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1 章 蠱女21
整座校園都在沉睡,林淡就站在空無一人的走廊里,默默享受著蜃蠱為她帶來的能量。它們像無數(shù)星辰在空中閃耀,然后一個接一個地落入她掌心,匯聚成一片璀璨的銀河。</br> 如此瑰麗奇幻的場景,叫艾雨看呆了。</br> 周楠還在教室里打掃衛(wèi)生。地板上流了很多血,必須拖干凈,班主任和馬母身上的血液也得用去穢符清除,她們用來捂住馬銳傷口的衣服早就被林淡扔了,反正醒來之后她們什么都不會記得,弄丟一兩件東西不算什么。</br> 至于馬銳身上滿是鮮血和破洞的衛(wèi)衣?誰去管他!</br> 詭異男子站在走廊外仰望天空,喟嘆道:“看見了嗎,這才是真正的力量,于須臾之間操控全局,逆轉(zhuǎn)生死,顛倒陰陽。”</br> 艾雨看著被光芒覆蓋的林淡,表情有些陰沉。</br> 男子瞥她一眼,目中飛快閃過一抹暗光,又道:“林淡是個天才。如果她與我生在同一個時代,必然能成為大巫。艾雨,你與她還存在相當(dāng)大的差距,切莫懈怠了修行。”</br> “我知道了祖師爺。”艾雨略微垂頭,把自己的表情隱藏在濃密的劉海中。</br> 男子勾了勾唇角,仿佛笑容和藹,眼里卻沒有一絲暖意。他站在廊下靜靜等待,眼看所有光點都沒入林淡掌心,才不緊不慢地走過去,輕笑道:“你的蠱術(shù)又長進(jìn)了。”</br> 林淡這次卻沒有假裝看不見他,而是偏過頭,直言道:“什么是破柱之命?”</br> 男子被她專注地凝視著,先是有些受寵若驚,隨后嘴角的笑容漸漸隱去,“你從來不關(guān)心別人的事。”他的語氣有些冰冷。</br> 林淡又道:“要怎樣你才愿意告訴我?”</br> 男子把手臂撐在她身后的墻壁上,將她圈進(jìn)懷里,一字一句道:“那么你愿意付出什么?”</br> 林淡一無所有,沒什么可以拿來交換,于是直接從男子的臂彎下鉆了出去,踱步離開。</br> 男子仿佛有些失望,又似乎有些愉悅,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的背影,傳音入密道:“給你一個建議,只要吃掉那個人,你就能立刻孵化圣蠱,成為史上最強大的巫。你應(yīng)該感覺到了吧?當(dāng)時在水潭下,你做出了最糟糕的選擇,你的思維會被圣蠱侵蝕、操控,如果沒有足夠強大的意念與之對抗,你終會成為它的傀儡。你當(dāng)時應(yīng)該選擇我。”</br> 林淡同樣傳音道:“你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我沒有足夠強大的意念?誰掌控誰,對你而言是未知數(shù),對我來說卻是定數(shù)。如果真的無法操控圣蠱,我會帶著它一起下地獄。”</br> 男子定定看著她的背影,忽而搖頭輕笑,“林淡,你似乎很喜歡送人下地獄?”</br> 林淡沒再搭理他,直接走進(jìn)教室。</br> 男子站在原地久久不動,目光閃爍不定,但他不知道的是,他臉上的假笑已完全被一抹真心實意的笑容取代。</br> “祖師爺,你認(rèn)識林淡?”艾雨走到他身邊,小聲問道。</br> “是林淡解開了封印,把我喚醒,你說我認(rèn)不認(rèn)識她?”男子嘴角的笑容一瞬間變得虛假起來。</br> 艾雨愕然道:“既然她知道你的存在,為什么還要把玉佩送給我?”那塊玉佩可是一件空間靈器,里面收藏了許多寶貝,有千年石鐘乳,萬年靈芝、桃木劍、青蚨劍、血精石、佛寶舍利等等,林淡怎么舍得把它隨意送人?莫非她不知道空間的存在?</br> 想到這里,艾雨心中的慌亂總算平息了一點。她不想讓任何人發(fā)現(xiàn)玉佩的特異之處,包括她的師父。</br> 說起這件事,詭異男子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了,一雙眼眸黑沉如墨,像是在凝聚風(fēng)暴,“我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呵,隨她去吧……”男子甩袖便走,動作仿佛十分灑脫,說出口的話卻透著一絲氣惱和無奈。</br> 他從來沒見過比林淡更難接近的人,堪稱軟硬不吃。</br> ---</br> 半小時后,蜃蠱的影響徹底消退,一眾師生從睡夢中醒來,卻絲毫未曾發(fā)覺異狀。</br> 馬母迷迷糊糊地爬起來,記憶還停留在找林淡算賬的那一刻。她立馬瞪圓眼睛,無縫銜接自己的話:“你跟我出去,我要把你家長叫來,讓他們好好管管你。學(xué)校是學(xué)習(xí)的地方,你化著大濃妝是想干什么?你自己不學(xué)好,別教壞了別人的孩子!陳老師,這樣的學(xué)生你們也敢收,我看你們是想親手砸了自己重點高中的招牌!”</br> 班主任這會兒也爬起來了,腦袋還迷糊著,記憶卻十分清晰,忙道:“羅女士,你誤會了……”</br> 然而她話沒說完,馬銳已捂著肚子叫起來:“媽,我被方怡捅了!我流了好多血,快要死了!”</br> 馬母奇怪地看著他:“兒子你說什么胡話,你不好端端地站著嗎?”</br> “我真的被捅了,我記得清清楚楚!她捅了我三十多刀,我的腸子都流出來了,媽你看,我的衣服上全是刀捅出來的洞洞和血!”馬銳穿了一套黑色運動服,很難看出破洞和血跡。</br> 馬母仔細(xì)摸了摸他的衣服,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驚恐。鬧到這會兒,她已記不清自己找到兒子的時候,這件衣服到底有沒有沾血。她是在一家賓館里找到兒子的,當(dāng)時他正躺在地板上,表情十分恍惚,鼻端還沾著一些白色的粉末。</br> 當(dāng)時馬母沒多想,只以為兒子被人欺負(fù)了,想不開,所以逃學(xué)了。但眼下,她看著兒子不停訴說自己被方怡殺死的過程,卻只覺得一陣心驚肉跳。聽說吸食毒品后會產(chǎn)生幻覺,甚至殺人,兒子是不是這種情況?若非如此,他身上的血和破洞是從哪里來的?他好端端地站在這里,那流血的那個人又在哪兒?</br> 馬母徹底慌了神,聽見學(xué)校外面?zhèn)鱽砭训穆曇簦B忙拉著兒子跑了。他們前腳剛走,警察后腳就到,卻原來班上的某一位同學(xué)趁林淡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報了警,說學(xué)校里有人被殺死了。</br> 警察來了之后很快就通過手機號碼找到了報案人,對方卻一問三不知,也對那通電話沒有任何記憶。而他口中的死者,在警察趕來的五分鐘前還活得好好的,與他的母親一起坐車離開了。雖然全校的監(jiān)控攝像頭都失靈了,只拍到一些密密麻麻的紫色光斑,但學(xué)校里的很多人都可以作證。</br> 警察還是覺得不放心,特意找班主任要來馬父、馬母的聯(lián)系方式,打電話過去確認(rèn)。</br> 馬母嚇得臉色發(fā)白,連說自己兒子沒事,還讓馬銳沖話筒打了一聲招呼。至此,警察已經(jīng)可以確定,這是一起報假警事件。他們感到很無奈,把報警人叫去辦公室嚴(yán)厲批評了一番,這才走了。</br> 報警的同學(xué)抹著眼淚回到教室,完全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br> 艾雨頻頻轉(zhuǎn)頭看他,臉上滿是同情,又看向坐在門口的林淡,目中瀉出一絲暗光。林淡好大的手筆,把全校師生都迷暈了,還篡改了他們的記憶,這嚴(yán)重違反了玄門戒律。她打不過她,自然會有玄門高手來收拾她!</br> ---</br> 翌日,馬母偷偷帶馬銳去醫(yī)院做體檢,結(jié)果很快出來了,他的確吸食了毒品,而且貧血很嚴(yán)重,如果繼續(xù)發(fā)展下去,身體隨時都有可能垮掉。</br> “不能再讓他吸了,他的身體比七八十歲的老人還不如。”醫(yī)生搖頭道。</br> 馬母眼眶發(fā)紅:“那我該怎么辦?”</br> “送他去戒毒。”醫(yī)生果斷道。</br> “不行的,他爸爸知道了會打死他的!”馬母連連擺手,表情驚恐。</br> “他的身體已經(jīng)很虛弱,不送他去戒毒的話,他下次再吸就很有可能死于毒品過量。你要想清楚。”</br> “我,我給他爸打個電話。”馬母掏出手機,滿臉遲疑。</br> 就在二人說話的片刻,馬銳竟偷偷跑了,半個小時后出現(xiàn)在高二三班的門口,對坐在窗邊的一名女生說道:“我找方怡,你幫我喊她出來。”</br> 馬銳長得還算英俊,又是個富二代,在高一年級頗受歡迎。女生臉紅紅地看他一眼,然后才去叫人。方怡是以全年級第三名的好成績考進(jìn)來的,又由于長相清純美麗,本該十分受同學(xué)歡迎。但她打扮老氣,性格孤僻,從來不與大家交流,久而久之就成了班上的透明人。</br> 她從來不敢直視別人的眼睛,更不敢與男生產(chǎn)生肢體接觸,誰若是不小心碰到她的衣角,她立刻就會跑去廁所清洗,甚至干嘔。她的做派被班上同學(xué)傳來傳去,很快就得了一個“怪胎”的外號。</br> 今天,她照樣躲在角落,用壘得高高的課本把自己隔絕起來。</br> “怪胎,有人找你!怪胎,怪胎?”女生喊了幾聲她都沒反應(yīng),只好叫她的名字:“方怡,有人找!”</br> 方怡從書堆里探出半個腦袋,看向窗外。</br> 馬銳剛與她的視線對上,就覺得后背爬上一股寒氣。這個眼神太熟悉了,冰冷、無情、殘忍,恰似一把把刀,狠狠扎向他的胸口。他心跳停滯了一瞬,隨后就感覺腹部劇痛如絞,仿佛又回到了昨天那個最恐怖也最無助的時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