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0 章 蠱女40
劉良心臟一陣狂跳,想說話,張開口卻發(fā)現(xiàn)自己太過恐懼,以至于嗓子閉鎖了。</br> 林淡看也不看他,取出一個黑色的小瓷瓶,從里面倒出一只米粒大小的螞蟻。她其實并不知道這些鮮血都是誰的,只不過根據(jù)高書凱的調(diào)查,隨便把劉家人的姓名寫上去。可她唯一能分辨的兩個人卻是劉良和劉若云,因為他們的身體里流淌著與她一樣的血,被她拿到手里時自然會有感應(yīng),正如那兩個降頭師的血液會散發(fā)出惡臭一般。</br> 她把劉良的血液倒在指尖上,喂給那只螞蟻。</br> 劉良猛然站起來,試圖去打斷她詭異的動作,卻被高書凱擒住雙手,摁壓在桌上,“你給我老實一點兒!”</br> “住手!住手!”劉良想說幾句軟話求饒,想欺騙林淡說自己其實是愛她的,丟棄她和她的母親都是被陳莉逼迫,也有很多不得已,還想說自己這么些年一直在尋找她,只是苦無線索。總之,只要能喚起林淡對他的感情,能讓她停止現(xiàn)在所做的一切,他怎樣無恥的話都說得出口。</br> 然而很不幸,自打他一進門,林淡就給他種了一只真言蠱,讓他說出口的每一句話都發(fā)自肺腑。他臉上的表情仿佛很痛苦,口氣卻森寒無比:“林淡,我要殺了你!你敢動我一下試試,我岳父會讓你生不如死!早知道你是這樣一個孽種,老子當年就該掐死你!”</br> 林淡輕輕撫摸著那只螞蟻,一眼都不看他。螞蟻一直在認真吸血,兩只觸角互相碰了碰,顯得很愜意。</br> “我媽媽當年為什么會死,你和她之間發(fā)生了什么?”林淡覺得這些事她有必要問清楚。</br> 劉良努力咬緊牙關(guān),試圖讓自己不開口,卻還是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當年,我去蜀川旅游,你媽媽,是向?qū)В乙娝L得很漂亮,就決定和她玩一玩,騙她說我還是單身,想找她當女朋友。哪里知道她當了真,竟然背著我,沒吃避.孕藥,后來懷了你。我讓她把孩子打掉,她,不肯,我煩死她了,硬拉著她去醫(yī)院墮胎。她為了保住你,給我下了情蠱,把我留在了苗寨。后來,我老婆得知消息,帶著云云來找我,見我情況不對,又打電話給我岳父。我岳父是個老江湖,立刻請來一個降頭師對付你媽。原本他們也想弄死你,是我岳父阻止了。他說萬一以后云云得了病,可以拿你的命去抵。于是我們帶走了你的胎盤、胎血和胎發(fā),把你留在苗寨自生自滅。反正,我在外面還有很多私生子,拿誰的命不一樣?可是我們沒想到,你竟然,活了,還考上了清大,跟云云成了同學(xué)。云云對你媽媽印象深刻,所以她當時一眼就認出你了,拿了你的頭發(fā)去做DNA。怪只怪你成長得太優(yōu)秀,礙了她的眼,她容不下你。要是你不來京市,不考上清大,誰記得你是誰?云云生了病,我們自然會拿別的私生子換命。”</br> 說完這些話,劉良狠狠咬了咬舌尖,補充道:“是你自己運氣不好,怨不了任何人!你老老實實待在那個鬼地方,就什么事都沒了。”</br> 如此無恥的言論簡直叫高書凱出離憤怒。他眼珠子都紅了,狠狠把劉良摜在地上,拳打腳踢。</br> 林淡把吸完血的螞蟻裝進小瓷瓶里,平靜道:“別打了,免得臟了你的手。”</br> 高書凱立刻停手,然后走到林淡身后,將她緊緊抱住,滿心都是難以言喻的哀傷和憐惜。這么好的林淡,為什么會沒有父母疼愛?不過沒有關(guān)系,他愛她就夠了,他愿意把自己的命都給她。</br> 林淡靠在少年懷里,緩緩說道:“你們想要我的命簡單,我想要你們的命也容易,只看誰動作更快而已。”她一邊說一邊搖晃小瓷瓶,里面的螞蟻也跟著不斷碰壁。</br> 劉良仿佛從亂石嶙峋的峭壁上滾落,渾身的骨頭都快碎了,不禁抱著腦袋慘嚎。他這才意識到,林淡想取自己的命跟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而且那還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并不是夸張的修辭手法。</br> “求你停下,求求你了!只要你放過我,我?guī)湍惆烟パ⑻グl(fā)和胎盤找出來。要害你的人是陳莉他們,你隨便怎么對付他們我都不管,你放了我吧!”當他徹底認識到林淡的可怕之處后,什么父女情、夫妻情,都被他拋到了腦后。</br> 林淡收起小瓷瓶,牽著猶然憤恨不平的高書凱離開了,不愿在劉良身上浪費半點時間。那些東西她自己就能找回來,何須假手他人?</br> 離開茶樓后,兩人立刻去了陳家大宅,卻得知陳家父子并未回來,而是去了公司。林淡用蜃蠱迷暈了陳家的傭人,大大方方地走進去找了一圈,未能得到她想要的東西,便去了陳氏總部。</br> 兩人剛走到前臺,就聽路過的兩名男子憂心忡忡地說道:“會開得好好的,怎么陳總和陳經(jīng)理都倒下了?他們該不會中毒了吧?”</br> “不是中毒,是舊病復(fù)發(fā)了。聽說陳家人有遺傳病,一般都活不過四十歲。”</br> “父子倆一塊兒發(fā)病,這也太巧了!”</br> “這大概就是命吧,我當時就在現(xiàn)場,差點沒被嚇死。他倆的頭發(fā)一大把一大把地往下掉,身上的皮膚青青紫紫的,一碰就開始潰爛,短短十幾分鐘就病得快死了。”</br> “消息控制住了嗎?父子倆一塊兒病倒,陳氏的股價肯定會大跌吧?”</br> “不知道控制住沒有,咱們還是做好應(yīng)對暴風雨的準備吧。”</br> 兩人一邊走一邊嘆息,并未注意到角落里正有一男一女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們。</br> “淡淡,是你動的手嗎?”高書凱低聲問道。</br> “不是,我還沒來得及。”林淡搖搖頭,不知怎的,內(nèi)心有些不安。兩人乘坐電梯到了頂樓,發(fā)現(xiàn)這里亂糟糟的,工作人員走了一大半,剩下一些都在整理文件或是打電話,顯得很焦慮。兩人穿過走廊,來到總裁辦公室,竟然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br> “我爸爸會把重要的東西鎖在家中或辦公室的保險柜里。陳家的保險柜里什么都沒有,那肯定在公司。”高書凱推開門,然后愣住了。只見陳虬的辦公室果然有一個保險柜,卻敞開著,里面只有一些文件和賬冊,別的什么都沒有。很顯然,在他們來之前,保險柜已經(jīng)有人翻檢過了。</br> 高書凱立刻拉著林淡退出辦公室,又乘坐電梯到了停車場,這才給前臺打電話,說總裁的保險柜失竊了,讓他們報警。</br> “你準備干嘛?”林淡疑惑不解地看著他。</br> “當然是讓警察來查一查那個賊是誰。你沒有動陳虬和陳楚,肯定有別的什么人在害他們,萬一那人拿走了你的胎發(fā)、胎血和胎盤該怎么辦?為了防止商業(yè)機密被盜竊,陳虬的辦公室里肯定有監(jiān)控,警察會找到打開保險柜的那個人。不管他拿走了什么,我們總要搞清楚。反正我倆只在門口站了站,被監(jiān)控拍到了也無所謂。”</br> 林淡搖頭道:“其實你報警了也沒用,警察什么都查不到。我大概能猜到是誰在對付陳虬和陳楚。如果真的是那個人,我的胎發(fā)、胎血和胎盤肯定已經(jīng)在他手里了。”</br> 高書凱緊張地追問,“那個人是誰?”</br> “是一個莫名其妙的人,你別擔心,他暫時不會害我。”林淡有這個自信,因為她知道周軒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他拿了她的東西肯定是有用的,早晚會來與她談條件。在此之前,她只能讓自己盡量變得更強大。</br> “我怎么能不擔心。”高書凱眉毛擰得很緊,焦慮道:“我恨不得把所有傷害你的人都殺了!”</br> “真的不用擔心,我能解決。”林淡把高書凱的大腦袋抱進懷里,輕輕揉亂他的頭發(fā)。</br> 高書凱像只大狗一般蹭了蹭她的肩膀,呢喃道:“淡淡,我想快點畢業(yè),然后進爸爸的公司。總有一天我會變得很強大,強大到足以保護你。”世俗也有世俗的力量,法術(shù)再高也抵擋不了炮彈,如果他能雇傭一支軍隊專門保護林淡,應(yīng)該就不會再有人敢惹她了吧?</br> “嗯,那你加油。”林淡柔聲鼓勵他幾句,隨后說道:“走吧,去劉良的公司。”</br> “你還去找他干嘛?你直接把他們一家人都捏死不就得了。”高書凱撅了噘嘴,顯得很不情愿,卻還是啟動了車子。</br> “捏死他容易,但是讓他后悔卻難。我媽媽死得不明不白,我要讓他失去一切,然后跪在她墳前懺悔。養(yǎng)大我的婆婆一直對我說媽媽是個壞女人,遭了報應(yīng),但她不是。她是為了保護我才死的,我必須替她討一個公道。”林淡目無焦距地看著前方,為原主及其母親的遭遇感到唏噓。如果她沒來,她們的一生該過得如何悲慘?</br> 高書凱把車停靠在路邊,飛快湊近林淡,在她腮邊烙下一個吻,紅著臉安慰道:“淡淡,你還有我呢,我會一直陪著你的。”</br> “離開我,你怎么活?”林淡捂著腮幫子看他,竟然半點不惱,還破天荒地開了一個玩笑。</br> “沒錯,離開你我活不了,所以你可以相信我,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高書凱自得地笑了,仿佛依靠林淡才能存活是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br> 林淡深深看他一眼,嘴角也忍不住翹了翹。路過劉氏企業(yè)的時候,她連車都沒下,直接把一個小瓷瓶遠遠拋過去。小瓷瓶準確無誤地掉進總部大門前的垃圾桶里,摔得粉碎,一只金色肉蠶從碎片中爬出來,又順著桶壁爬上出口,鉆進了大樓的墻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