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上官金虹
金錢幫。</br> 這是一個近來威名震懾江湖的可怕幫派,縱然是魔教再度席卷武林,也不曾完全掩蓋過它的風(fēng)頭。</br> 昔日兵器譜上第二的‘龍鳳雙環(huán)’沉寂多年,再現(xiàn)江湖。</br> 上官金虹以驚人手腕,網(wǎng)羅了一十七位兵器譜上有名的高手,憑借強(qiáng)大實力與驚人財富,短短時日變使得天下側(cè)目。</br> 錢能役鬼,也可通神,金錢幫以金錢為名,看似俗不可耐,實則包含鯨吞天下之野心。</br> 金錢幫總舵之外,嚴(yán)涉帶著芮鈺悄然來至。</br> “嚴(yán)教主,幫主派我來迎接你。”這人穿著金錢幫獨(dú)有的黃色服裝,腰間別著一把劍,表情淡漠,來到嚴(yán)涉的身前。</br> 嚴(yán)涉注意到,此人腰間的劍是劍柄向左的,這說明他用的是左手劍,左手劍比之右手劍本身是沒有多少差別的,但這世上多數(shù)人都是右撇子,這就顯得左手劍非常特殊了,鮮少有人知道怎樣應(yīng)對。</br> 他端詳了一下這個人,發(fā)現(xiàn)此人看上去并不大,只是二十歲左右,但身上卻透著一股死氣,那本不該是他這個年紀(jì)的人所有的。</br> 他的一雙眼珠更是奇特,是死灰色的。</br> “荊無命?”嚴(yán)涉雖是詢問,語氣卻帶著篤定。</br> 那人點了點頭:“你知道我?”</br> 嚴(yán)涉道:“上官幫主的得力助手,當(dāng)今江湖后起之秀之中的領(lǐng)軍人物,荊先生的大名本座怎么會不知道?”他臉上露出了一個和藹可親的笑容。</br> 看見這個笑容,后面的芮鈺心里就打寒顫,看向荊無命的眼神也浮現(xiàn)出憐憫。</br> 荊無命卻沒有搭理嚴(yán)涉,只是道:“幫主已經(jīng)等急了。”</br> 嚴(yán)涉道:“那就先去吧,以后若是有機(jī)會,本座希望能夠和荊先生多做交流,我圣教目前還空著兩個天王之位,本座認(rèn)為荊先生是一個很好的人選。”</br> 他大笑著走向里面。</br> 金錢幫以金錢為名,自然不會差錢,雖然上官金虹本人是一個節(jié)儉的人,但金錢幫的總舵卻布置的非常繁華,金碧輝煌。</br> 畢竟這是這天下第一大幫的臉面所在。</br> 上官金虹請嚴(yán)涉來赴宴,自然是準(zhǔn)備好了酒席,此刻那里坐滿了一座人,只空著兩個座位。</br> “嚴(yán)教主,你總算是來了,大家已經(jīng)等你很久了。”</br> 一個穿著黃衫的中年人霍然起身,銳利的目光注視著一步步走來的嚴(yán)涉,他身材高大,面容俊逸,透露著一股威嚴(yán)氣度,一看就非尋常人。</br> “上官幫主,幸會。”嚴(yán)涉打量著這位絕世梟雄,臉上笑容燦爛。</br> 上官金虹瞥了旁邊的芮鈺一眼,點頭道:“二位請坐。”他指著那兩個空下的座位。</br> 他似是早就知道嚴(yán)涉這一次是幾個人來。</br> 嚴(yán)涉與芮鈺坐下之后,望著四周一桌子人,神色自若。</br> 上官金虹卻開始給他們介紹起來,能夠被上官金虹請到此處的,自然都不是一般人,但也沒有足以讓嚴(yán)涉重視之輩。</br> 當(dāng)今天下,本沒有幾人能入他之眼。</br> 飯桌上,他一直緊緊地盯著上官金虹,后者也一直望著他。</br> 兩人似是有著一種默契,始終沉默不語,也不見有什么動作。</br> 兩個主角沒有動作,其他人就難受了,他們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十分尷尬。</br> 兩位江湖上最可怕的大人物沒有動筷子,他們誰又敢動?</br> 上官金虹這時道:“酒菜已叫來,不吃就是浪費(fèi),我最恨浪費(fèi),各位請。”</br> 七八雙筷子立刻同時伸了出去,除了嚴(yán)涉二人。</br> 其中一人陪笑道:“這魚還新鮮,二位為何不也嘗一些?”</br> 上官金虹道:“我餓的時候才吃,現(xiàn)在我不餓。”</br> 他一字字接著道:“不餓的時候吃,是一種浪費(fèi)。”</br> 立刻又有幾雙筷子放了下來。</br> 望著這幕,嚴(yán)涉神色紋絲不變,只是打量著眾人。</br> 其中一人,雖也一直沒有說話,但此刻眉目間已隱隱露出不耐之色。</br> 這人面白身長,手上戴著好大的一塊翡翠扳指,綠得耀眼,腰邊懸著的烏鞘長劍上,也鑲著幾塊翡翠,一看就是身家非凡。</br> 他是“碧華軒”的少主人西門玉。</br> “碧華軒”金字招牌,普天之下,做珠寶生意的一聽到“碧華軒”三個字,就好像練刀的人聽到“小李飛刀”一樣。</br> 西門玉自是從小就被人像鳳凰般捧著,他要往東,絕沒有人敢說西。</br> 他要練劍,立刻就有人將能請得到的名劍客全都請來,又有人設(shè)法替他找來一柄“松紋古劍”。</br> 十歲的時候,西門玉就用這柄劍殺過人。</br> 沒有別的原因,只因為他想嘗嘗殺人是什么滋味,所以就有人想法子去找個人來讓他殺。</br> 像這么樣一個人,現(xiàn)在卻坐在這里,受著這種氣,心里豈能痛快?</br> 他也根本沒有動過筷子。</br> 上官金虹眼睛卻已盯住了他的眼睛。</br> 西門玉本想扭過頭,去瞧別的地方,但上官金虹的目光卻似有一種奇異的吸引力。</br> 他若盯著一個人,那人也只有被他盯著。</br> 被這種目光盯著,的確不是件好受的事。</br> 西門玉只覺得自己的身子漸漸發(fā)冷,從指尖開始,一直冷人背脊,冷入骨髓,冷到心里去。</br> 上官金虹突然道:“這酒菜中有毒!”</br> 西門玉勉強(qiáng)笑道:“怎會有毒?”</br> 上官金虹道:“既然無毒,你為何不吃?”</br> 西門玉道:“在下不餓,不敢浪費(fèi)幫主的酒菜。”</br> 上官金虹道:“真的不餓?”</br> 西門玉道:“真……真的。”</br> 上官金虹道:“浪費(fèi)還可原諒,說謊卻不可恕,你明白么?”</br> 西門玉的火氣也忍不住要上來了,道:“這種小事,在下又何必說謊。”</br> 上官金虹道:“說謊就是說謊,大事小事全都一樣。”</br> 西門玉道:“不餓就是不餓。”</br> 上官金虹道:“現(xiàn)在已過了午飯時候,你怎會不餓?”</br> 西門玉道:“也許在下吃的早點還未消化。”</br> 上官金虹道:“你早點是在城南‘奎元館’吃的,是么?”</br> 西門玉道:“不錯。”</br> 上官金虹道:“你一個人要了一碗麻油雞,一碗爆鱔魚面,外帶一籠肉包,雞吃了兩塊,面你只吃了半碗,肉包吃了七個,是么?”</br> 西門玉臉色變了變,冷笑道:“想不到幫主將在下的一舉一動都調(diào)查得如此仔細(xì)。”</br> 上官金虹道:“你吃的這些東西既然還未消化,想必還留在肚子里,是么?”</br> 西門玉道:“想必還在的。”</br> 上官金虹突然沉下了臉,道:“好,剖開他的肚子瞧瞧,還在不在?”</br>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br> 唯獨(dú)嚴(yán)涉一直淡淡地看著這一切,一句話都不說,絲毫沒有他本是今天主角之一的感覺。</br> 西門玉面如死灰,吃吃道:“幫主莫非是在開玩笑?”</br> 上官金虹連理都不再理他,此時已有四個黃衫人走了過來。</br> 西門玉霍然起身,反手拔劍,動作干凈利落,大家雖然還未看到他出手,已知道他劍法必定不弱。</br> 誰知他長劍還未出鞘,突聽“哧”的一聲,上官金虹面前的筷子突然飛起,已打在西門玉左右雙肩的“肩井”穴上。</br> 他的手根本好像沒有動,只不過在桌上輕輕一按,筷子已急箭般射出,西門玉身子已軟了下去。</br> 這手武功,縱然是嚴(yán)涉,也微微瞇起了眼,上官金虹的武學(xué)的確已經(jīng)登峰造極。</br> “帶下去,看仔細(xì)。”上官金虹揮了揮手。</br> 幾個黃衫大漢一伸手,已將西門玉身子抄起。</br> 西門玉嘴唇在動,卻已嚇得連聲音都發(fā)不出了。</br> 上官金虹淡淡道:“那些東西若真的還在你肚子里,我賠你一條命,否則,你就白死!”</br> 此刻已沒有人敢說話,沒有人敢動。</br> 每個人都好像坐在針氈上,衣服都已被冷汗?jié)裢浮?lt;/br> 只聽一聲慘呼,過了半晌,那黃衫大漢垂手而人,躬身道:“已看過了。”</br> 上官金虹道:“有沒有?”</br> 黃衫大漢道:“沒有,他肚子是空的。”</br> 上官金虹道:“好——”</br> 他目光緩緩自除嚴(yán)涉以外的每個人面上掃過道:“在我面前說謊的人,就是這種下場,各位明白了么?”</br> 大家拼命點頭。</br> 上官金虹道:“各位現(xiàn)在莫非也不餓了?”</br> 大家搶著道:“餓……餓……”</br> 每個人都搶著夾了塊菜,放在嘴里,怎奈牙齒打戰(zhàn),哪里能咬得動,只有苦著臉,整塊地咽下去。</br> 上官金虹這時才看向嚴(yán)涉,后者忽然發(fā)出一聲大笑。</br> “上官金虹不愧是上官金虹,本座佩服。”</br> 上官金虹道:“教主客氣了,今日本是宴請教主的,不料卻懈怠了客人,實在是本幫主之錯。”</br> 嚴(yán)涉搖頭道:“能看這么一出精彩大戲,上官幫主的招待何其隆重,應(yīng)該是本座道謝才是。”</br> 上官金虹瞇起了眼,忽然道:“教主可知我為何請你來?”</br> 嚴(yán)涉眼睛同樣瞇起,淡淡道:“相交、相殺,競武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