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秦霄自然知道,只是放長線釣大魚,不能對李玥太冷淡,太親熱他自己又難受,只能這樣。
等到了崇光殿,又吩咐李元:“明日李玥搬出去后,把棲梧院里的東西都換新的。”
翌日一早
顏言昨晚睡得不安穩(wěn),早上起的就有些晚了,等用過早膳,日頭已經(jīng)高高升起了。
院外忽然傳來了一陣吵鬧聲,流螢氣喘吁吁地跑進來,笑著沖顏言說:“姑娘,你出來看看誰來了。”
顏言走到門口,就看見大哥帶著江繹和宜萱走進來。
“宜萱!你怎么來了!”
江宜萱出身武將世家,性格灑脫,愛笑愛鬧,聞言抱著顏言:“我想死你了,昨日你遇刺我原本想來看你,我哥說你受了驚,要好好休息,不讓我來。”
顏言松開她,沖著江繹行禮:“江哥哥好,還沒謝過江哥哥救命之恩。”
江繹十歲離開京城回了杭州江北候府,那時候顏言和江宜萱還是兩個五歲的小娃娃,只知道跟著江繹到處玩耍。
江繹離開后,顏言慢慢懂事,知曉了與秦霄的婚約,逐漸把重心放到了他身上。
經(jīng)年再見,小時候的記憶顏言已經(jīng)記不得多少了,江繹卻記得清清楚楚,當年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已然出落的亭亭玉立。
江繹看著她,目光說不出的溫柔,笑吟吟的道:“嬈嬈跟我見外了,既然跟宜萱一同叫我一聲哥哥,再道謝就太見外了。”
一旁的顏承澤插話,半開玩笑的說:“你這是來我家搶妹妹的嗎?”
顏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行了行了,都別在這客套了,去秋序亭吧,今日天氣,適合好賞秋景,我們家園子的秋景那可是一絕,正好午膳一起在那用了,就吃陽澄湖的大閘蟹,這時候正鮮美著哪。”
經(jīng)過顏承澤的插科打諢,氣氛頓時輕松了許多,顏言拉著江宜萱說:“我要給萱萱說會話,哥哥你帶著江公子先過去,我們一會就來。”
說完又叫來輕蘿:“把屋里的碧螺春拿過去,用我夏日收的露珠泡。”
“我妹妹的茶可是宮里給的好茶,那水可是夏日荷葉上的露珠,你這面子可真大。”
顏承澤語氣頓時有些酸溜溜:“我問她要了多少次她也不給我嘗,你可是除了太子頭一個喝到的。”
顏言都氣笑了:“大哥,我不給你就真沒喝嘛,說得怪可憐,一共三壇子,你自己就直接搬走了一壇,還當我不知道。”
顏承澤嘿嘿一笑。
江繹莞爾:“那就是江某的榮幸了。”
顏澤帶著江繹去了涼亭,顏言和江宜萱坐在屋里的軟榻上。
“說說吧,回了家一趟,怎么樣?”
江宜萱兩手托著腮,笑盈盈地說道:“也就那樣吧,反正沒人虧待得了我,我也受不到什么委屈。”
顏言給她倒了杯茶,聞言側(cè)眸問:“你那個繼母不是給你生了個弟弟?你爹有沒有偏心他啊。”
“嘖,他才十歲,再偏心也就是些錢財,成不了什么大事。而且我哥都回去那么多年了,還有我外祖父和舅舅們撐著,早就站穩(wěn)腳跟了。放心,我那個繼母翻不出什么花樣。”
顏言把茶遞給她,也和她一樣托著腮,聞言莞爾一笑:“也是。”
“別說我了,說說你跟太子,我才回來一天就聽說了你跟太子的風言風語,他真帶回個江南女子?還帶進東宮了?”
顏言一下蔫了下去,垂下頭,悶悶地說:“是真的,我還見過了,昨日遇刺之前太子還幫著她在錦繡閣搶了我一件衣裳。”
江宜萱看著她一下子抬起來了頭,有些迷茫地說:“萱萱,我可能要跟太子退婚了。”
江宜萱一下子就炸了,急急地問:“言言,太子是不是欺負你了,怎么就到了要退婚的地步呢,你那么喜歡他。”
“我是喜歡他,可是他好像不喜歡我,這幾天我想了很多,若是以后他有了喜歡的人,我該如何自處。況且他是太子,以后還可能有三宮六院,我不想跟別人分享我的夫君。”
顏言沒說這是皇后娘娘提點她的,像是泄了氣般:“就像陛下和皇后娘娘,一生一世一雙人,我很羨慕這樣的愛情,若是像我爹一樣寵著個妾室和庶女這樣的夫君,我情愿不要。”
江宜萱被震驚了,但仔細想來又能理解,顏言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長大,讓她成親后再去面對后宅里那些陰私,跟別的女人一起耍手段搶夫君寵愛,讓她怎么接受。
坐到她旁邊伸手抱住她:“言言別傷心,太子不喜歡你有的是人喜歡,我們也不稀罕他,哼,沒了他,我們能找到更好的。”
顏言被她的話逗笑了:“好了,其實我也沒多傷心了,這么多年一直都是我圍著他轉(zhuǎn),原本尋思著他也喜歡我,圍著他轉(zhuǎn)我也開心,現(xiàn)在想想,我也是傻,秦霄從來都沒回應(yīng)過我什么,怎么就覺得他喜歡我呢。”
江宜萱也嘆了口氣,顏言對太子有多好沒人比她更清楚了,事事以太子為先,體貼入微,還不吵鬧,遲早有他后悔的那天。
江宜萱沒想到,她一語成讖,秦霄悔到腸子都青了。
兩人又聊了些這兩年各自發(fā)生的趣事,笑笑鬧鬧的,輕蘿推門進來說:“小姐,江小姐,公子派人來請,說午膳已經(jīng)備好了,請兩位小姐過去呢。”
兩人這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快午時了,江宜萱站起來拉著顏言出去,邊走著打趣著說:“走吧,他們該等急了,讓我也去嘗嘗以前只給太子殿下喝的茶,是個什么味兒。”
秋序亭所處地勢較高,一眼望過去,整個園子的景致盡收眼底。
兩人到時,涼亭里的小桌上已經(jīng)擺滿了,正中央一大盆金黃肥美的螃蟹,周圍還有已經(jīng)剝好的蟹肉蟹膏,滿滿當當。
幾人吃得興高采烈,顏言心里隱隱覺得好像忘了什么事,但就是想不起來,正好江繹給她剝了只蟹,一下打斷了思緒。
秦霄一早就囑咐了廚房顏言今日要來用午膳,本想再說說她喜歡吃什么,想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不知道顏言喜歡什么,只能放棄。
顏言每次來,廚子都是按秦霄的口味做菜,顏言也從未提過什么意見要求,是以廚子們也不知道顏小姐喜歡什么,誰能想到太子會忽然特意囑咐顏小姐用午膳呢。
于是秦霄便吩咐多準備些。
快到午時,崇光殿的飯桌上擺了滿滿一桌精致的菜肴,各式各樣色香味俱全。
看著這滿桌子菜,秦霄暗自決定,一會兒看看她多吃了哪道菜,就能知道她喜歡什么了,然后再讓李元去打聽打聽,很好,就這么辦。
可等到滿桌菜涼,等到午時已過,顏言還是沒來。
光風霽月的太子殿下第一次被顏言放了鴿子。
秦霄臉色鐵青,手重重地拍在了桌上,伺候的太監(jiān)宮女跪了一地。
“都撤下去。”
秦霄聲音冰冷,說完直接出門騎馬去了鎮(zhèn)國公府,一路上恨恨地想她要是不好好地跟他認錯,絕對不原諒她!
顏言幾人已經(jīng)用完午膳,江宜萱吵著要聽她彈琴,左右無事,顏言便讓流螢回院子里把她的琴取過來。
顏言的琴是季氏特地請人做的,從調(diào)琴試音無一不精,季氏本身就是江南有名的才女,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顏言遺傳了季氏,在這些東西上極有天分。
秋高氣爽,碧空澄澈,顏言思量了一下,彈了一首清風調(diào)。
泠泠的琴音伴著徐徐秋風傳出去很遠,讓人一聽豁達之感叢生,秦霄一進府,就聽到了遠處傳來的琴聲,順著琴聲傳來的方向,到了涼亭旁。
幾人全身心沉浸在顏言的琴音之下,無人發(fā)現(xiàn)太子的到來。
顏言今日沒打算出門,只簡單穿了件紫色長裙,戴了支木蘭花的簪子,坐在涼亭之上彈琴,頗有股飄逸之感。
秦霄看著看著,怒火就偃旗息鼓了,原本就是他不對,今日讓顏言去東宮用膳也是為了安撫她,她不去也情有可原。
帶秦霄過來的小廝一直戰(zhàn)戰(zhàn)兢兢,太子一來就全身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氣息,生怕一不小心就遭了殃,可殿下站著站著就平靜了。
顏言一曲彈完,江繹和江宜萱情不自禁鼓起了掌,江繹夸贊道:“泠泠琴音,嬈嬈好琴。”
江宜萱也附和:“嬈嬈的琴藝比以前更好了,我記得我走時就已經(jīng)很好了,沒想到是越來越好。”
“那當然,我妹妹的琴可是我娘親自教的,我娘的師傅是琴藝第一大家,能差嗎。”
說罷顏澤招呼著又往園子里走去:“高處看風景和身在其中又是不一樣的意趣,我們下去逛逛。”
一下涼亭,迎面就看著太子站在那,幾人趕忙行禮。
秦霄已經(jīng)站了小一會兒了,聽他們在亭子里的說笑聲,想起有段時間顏言特別想彈琴給他聽,可他剛接手一大部分政務(wù),需整天處理折子,便讓自己去找地方彈。
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原來她的琴彈的如此好。
顏言不想見他,但此時也躲不了,便問:“殿下怎的來了?”
秦霄愣了一下,淡淡開口道:“孤不是約了你去東宮用膳,你怎么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