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回云霄
裴景道:“可現(xiàn)在書閻已經(jīng)死了,你到哪里去調(diào)查。”</br> 虞青蓮說:“從他身上我沒得到什么,不過在那個地下世界,我隱隱約約察覺到了一股極其神秘又強大的力量——你應該也有感知。”</br> 裴景點頭:“我從書閻和楚君譽的對話里,聽到了一些信息,書閻的背后還有一個人。”</br> 虞青蓮蹙眉,“果然,贈與他撼動天地的力量和永恒不死的身軀,世界上,真有這樣的大能嗎?”</br> 她的疑問和裴景一樣。他們幼年時受訓經(jīng)天院,接觸到的,都是這個世界站在巔峰的強者,對力量和強大的理解本就不同尋常。現(xiàn)在這一遭,算是重新刷新了觀念。</br> 修真者,與天地相爭,大道初心就是長生不老。而張青書的不死之軀,某種意義上,也算是一種永生。</br> 裴景若有所思,忽然道:“我記得你跟我說,你母親叫你在結(jié)嬰之后前往經(jīng)天院,事關(guān)天梯?”</br> 虞青蓮微愣,點頭:“是有這么回事。”</br> 裴景道:“我曾經(jīng)接觸過一個妖怪,叫千面女,她給我的感覺和書閻很相似,而且據(jù)寂無端所說,就出自天郾城。你說會不會,是天郾城有魔頭要出世,打算毀天滅地?”</br> 虞青蓮:“魔頭?”</br> 裴景:“天郾城一直就是修真界亡命之徒的聚集地,城中發(fā)生的事,誰說的準呢。”他視線放遠,發(fā)揮想象力:“說不定千面女和書閻都是他的手下。”</br> 虞青蓮扯了扯嘴角:“然后呢?”</br> 裴景:“然后就要靠我們拯救這個世界了。”</br> 她本來有幾分凝重的心情瞬間就沒了,又好氣又好笑:“厲害了我的救世主。不過再拯救世界之前,你要不要先進步那么一小點,比如破個元嬰?”</br> 裴景也笑:“那可真是一小點。”</br> 兩人走下樓梯之時,虞青蓮想起什么,回頭看一眼,道:“楚君譽應該醒了,你要不要去看看?”</br> 裴景一愣:“好像是哦。”</br> 虞青蓮道:“你順便問問他什么來歷吧,我總覺得他,有一些危險。”</br> 裴景垂眸,思索一會兒:“他初入云霄懸橋試那會兒,我對他偏見也不小,總覺得他殺氣太重很危險。但現(xiàn)在覺得,他人應該還不錯。”</br> 虞青蓮扶著樓梯,眼眸深深地看他一眼。</br> 裴景被她看的有點懵。</br> 良久,虞青蓮說了句:“也行,栽了不虧。”</br> 裴景:“”</br> 推開門,楚君譽大概是早料到他會來,門發(fā)出吱嘎聲響的一瞬間,就扭頭看了過來。兩人依舊是少年時,只是四目相對,裴景一時間竟然語噎——嘴里的問題在“你怎么樣?”和“你到底是誰?”之間糾結(jié)。</br> 最后望著遠處少年熟悉的清冷神情,裴景干脆閉嘴,不說話了。</br> 他現(xiàn)在才反應過來,楚君譽可能很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那以前他竟然在自己面前直言討厭裴御之看來是真的很討厭了。</br> 不過,要是真的討厭,為什么楓林間又相助,為什么忠廉村又相救真煩。</br> 楚君譽也在等他說話,少年大概真的受了傷,臉色蒼白,唇無血色,加之瞳孔很淺,整個人看起來就更加虛弱了。</br> 這間屋子在深林里,清晨,云霧繚繞,光影溫柔。</br> 裴景走上前,先坐到了他床邊,本來已經(jīng)暴露裴御之的身份,他就不好意思皮下去了——嚴肅著臉,心里默念著自己是云霄下一任掌門,要端出高冷氣勢來面對他。</br> 但又轉(zhuǎn)念一想,秘境里、楓林里,他在楚君譽面前好像就沒什么架子。而且,跟楚君譽比冷不是找死嗎。于是瞬間又垮了。隨手從桌上拿過來一個蘋果,先張嘴咬一口潤喉壯膽。</br> 楚君譽就沉默看著他的一舉一動。</br> 裴景把嘴里的東西咽下,才一臉認真說:“你進我云霄是不是別有目的?”</br> 楚君譽看他就像看個笨蛋,淡淡道:“我救了你,你不先問我傷如何?”</br> 裴景從善如流:“那你傷如何?”</br> 楚君譽:“不如何。”</br> 裴景心都一驚:“啊?你真的受了重傷?”他把蘋果咬在嘴里,伸出手,就要去幫楚君譽把脈。</br> 楚君譽沒有抗拒,垂眸。</br> “真受了傷?”</br> 裴景還是難以置信,他其實也不會把脈,只是在探知靈力罷了。</br> 褐衣少年突然靠近,帶來的是青草初雪般的氣息,遙遠熟悉,卻又烙入骨髓。</br> 楚君譽低頭,黑發(fā)落下,襯得他的臉更蒼白,目光沉默而深遠,情緒隱在深處。</br> 他想起出入云霄,被困井下那一晚。腳下是逼仄陰森的泥地,一仰頭,是少年逆著月光干凈又純澈的笑。心生惡意把他也拉下井,少年卻在空中反抱住他,遮住他的眼,要他別怕。</br> 一直都是這樣喜歡多管閑事的性子。對誰都一樣。</br> 裴景現(xiàn)在有點尷尬,他竟然察覺不到楚君譽體內(nèi)的一絲靈力流動!按了半天也沒什么收獲!怪他修為太低。</br> 楚君譽看著裴景搭在自己手腕上尷尬地不知道該不該收回去的手,也不為難他,平靜說:“收留我一月。”</br> 裴景:“啊?”</br> 楚君譽道:“我現(xiàn)在形同廢人,需要先在云霄修養(yǎng)一月。”</br> “可以嗎?掌門。”</br> 他喊他掌門。</br> 云霄掌門眼眸瞪大:“那么嚴重?”</br> 楚君譽似笑非笑:“是啊,你不是很善良嗎,我因救你而受傷,你待如何。”</br> 裴景皺了下眉,認真道:“我會盡量幫你養(yǎng)傷,且在云霄,我保你周全。”</br> “我們明日就回去。你先好好休息一會兒。”</br> 待裴景離開合上門。</br> 許久,楚君譽突然笑了一下,窗外的光落在臉上,睫毛如翼,看不清神情。</br> 他聲音很低,似一聲嘆息:“傻子,你連自己都護不住啊。”</br> 虞青蓮接到了來自瀛洲的信息,而裴景同樣受到了陳虛的傳音。</br> 當初他為調(diào)查書閻的事,把當時在云霄附近作亂的吃人魔頭先放下——不想他離開的這幾月,那個魔頭,越發(fā)囂張,被開膛破肚慘死的修士越來越多。</br> 云霄附近的大大小小宗門的掌門,甚至已經(jīng)親臨云霄求助。擠在天塹峰下,等他回去處理。</br> 而陳虛的最后一句話,才是讓他心驚的。</br> 云霄最邊緣的終南峰,既然也有弟子慘遭毒手。</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