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張東峰所說的話，李敢當拿煙的兩只手停在鼻子前一動不動，似乎吃了一驚，疑惑地問道：“會有這種事？”</br>　　張東峰臉色凝重地說道：“看來有些情況你還蒙在鼓里。我今天晚上把你約出來是想向你交個底，不然我們難免會變成一些人的犧牲品。”</br>　　接著，張東峰從李小元與自己會面談起，談到吳東江寫給國家紀委的密信，再談到吳東江的死因，并就李小元案件與吳東江的死因做了詳盡、深入的分析。</br>　　李敢當同樣臉色凝重地說道：“領導，我覺得在沒有拿到有效證據(jù)去甄別吳東江案子之前，決不能把事情公開，也不能輕易下結論。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主要的任務就是尋找證據(jù)。”</br>　　張東峰點了點頭。</br>　　大華市行動結束不久，張東峰一直想與高世喜聯(lián)系，只是總下不了決心。</br>　　這天下班后，張東峰在機關餐廳吃過晚飯回到辦公室，他決定給高世喜打電話，“高廳長，我是張東峰。”</br>　　“東峰，你現(xiàn)在想到我了？我當是把我忘了。”高世喜用埋怨的語氣說道。</br>　　“怎么可能把領導忘記了！”張東峰笑道，“領導，我想把大華市的行動情況向你匯報。”</br>　　高世喜在電話里阻止道：“大華市的這次行動情況我全部清楚，就不必談了！現(xiàn)在，我想提醒你的是，丁無傷作的這兩起案子，幕后的策劃者可能是同一伙人。”</br>　　“另外，你要特別注意恒發(fā)集團的動向，這一點很重要！再者，你對劉偉所長的安全要格外上心，他是吳東江案子的重要證人，決不能出問題！”</br>　　張東峰好奇地問道：“領導，這些情況，你從哪里得到？”</br>　　高世喜不緊不慢地說道：“你想知道嗎？那我告訴你，因為我是公安人員，職責是不辱使命！”</br>　　說到這里，張東峰決定同高世喜進行深談，“領導，還有一件事我要向你匯報，我懷疑東興市檢察院副檢察長葉齊在吳東江的案子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br>　　電話里一時間沒了回音，看起來高世喜對張東峰提到的這個情況感覺很突然，過了好一會兒才回話，“東峰，你的意思是說，在吳東江的事情上葉齊也參與進去了？”</br>　　張東峰肯定地回應道：“是的！”</br>　　“有線索嗎？誰提供的？”高世喜的語速放得很慢地問道。</br>　　“有！是劉偉。”</br>　　“既然是劉偉提供的，完全有可能！東峰，你馬上找劉偉取證！”</br>　　“領導，現(xiàn)在恐怕不行，他不肯配合。”</br>　　“做工作！告訴他，我們保證他的安全。”</br>　　“領導，劉偉對安全問題并不在意，主要是對我還缺乏信任。”</br>　　“那你就告訴他，人可以不在乎生死，但要死得明白，我就不信劉偉就不怕死得不明不白！”</br>　　東興市火車站前立著一副巨型的電子廣告牌，牌子上友誼創(chuàng)業(yè)集團有限公司和友誼旅游發(fā)展有限公司的滾動字幕輪番閃現(xiàn)，交相輝映。</br>　　站前廣場上，很多家旅行社在這里爭奪客源，幾十名導游手里舉著各式各樣的牌子，在不停地大聲吆喝著。</br>　　此時，友誼旅游發(fā)展有限公司的十幾輛客車，整齊排列在廣場一側，總經(jīng)理李越瓊駕駛著一臺白色高檔轎車來到這里。</br>　　看著公司十幾輛客車陸陸續(xù)續(xù)地在上人，李越瓊臉上綻放出欣慰的笑容，一種成就感立時涌了上來。</br>　　站前廣場這個地方是她事業(yè)的起點，記載著一個女人走向成功的軌跡。</br>　　大學畢業(yè)后，李越瓊就是從這里走下火車。當時任東興市鄉(xiāng)鎮(zhèn)工業(yè)局副局長鐵戰(zhàn)帶著人，在這里迎接她的到來。</br>　　當時的場面她仍然記憶猶新，她受到了高規(guī)格的接待，從那時起，鐵戰(zhàn)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成為她踏入社會的第一個向導。</br>　　與她同時分配到東興市鄉(xiāng)鎮(zhèn)工業(yè)局的還有一位大學生，他就是凌友軍。</br>　　李越瓊參加工作兩年后，鐵戰(zhàn)擔任東興市鄉(xiāng)鎮(zhèn)工業(yè)局的一把手。在他的關心與支持下，李越瓊被提為團委書記，凌友軍擔任了辦公室主任。</br>　　經(jīng)鐵戰(zhàn)牽線搭橋，李越瓊與凌友軍喜結良緣。</br>　　幾年后，鐵戰(zhàn)被提為東興市副市長，主管全市的城建、商貿(mào)等工作，可謂重權在握。</br>　　在他赴任之前，李越瓊和凌友軍召集局里的幾位同事在酒店里擺了一桌。</br>　　那天，鐵戰(zhàn)由于高興喝醉了。</br>　　大家把他扶進酒店的一間客房后，便先后離開，只剩下李越瓊和凌友軍。</br>　　后來凌友軍也借機離開，把李越瓊和鐵戰(zhàn)扔在那里。</br>　　那一夜，李越瓊并沒有離開。也就是在那一夜，她與鐵戰(zhàn)走到了一起。</br>　　事隔不久，凌友軍辭職經(jīng)商，鐵戰(zhàn)親自為他成立了一家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還幫助他貸款三億元。</br>　　接著李越瓊辭職，與凌友軍聯(lián)手辦起四家公司：友誼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友誼餐飲娛樂有限公司、友誼旅游發(fā)展有限公司、友誼市政建設公司。后來由這四個企業(yè)聯(lián)合組建起龐大的友誼創(chuàng)業(yè)集團有限公司。</br>　　再后來，李越瓊與凌友軍解除了婚姻關系。</br>　　李越瓊在站前廣場待了一會兒，不知不覺想起了鐵戰(zhàn)，她打了一個電話，便開車離開。</br>　　走進辦公室，李越瓊摟著鐵戰(zhàn)的脖子興奮地說道：“我剛去了一趟火車站，不知怎么，突然就想起你。”</br>　　“我老了！有什么值得想？”鐵戰(zhàn)有些無奈地說道。</br>　　李越瓊看著鐵戰(zhàn)，他的確顯得蒼老，一臉精疲力竭的樣子，沒了往日里的意氣風發(fā)，方臉也失去了原先的光澤。</br>　　李越瓊勸慰道：“你別這么操勞了，一天到晚拼命干，這是何苦？人活著不就圖個愉快。”</br>　　鐵戰(zhàn)搖了搖頭：“身在其位、身不由己！沒辦法。”</br>　　李越瓊笑道：“咱不干還不成？你辭職，我養(yǎng)活你！”說到這里，她便貼近鐵戰(zhàn)的耳朵悄聲地叨咕著，鐵戰(zhàn)起身把門鎖好，抱起李越瓊走進配套的休息間。</br>　　當李越瓊從休息間走出來時，一邊梳理著頭發(fā)一邊問道：“聽說省里派人來調(diào)查東江大廈，這事同你有關系嗎？”</br>　　鐵戰(zhàn)回應道：“東興大廈是我當副市長那時親手抓的工程，能說沒有關系嗎？不過，只要我不貪不沾，就盡管讓他們查好了。”</br>　　李越瓊繼續(xù)說道：“聽說李元朗下了決心，非要查個水落石出。省里的人如果查不出問題，他就要組織市里的人去查。要我看，你還是找李元朗談談。”</br>　　鐵戰(zhàn)開始轉換話題：“越瓊，聽說你和張東峰熟悉？”</br>　　李越瓊把兩只緊抱著鐵戰(zhàn)的手松開，從鐵戰(zhàn)的身后轉到前面，生氣地說道：“你問這話是什么意思？”</br>　　鐵戰(zhàn)擺了擺手，說道：“沒什么意思，只是隨便問問。”</br>　　“隨便問問？不見得吧，你恐怕是吃醋了吧？那我告訴你，我和張東峰不但熟悉，關系還不錯！”李越瓊說完這話轉過身向前走了幾步。</br>　　從鐵戰(zhàn)面前離開的李越瓊背對著鐵戰(zhàn)說道：“我感覺張東峰這個人心腸好，又有正義感。”</br>　　鐵戰(zhàn)說道：“張東峰這個人確實不錯，我也是這么認為，可就是有些逞強好勝，我考慮讓你找機會多和張東峰接觸接觸。”</br>　　“鐵戰(zhàn)，有話直說！用得著拐這么大的彎？你不想和我來往了直說！搞這套移花接木的把戲，有意思嗎？你是不是想讓我和他有親密關系？”李越瓊轉過身氣憤地看著鐵戰(zhàn)。</br>　　“越瓊，我是真心愛你，從沒對你有過二心，你應該知道。”</br>　　“愛個屁！這些日子我就覺得你變了，每次見面就沒見過你有笑臉，煩我是吧？又有新歡了是吧？那我離開你就是了，還用得著跟我來這一套？”</br>　　“越瓊！你誤解我了，你哪會明白我是怎么想的？”</br>　　“好吧，你說，你是怎么想的？”</br>　　“我是想讓你勸勸張東峰別再同凌友軍較勁，這樣下去會兩敗俱傷！你也清楚，為了恒發(fā)假日酒店員工的事情，他們兩人結下了一個大疙瘩。這個疙瘩如果再不解開的話，不僅對他們兩人不利，對我也不好。古話說冤家宜解不宜結。”</br>　　“凌友軍可是你的大弟子！你不了解他？他可是變得越來越壞了。依我看，張東峰同他有過節(jié)不單單是恒發(fā)假日酒店的事，應該還有別的原因。凌友軍這種人就該有張東峰這樣的人治治，一物降一物，要不他可就反了天。我勸你以后還是離凌友軍遠點，別讓這小子把你也給害了。”</br>　　“越瓊，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好歹你與凌友軍夫妻一場，想不到你會這么恨他。”</br>　　“就是因為有過這段經(jīng)歷，我才把他看得一清二楚，凌友軍可是什么壞事都做得出。”</br>　　李越瓊這句話好像觸動了鐵戰(zhàn)的某根神經(jīng)，他突然神秘地問道：“越瓊，我總懷疑三年前發(fā)生的那起槍殺案，可能與凌友軍有關。”</br>　　李越瓊說道：“要我說除了他不會有別人！你想想，李成剛被害前搞的那塊地是準備開發(fā)別墅。可李成剛死后沒多久，那塊地卻不知不覺地在凌友軍名下，你說這件事怪不怪？”</br>　　晚上11點多，顧長武從東苑飯店里出來，迎面碰上了凌友軍和葉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