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
聽說夢是人心里的折射,呵,怪不得。
“顏嚀,你究竟是為什么,究竟是為了什么,在從海口回來后,就和我在一起?”我總是反復(fù)著夢見Nick說這句話時比云還沉得目光,其實我不怕,只是在那一刻之后,那些隱忍著的不堪就會就此溢出。關(guān)于這一點,我深信不疑。
一審之前,我曾和他去看過顏嚶。那一次,Nick給姐姐買了一件蔚藍色的毛衣和一條深灰色的圍巾,價格不菲。
不論是誰,不論怎么問,關(guān)于宋啟杰的事,顏嚶都閉口不答。
她總是安靜地坐著環(huán)顧周遭,像神明般俯視著眾生相,淡淡的,也不笑。
Nick呆著眼看她,有點渙散的目光里帶著不安 。我不懂為何,又能為之奈何。終于,在我們臨走前,她終于開口了。
“程蝶衣為什么要死?”
果然。她的世界永遠都是讓我避而遠之也無從下手的一簇芳野。
從看守所出來時,我牽著Nick的手。好像只要我和他相依為命,我想什么他就一定也一樣。也不是好像,在我的認知里,從來都是如此。
然而,毀了這種認知的,是Nick日益的冷漠和安靜。
他仍舊在睡前給我熱一杯草莓豆奶,仍舊在起夜時替我蓋好被子,可他不再和我說話了。
宋啟杰死了,顏嚶在牢里。Nick的這份安靜,不過是給我設(shè)了一個圈套,他以為我什么都會告訴他。可一切從來就沒Nick想得簡單,他一無所知,亦或可以說,他害怕知道些什么。
他安靜,我也一樣。如果我想我并無想象中那么愛他,也許我會說,但可憐的是,我沒有。而這恰恰成了他逃走的理由,要不然,他就不會在法院停車場和我吵架。
“顏嚀,我什么都不敢肯定,但有一點我知道,你一定能救顏嚶,只要你肯說,顏嚶就不用死!”他一步步向我逼近,我也只能退。
“沒有,Nick,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拉住我的手臂,不讓我繼續(xù)后退。我向后看看,是車輛進入口。他終究是關(guān)心我的,即使此刻他咄咄逼人。
“你告訴我,究竟是發(fā)生了什么事?為什么從海口回來,一切都變了?”他有點激動,“那天吃早餐的時候,顏嚶說想自己去看看海,那時的氣氛就怪得很。顏嚀,從海口回來你就和我在一起,你真的以為我瞎了嗎?”這是第一次,Nick跟我說話的時候,咬牙切齒。
空曠的停車場里,一點小小的聲音都響得厲害。我知道他在極力壓低聲音,可他那極不平穩(wěn)的呼吸已經(jīng)將他的激憤潑灑而出。
剛剛?cè)肓硕行┣嗪绲南掳痛钤谀撬{色的圍巾上,身上鐵灰色的夾克還是我去北京出差買回來的。他的右手抓著我的左臂不放,我知道我什么都不會說,可我也沒有想過要逃。
Nick真可憐,因為他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可以,我也想充一回這可憐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