氣照九州</br> 虞青蓮話還說沒說,就察覺身邊一陣冰凌般的劍意。</br> 看著直追而去的雪衣劍修,她眉心突突跳,扶額不爭不搶信他有鬼。</br> 裴景怎么可能讓那個(gè)老不死的搶了入城令他還要去找媳婦呢。</br> 拍賣師等了半天,也沒等來小童,心焦意躁,急得跟熱鍋螞蟻一樣。跟旁邊的侍女道“你再去看看”侍女卻沒回話,神色蒼白,看著他身后“先生”拍賣師還沒回神,甚至叫都來不及叫,只感覺一陣刺痛,血花濺在了臉上。</br> 諦風(fēng)長老的元嬰張嘴,直接咬斷他的脖子。</br> 然后哈哈哈哈大笑,去撿掉到地上的入城令。</br> 他心中恨極,卻也知道如今在寂無端手下討不了好。</br> 諦風(fēng)長老抱著入城令,就要往河的另一端逃</br> 卻還沒來得及高興。</br> 一道冰藍(lán)劍意化成屏障,擋在他身前。</br> 同時(shí)風(fēng)化劍刃,萬劍歸宗,一個(gè)威力強(qiáng)大的劍陣把他的來路困死。</br> 諦風(fēng)長老的遁空時(shí)間已過。回頭,紅色小嬰氣極“你”</br> 裴景輕飄飄地落到臺上,雪衣翻飛,唇角是懶洋洋的笑“居然敢搶我的入城令老頭,你活得不耐煩了”</br> 諦風(fēng)長老面色扭曲氣吐血“好狂的語氣你的入城令我怕你進(jìn)了城都不知道怎么死的”</br> 裴景道“這不勞你擔(dān)心。”</br> 諦風(fēng)長老心揪到一塊,卻也知道不能硬剛,沉沉道“這天下流落在外的入城令還有很多,不急這一塊。我是尸鬼門的長老,你若是今日放我走,下一次你入城之時(shí),我必助你一臂之力。”</br> 裴景笑“客氣客氣。不過我對我夫人相思成疾,等不急下一塊了。”</br> 諦風(fēng)長老再次氣吐血利誘不成選擇威脅</br> 他目光陰沉道“你要是想進(jìn)天郾城你就不能殺我尸鬼門在外城只手遮天,我的魂燈也在門內(nèi)。我死了,魂燈留下的記憶,也會讓你的名字被列入尸鬼門追殺譜,還有你的氣息,你的長相讓你一入城就被挫骨揚(yáng)灰”</br> 裴景微微笑,這小老頭,真有意思。</br> “那你知道我名字嗎”</br> 諦風(fēng)長老噎住了,怎么都想不到會是這個(gè)發(fā)展,于是下意識“不知道。”</br> 裴景再次朝他一笑,“那記好了,裴御之。”</br>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等著你門上下來找我麻煩。”</br> 劍陣啟動(dòng),冰藍(lán)色含著紫光的劍意直接把諦風(fēng)長老如今虛弱的元嬰攪碎。</br> 諦風(fēng)長老死前怒吼“尸鬼門不會放過你的”</br> 他身上的一城惡氣也徹底爆發(fā),一陣烏黑的風(fēng)卷起,里面是各種人扭曲的臉。</br> 鬼域長老煉尸氣控亡靈,在他的影響下,倒在地上被他活活咬死的拍賣師忽然就眼一瞪,直立立地從地上站起來,青面獠牙,朝裴景撕咬過去。</br> 裴景根本不怕,金丹以下近他身都難,甚至懶得理。</br> 直接去撿那塊入城令。</br> 但一陣濕冷強(qiáng)悍的力量卷地而起。</br> 在他肉眼下,不知道從哪里飛來的黑色蝴蝶,化成一只巨手,握住入城令,就要將之粉碎</br> 裴景臉上笑意淡了“又來一個(gè)送死的”他周身元嬰修士的威壓不再隱藏。凌塵劍覺醒后,那種劍意也更加深邃。巨手感受到了威脅,為首的一只赤紅眼睛的蝴蝶,瘋狂朝他撕咬過來。</br> 花醉三千。</br> 悟生一直在這里尋找,終于找到了怨恨最深最重的地點(diǎn),推開門,只有一地鮮明的血,和七八具活人尸體。他握住禪杖,微不可聞嘆了口氣。</br> 那香里也不知道摻了什么,眾人捏著脖子,越來越難受。然后樓外,河面上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飛來了漫天黑色的蝶,血腥又恐怖。</br> 沖入樓中,幾瞬之間,一個(gè)活人就變成白骨還是個(gè)金丹修士</br> 眾人大駭。</br> “啊”</br> “什么鬼東西”</br> 起身慌亂逃走</br> 虞青蓮寂無端鳳矜都注意到了,三人眼中漸漸浮起一層凝重。</br> 血色微紅的水面開始震動(dòng),似乎地下有什么東西被驚醒。</br> 一個(gè)巨大的黑影逼近水面。</br> 然后嘩啦</br> 破水而出,天地俱動(dòng)</br> 是一條沉睡在水中的雙頭巨蛇它的身體幾乎盤旋整片水域,蛇頭成三角形,豎瞳棕色,張嘴大吼一身,蛇信子都有三米長</br> 虞青蓮咬牙道“不好。”</br> 她抽出鞭子,護(hù)在一眾凡人之前。</br> 只是這條被驚動(dòng)的雙頭巨蛇卻沒有攻擊她而是憤怒的眼睛落到了主樓高臺上</br> 巨蛇挪動(dòng)身體,激起水浪潑天。</br> 裴景對入城令今日勢在必得,那黑蝶卻也不可小覷。</br> 一群沒有靈智的生物都能與他戰(zhàn)個(gè)五五分,裴景皺起了眉。</br> 甚至,他有種感覺,他對黑蝶所有的傷害都依靠凌塵劍。覺醒了的“誅”劍。</br> 他往后退一步,忽然一道巨大的黑影覆蓋住了他。</br> 裴景回頭。一直以來平靜的眼眸。</br> 這一刻,猛地睜大。</br> 樓閣在濤浪中動(dòng)蕩,夜色下,雙頭巨蛇朝他吐出了惡臭猩紅的信子。</br> 血流成河。</br> 一直泛著微微紅光的蝴蝶,在蓮燈上起飛,然后直追上前。</br> 飛過蜿蜒的河水。</br> 蝴蝶落到了黑色斗篷男人的指尖。</br> 蝴蝶化為一個(gè)浮空的人頭,道“城主,摧毀入城令,受到了阻礙。”</br> 青年另一只手摘下斗篷的帽子,風(fēng)吹起他的發(fā),銀白色森涼。露出的面貌蒼白英俊,眼眸暗紅色如血。</br> “說。”</br> 人頭道“有人和我們搶。”</br> 楚君譽(yù)說“殺了便是。”</br> 人頭面露難色“怕是有點(diǎn)難辦,我不敢和他全力打,殺了會引起很多麻煩。那人背后是整個(gè)云霄,此處離經(jīng)天院不遠(yuǎn),怕會驚動(dòng)那位化神期先祖。”</br> 楚君譽(yù)沉默很久,看不出喜怒,說“裴御之”</br> 人頭點(diǎn)頭。</br> 楚君譽(yù)笑了,笑容帶點(diǎn)涼薄之意,卻下令“那就撤吧。”</br> 人頭愣住,“啊”</br> 楚君譽(yù)語氣很淡“他那么想來,讓他來又何妨。”</br> 遠(yuǎn)古巨蛇蘇醒,河水在他腳下翻涌,卻不敢弄出太大波動(dòng)。</br> 楚君譽(yù)察覺動(dòng)靜,眼眸往那邊看一眼,這才想起“你把水下的雙頭蛇驚醒了”</br> 人頭沒有五官,只是一團(tuán)霧,說“是。您說的,要?dú)⒘嘶ㄗ砣腥恕!?lt;/br> 楚君譽(yù)勾唇,戲謔地笑了。</br> 蛇啊。</br> 人頭道“那我們”</br> 楚君譽(yù)重新帶上斗篷的帽子,純黑的衣袍融入夜色。</br> 修長蒼白的手扯著斗篷邊緣,轉(zhuǎn)身離去時(shí)卻道“入城令不用摧毀,讓它們把這蛇殺了。”</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gè)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gè)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gè)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dòng)不動(dòng),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shí)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dòng),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