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5 章 炮灰女配的媽38
林淡趕到方老太家時,全村的老太太都來了,還有幾個孩子躲在院外探頭探腦地看,表情十分驚恐。</br> “呀!小林來了!快快,別堵在門口,讓小林進去!”一名老太太端著一盆濃濃的血水火急火燎地走出來,看見林淡不由大喜。</br> “小林你終于來了,快進去,梅子已經(jīng)流了很多血,我這兒都接了兩盆,她那褥子都被血水浸透了,眼看著快不行了。這孩子可憐,你一定要救救她啊!”</br> “你說她咋那么想不開,孩子都七八個月了,眼瞅著就生了,她說不要就不要,現(xiàn)在后悔恐怕也晚了。不就是沒錢嗎?我們這些老家伙哪個有錢?不一樣活得好好的。”</br> “你們別在這兒廢話了,快讓小林進去。”</br> 一群老太太一邊七嘴八舌地說話,一邊把林淡推入昏暗的磚房。攝像師是個男人,不好跟進去,只能高聲喊道:“林女士,你們還是趕緊把孕婦送到大醫(yī)院去吧,這種情況不做手術不行的!”</br> 林淡擺手道:“不用,我先看看情況再說。”末了掩上房門,隔絕了眾人的視線。</br> 安朗站在外面等待,表情有些擔憂,卻也并不慌亂。他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一架救援直升機,再有半小時就到了。</br> 直播間里的觀眾不明就里,于是憤憤不平地說道:【都到了人命關天的時刻了,攝像師你還喊個屁!你沖進去把人抬出來啊!】</br> 【白芷蘭的媽媽真是無知者無畏!孕婦已經(jīng)流了兩盆血了,她還跑進去查看情況。看你媽個頭啊看看看!知不知道你耽誤的這幾分鐘有可能會要了人家的命?】</br> 【好氣好氣!比上次公交車墜橋事件還氣!又是一個不把別人的命當一回事的瘋子!】</br> 【我他媽的已經(jīng)打電話報警了!這是謀殺知道嗎?謀殺!】</br> 【我也打了110!】</br> 【我也是!】</br> 隨著時間的推移,觀眾的情緒越來越激動,有人打報警電話,讓警察去抓林淡;也有人打急救電話,讓醫(yī)院去接孕婦,還有人向獵鷹平臺舉報違法。</br> 事情太過緊急,林淡沒有時間考慮那么多,但安朗卻猜到了廣大觀眾的反應。發(fā)現(xiàn)攝像師準備關掉攝像機,他沉聲道:“把機器開著,繼續(xù)拍。”越是在這種危急時刻,越是要讓觀眾看清楚林淡的一舉一動,以免他們陷入盲區(qū),把林淡妖魔化。因為他堅信,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林淡絕不會拿人命開玩笑。她的善良是真的,她的醫(yī)術也是真的,他對她充滿了信心。</br> 攝像師不敢置信地道:“都已經(jīng)這樣了,我們節(jié)目還要拍嗎?”</br> “拍。”安朗斬釘截鐵地下令,然后給獵鷹平臺和XX電視臺的高層打電話,讓他們一定不要切斷信號源,“給我半小時,我已經(jīng)叫了救援直升飛機。我堵上我的名譽和在貴公司的股份去請求你們繼續(xù)進行直播。半小時之后,若是事態(tài)無法挽回,我自愿放棄所有股份,你們可以錄音存證。”</br> 安朗在兩家公司都擁有股份,數(shù)額加起來有幾十個億,誰不想吞?出了事自然會有下面的人擔待,平臺整改一段時間也就行了,得到的遠比損失的多。這樣一想,幾位高層就同意了。</br> 觀眾出離憤怒,辱罵道:【安朗,我.操.你八輩祖宗!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現(xiàn)在是一條生命即將逝去的時候,你還讓攝像師繼續(xù)拍,你是什么意思?難怪你會看上白芷蘭的媽媽,你倆都是瘋子!你們這是在吃人血饅頭!】</br> 【我想鉆進屏幕里把他們兩個揍一頓!為什么世界上會存在如此愚蠢又如此固執(zhí)的人?□□的輕重緩急你們分不清嗎?退一萬步來說,這種事不是誰都能沾的吧?萬一孕婦出了什么事,算誰的?】</br> 當憤怒的情緒在觀眾心中發(fā)酵時,總導演終于趕來了,揮舞著手里的車鑰匙喊道:“人呢?快抬出來,我們現(xiàn)在馬上去醫(yī)院!”</br> 門打開了,林淡滿手鮮血地走出來,語氣一如既往地平靜:“從這里到市區(qū),最快也要三個半小時,孕婦大出血很嚴重,如果不先止血,半路就有可能死亡。我得先幫她止血。”</br> “你怎么止血?”總導演也知道血崩如果止不住,不說三個半小時,就算是五分鐘,孕婦都未必撐得住。</br> 兩人說話的間隙,梅子虛弱的聲音從屋里傳來:“林姐,求你一定要救我的孩子,我后悔了!我想要他活著!”</br> 觀眾聽得眼淚都出來了,林淡卻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平靜的態(tài)度簡直令人發(fā)指。觀眾逮著她又是一通臭罵,滿屏都是被和諧的星星符號,可想而知那些話有多難聽,又有多惡毒。前些日子她積累的觀眾緣和好感度,只在這短短幾分鐘之內(nèi)就敗光了。</br> 總導演眼眶一紅,立刻道:“不管了,我們先把人抬上車再說。”</br> “現(xiàn)在不能動她,一動血流得更厲害。”林淡走到院外的水池邊洗去滿手血腥。</br> 幾位老太太一聽這話,連忙把情緒激動的總導演和他帶來的幾名工作人員擋在磚房外,不準他們進去抬人。那位攝像師明知道這種場面不該拍,但是在安朗冷厲目光的逼視下,不得不繼續(xù)舉著攝像機。</br> 觀眾已經(jīng)快原地爆炸了,失口道:【操.你.娘!這群老太婆知不知道她們在干什么?她們把梅子唯一的生機往外推!她們和白芷蘭的媽媽一樣,是殺人犯!】</br> 輿情就是這樣,哪怕梅子的病是她自己想不開弄出來的,只要別人沾了邊,那就是別人的責任。某些時候,大家不是分不清是非黑白,只是習慣了道德綁架。林淡的出發(fā)點是好的,心也是好的,可是誰會在乎?這個人若是死在她手里,那就是她的錯。</br> 林淡不管所謂的人性是怎樣的,也不管后果如何,這種事她敢沾手,自然是因為她有百分百的把握。快速把血跡洗干凈之后,她拿出酒精仔仔細細把手指擦了一遍,然后打開醫(yī)藥箱,取出一個扁平的盒子,盒子里裝著一套長短不一、粗細不同的金針,是她專門找匠人定制的。</br> 把每一根金針都消過毒之后,她再次進入昏暗的磚房。</br> 總導演被幾個老太太抱住手腳動彈不得,只能大聲喊道:“林女士,不能再耽擱下去了!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你沒有把握千萬別沾手!”</br> 說話間,又一盆血水端了出來,梅子呼救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終致一片死寂。</br> 總導演臉色一片慘白,心里連連念道:完了完了,人恐怕已經(jīng)死了,這下是真的完了!老金,你說你策劃什么節(jié)目不好,偏偏要策劃直播,這下有人在節(jié)目中死了,還跟你請來的嘉賓有直接關系,我看你怎么辦!總局爸爸非得毀掉你的飯碗不可!</br> 想到這里,總導演膝蓋一軟,竟一屁股坐在地上起不來了。</br> 觀眾看他十分可憐,不禁同情道:【金導的一世英名已經(jīng)完了!他真的很倒霉,是活生生被白芷蘭的媽媽拖累死的!】</br> 【總局的□□一下來,這個節(jié)目組從上到下誰也跑不了!】</br> 【太憋氣了,明明有時間救人,白芷蘭的媽媽和那些老太婆偏不讓!愚昧!】</br> 【你們別把責任全推給白芷蘭的媽媽,我說一句公道話,白芷蘭的媽媽來了沒幾分鐘,孕婦已經(jīng)流了兩盆血,而且血崩一點都沒控制住,就算時間半點不耽誤,真把人抬上了車,走不出二里路結局還是一樣!孕婦的死跟她沒有關系!】</br> 【是的,這是人力不可挽回的。血流得太多太急了,根本撐不了多久,除非大羅神仙來了,否則誰也救不活梅子!這就是生活在偏遠鄉(xiāng)村的壞處,交通不便,人得了病,拖也把你拖死!】</br> 【別幫白芷蘭的媽媽洗地了!她無證行醫(yī)把人治死了,這是事實,她是要承擔刑事責任的!這下她非得坐牢不可!】</br> 【按照我國法律,無證行醫(yī)致人死亡,最高能判十年有期徒刑!】</br> 【活該!這就是她罔顧人命的代價!】</br> 在觀眾憤怒的指責中,方老太終于在安重櫻和白芷蘭地攙扶下走進家門,張口便問:“我家梅子呢?”</br> “還在里面,沒事的。”一位老太太.安慰道。</br> “什么沒事?剛才還有聲音,現(xiàn)在一點聲音也聽不見了。人恐怕已經(jīng)死了!”總導演像個孩子一樣哭起來,眼淚鼻涕嘩嘩地流。</br> 方老太嚇癱了,眼睛一翻就倒在了地上。</br> 攝像師猶猶豫豫地去摁關機鍵,卻聽安朗沉聲道:“繼續(xù)拍,出了事我負責。”</br> 攝像師又把手縮回去了,低不可聞地道:“安總,恕我直言,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了人命,而且還是當著全國觀眾的面,這事鬧得太大了,恐怕連您也兜不住。”</br> 他話音剛落,就聽白芷蘭激動地喊起來:“你說什么?人已經(jīng)死了?可是我媽媽還在里面!”沒人比她更了解人性和輿論能惡毒到何種程度。在這個咨詢發(fā)達的世界,輿論的狂潮一旦形成,殺死一個人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br> 她膝蓋一軟,差點也攤坐下去,卻被安子石暗暗握住胳膊,用力拉了一把。</br> “先別慌,進去看看情況再說。”他低不可聞地道。</br> 白芷蘭訥訥點頭,然后高一腳底一腳地朝磚房跑去,手剛碰到門板,一名老太太就先出來了,笑嘻嘻地說道:“血止住了,快來兩個人幫梅子清理一下滿身的血,待會兒好送她去醫(yī)院。”</br> 林淡緊隨其后,面容還是那般沉靜。</br> “人沒事?”白芷蘭顫聲道。</br> “沒事,里面血氣重,你一個姑娘家最好不要進去。”林淡擺手道。</br> 白芷蘭伸長脖子往里一看,然后便順著門框一屁股坐在地上,長長吐出一口濁氣。</br> 看見她的反應,總導演懵了,安子石和安重櫻懵了,就連義憤填膺的觀眾都懵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