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叛親離
你與夜翊日夜兼程的趕路,總算抵達(dá)了云州城外。
這幾日你總是想方設(shè)法阻止夜翊進城,可他顯然不喜你違抗他的命令,無奈之下只得閉口不言。
這里的難民已經(jīng)少了很多,云州城外全是官兵,已經(jīng)嚴(yán)令禁止入城。想必城中瘟疫不容樂觀,你愈發(fā)擔(dān)憂起來。
從小路繞進一處隱秘森林,你正要說話,天空中忽然傳來一聲清脆的鷹啼。你們皆是臉色一變,鎏夜閣傳信向來是用鴿子,只有十萬火急的情況下才會用鷹。
那只海東青在天上盤旋了一周后直飛而下,落在夜翊的肩頭。夜翊拆開信件一目十行,臉色越來越難看。
“你去找宸朔,我們城內(nèi)百慧樓匯合?!币柜匆圆蝗菥芙^的語氣命令到。
你聽罷心頭一急:“可城中瘟疫……”
夜翊沒有理會,騎著馬飛馳而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你才默默轉(zhuǎn)身離開。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感朝你席卷而來,但一想到自己還有任務(wù)在身,強行壓下了豪無意義的情緒,朝城外西南處走去。
之前宸朔傳信說他等在城外西南處,可你騎著馬繞了一圈也不見他人影。樹木倒是越來越密集,連馬匹都有些難以通行。
路過一曲徑通幽之處,不知為何那馬卻是死活不愿意繼續(xù)前進,任你如何鞭打,它都紋絲不動,仿佛前面有什么可怕的東西。
你正和馬互相較著勁,天色逐漸暗了下來,豆大的雨點滴落在臉上,頃刻間便下起磅礴大雨。
你心中本就掛念著夜翊,現(xiàn)在連宸朔也遲遲不見蹤影,即使心急如焚卻也無可奈何,只得先棄了馬匹,沿著小路獨自前行。
走了約有半柱香時間,果然在小路上看見宸朔留下來的記號,你連忙加快腳步,恨不得找到他后立刻趕去主人身邊。
遠(yuǎn)遠(yuǎn)看見前方高處有一山間小道,蒼翠的峭壁矗立在一側(cè),另一邊河水湍急,恰好形成一個天然的屏障可以避雨,宸朔就站在那里。
他神情冷漠,手里端著煙斗有一搭沒一搭地抽著,倒是沒有看見與他寸步不離的白婉瑩。
與他隔著百步的距離,隱隱覺得有些許不對勁,但你一心系在主人身上,并沒有多想,飛身一躍,衣袂翻飛,生生越上十五尺的山崖。
離近了看,你才發(fā)覺他瞳孔紅如血榴石,眉心還有一點艷色的朱砂印。
你忽的想起上輩子江湖中傳言有個紅眸血朱砂的魔頭,殺人不眨眼,所見無論婦孺皆不放過,仿佛十分享受殺人的樂趣,更喜歡把人折磨的生不如死。
且這魔頭武功之高,就算被三大門派圍剿也可游刃有余的全身而退……
也許是巧合吧,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此時你已經(jīng)輕巧地落在宸朔面前。方才未曾察覺,你雙腳一落地,竟是一點力氣都沒有,雙腿癱軟直直地跪倒在宸朔面前。
你心下一驚:“為何……”
再抬眼看宸朔,那血色瞳孔猶如琉璃般鮮艷耀眼,你們對視的剎那間有什么東西在你體內(nèi)洶涌的翻騰。
劇烈的疼痛讓你無暇顧及眼前的宸朔,下意識的掏出隨身攜帶的紅色藥丸,盡數(shù)塞進嘴里,體內(nèi)兩股氣息頓時碰撞在一起,爆裂開來的疼痛頃刻間讓你生不如死。
宸朔饒有興趣地看著你大汗淋漓的模樣,一直漠然如冰的臉上竟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有趣,有趣……”他的語氣仿佛發(fā)現(xiàn)了中意的獵物一般充滿了好奇與興奮,全然不似平時那般毫無感情。
然而此時的你已然什么都聽不到了,劇烈的疼痛感伴隨著強烈的耳鳴,身體不受控制的摔倒在宸朔腳下,本能地抓住他的衣角,卻沒有力氣再多說一個字。直到耳邊的雨聲漸漸遠(yuǎn)去,世界只剩一片黑暗……
你猛然坐起發(fā)覺自己身處一片陌生的樹林,遲疑道:“這里是……?”
你復(fù)一轉(zhuǎn)頭看到宸朔正面無表情地盯著你,想起剛剛遭遇的種種恥辱,你頓時拔出佩劍架到他脖子上,怒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即使被劍刃抵著脖子,宸朔依舊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樣子,方才的異樣就像從未發(fā)生過一般。
“來我玄光門?!彼p松的口吻仿佛只是隨意問個安一般。
“你做夢!我誓死都不會背叛主人??!”
每次和宸朔獨處,不是被打得奄奄一息,就是被蠱蟲折磨得生不如死,你一看見他這副時時淡然的神情,火氣便直直往上竄。
不管他打的什么主意,你都不想再跟他耗下去,手中的長劍不動聲色地又靠近了幾寸。
突然宸朔一把握住你的手腕,一個轉(zhuǎn)身就輕易將你的手?jǐn)Q到身后,冰涼的手指還扣著你的脈門。
你正欲反抗,宸朔卻緩緩摸上了你的喉嚨,寒冷的觸感仿佛一條纏在頸上的毒蛇,輕易便能奪去你的性命,喉嚨上的手一寸寸收緊,你卻看不到他的臉。
窒息感越來越強烈,你心中卻不后悔:“我……絕不……背叛……”
已做好了與他魚死網(wǎng)破的打算,哪知宸朔又猝不及防的放開了手,猝不及防的摔倒在地,你猛烈地咳嗽起來。
“我給過你機會。”
“我咳咳……不需要?!贝藭r的你伏在地上劇烈的咳嗽,仿佛一條快要干涸的魚,狼狽至極。
宸朔冷漠地看著你,緩緩抽了一口煙,呼出的霧氣盡數(shù)噴在你的臉上,刺激的煙霧令你更加劇烈的咳嗽起來。
他打量了你許久復(fù)才開口道:“你可知何謂眾叛親離?”
宸朔的語氣不像是威脅,仿佛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這沒由來的一句話竟讓你原本堅定不移的心有一絲慌亂。
你復(fù)又暗自告誡自己,他只是虛張聲勢,復(fù)定了定心神緩緩站起身:“你若不殺我了,我們便可以走了吧?!?br />
宸朔復(fù)雜地看了你一眼,不再多言,先一步走進小路,那一眼似惋惜,似告誡,你愣了愣神,眼看他越走越遠(yuǎn),忙不迭地快步追上。
行進的途中你默默地摸了摸袖中的墨舒劍,仿佛能從那冰冷的玄鐵中感受到溫度一般,莫名的安心感也隨著這股暖流直達(dá)心脾,安定了你慌亂的心神。
即使他未全然信任我,至少我還能待他身邊,望著他,護他周全……
這便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