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神韻
    豆大雨滴很快化作綿綿細(xì)雨飄入小鎮(zhèn)。
    打濕了磚瓦,順著屋檐滴落在檐下水缸,“嘀嗒,滴答”空靈作響。
    站在房間,推開窗戶,細(xì)雨如絲,隨風(fēng)飄進(jìn)來,打在臉上,有一股子舒爽的涼意。
    “嘎~”倀鬼向余生不滿的叫著,用筷子夾起一根青菜,似在責(zé)怪余生為什么總是青菜。
    “你跟著她學(xué)壞了?!庇嗌仡^說,“現(xiàn)在都會挑食了?!?br/>
    因?yàn)榉庥】ǎ瑐t鬼之前不敢忤逆他的,現(xiàn)在居然敢在菜上與他討價(jià)還價(jià)了。
    女鬼不能說話,但不妨礙她在旁邊張牙舞爪的向余生表示抗議和不滿。
    哪有讓鬼整天吃青菜的,太不拿倀鬼當(dāng)鬼看了。
    在她慫恿下,倀鬼把筷子一扔,決定絕食抗議余生對她慘無鬼道的折磨。
    “嘿?!庇嗌D(zhuǎn)過身,敲一下倀鬼腦袋,“多吃青菜身體好,能夠提高你的實(shí)力?!?br/>
    青菜現(xiàn)在為客棧靈力最充足的食材,為提升倀鬼的實(shí)力,余生這些天一直在讓她吃這個(gè)。
    他一指旁邊的女鬼,“到時(shí)她給你提鞋都不配,她現(xiàn)在是赤裸裸的嫉妒你,在拖你的后腿。”
    女鬼向他吐舌,雖說不出話來,但卻和倀鬼交流無誤,挑唆的倀鬼頭一扭,只用余光看著余生。
    “小心我的教訓(xùn)你。”余生又敲倀鬼腦袋,倀鬼不痛不癢,在女鬼鼓勵(lì)下瞪著他堅(jiān)持不妥協(xié)。
    余生沒奈何,在念頭之中問系統(tǒng),“系統(tǒng),系統(tǒng),系統(tǒng)你大爺,她敢違逆宿主,你豈能坐視不理?”
    “為什么不能?鬼也有不受虐待的權(quán)利,本系統(tǒng)一向一視同仁?!?br/>
    “她又不是人,你視什么同人?”余生說。
    “哦,那就是一視同鬼?!毕到y(tǒng)輕描淡寫說。
    余生沉默。系統(tǒng)又道:“宿主隨時(shí)能命令她,何必求助于系統(tǒng)?”
    開玩笑,三百點(diǎn)功德值呢。
    見系統(tǒng)不堪大用,余生馬上換了表情,“來來來,只要把這頓青菜吃的干干凈凈,晚上我讓你啃豬蹄。”
    倀鬼猶豫的看著女鬼。
    女鬼沉吟一番,在倀鬼手心寫字:“成交,他若干違約,我去告他狀,說他看羞人的書?!?br/>
    余生對字天生很敏感,掃了一眼即知道她寫的是什么。
    “切,你們兩個(gè)還大晚上偷看呢,別以為我不知道?!庇嗌f。
    女鬼臉色一紅后眼睛一瞪,又要慫恿倀鬼,余生急忙道:“我胡說的,什么也沒看到?!?br/>
    倀鬼這才不情愿的動起筷子來。
    余生松一口氣,誰他么說鬼好糊弄的。
    在把倀鬼用罷飯后,余生把盤子收拾帶下樓,見鎮(zhèn)上鄉(xiāng)親已經(jīng)三五成群的坐在客棧了。
    這雨一時(shí)半會兒停不了,大家閑來無事,全跑到客棧來聽書,而且要聽長篇的。
    女說書人撥動著筑,清越之音伴著雨聲尤為入耳,吸引了不少客人下來聽書。
    背劍的七位捉妖天師也下來了,他們坐兩張桌子上,要了四五壇棪木酒。
    足見客棧有說書人也是不錯(cuò)的,余生一激動差點(diǎn)打賞他們,一掏兜才現(xiàn)私房錢不見了。
    不用說,這錢指定是在女鬼慫恿下被倀鬼偷走了。
    用女鬼的話來說,倀鬼若想脫離余生掌控,或者不被他欺負(fù),唯有投到清姨那邊。
    而私房錢無疑是最好的投名狀。
    對這女鬼,余生有上千句的馬買匹要對她講。
    讓余生驚訝的是,葉子高居然坐在了七位捉妖天師身邊,與那七妹談笑自若。
    余生把酒壇子遞過去時(shí),葉子高漫不經(jīng)心的把酒接過去,擺擺手讓他走。
    余生眉頭一豎,這小子簡直要翻天了。
    葉子高在桌子下悄悄拱手,余生這才放過他,讓他兩層牛皮紙兜住。
    白高興很快也坐下來,余生問他:“什么條件讓你把一錢借給了葉子高?”
    白高興說:“他答應(yīng)幫我洗一年衣裳?!?br/>
    “這你就答應(yīng)了?你這一錢也太廉價(jià)了吧?!?br/>
    “不答應(yīng)也不成,不答應(yīng)他以后每天要叫我小白白?!卑赘吲d無奈說。
    “咦?!庇嗌騻€(gè)寒顫,“是得答應(yīng),不然被人誤會,你一輩子只能和狗子作伴了?!?br/>
    “為什么和狗子做伴?”白高興不解。
    “狗子這摸樣,你覺著它會有人,不對,狗要?”余生說。
    “是不可能?!崩蠈?shí)的白高興誠懇的說。
    “那你們正好是同類?!庇嗌呐陌赘吲d,走到柜臺邊,“都是單身狗?!?br/>
    “你才是狗呢?!卑赘吲d反應(yīng)過來。
    余生向清姨討了幾文錢,回頭問他,“對了,回頭葉子高洗衣服時(shí)告訴一聲?!?br/>
    白高興道:“干嘛?”
    “洗一個(gè)人是洗,洗兩個(gè)人也是洗,趁他不注意,摻進(jìn)去一兩件他不知道?!庇嗌f。
    “你當(dāng)他傻?”白高興說。
    “你覺著呢?”余生看著他。
    “好吧?!卑赘吲d說,“對了,掌柜的,什么時(shí)候工錢,工錢該了吧?”
    “工錢,那是什么東西?”余生茫然無知的走到客棧門口,提一把油紙傘走進(jìn)雨幕中。
    不知為何,余生打小就喜歡雨,在雨中行走時(shí)總覺很親切,感覺天地萬物都在掌握之中。
    他有時(shí)候甚至覺著,雨化作了身體的一部分,隨時(shí)在聽候他差遣似的。
    但也只是感覺了罷了,余生曾嘗試著撥動雨絲,事實(shí)證明這盡在掌握的感覺只是錯(cuò)覺。
    余生去豬肉九家買了四五個(gè)豬蹄,打著油紙傘出來時(shí),見街東頭走來一步履蹣跚的身影。
    他戴著斗笠,披著蓑衣,緩慢的走著。
    待他走到身旁還需一段時(shí)間,余生好奇看了一眼,轉(zhuǎn)身回到客棧。
    他把豬蹄泡上,轉(zhuǎn)身又取出一木牌子,坐在靠近客棧門口的凳子上。
    因?yàn)榭蜅S行┌?,余生把木牌子靠近門一側(cè),寫下“燉豬蹄”的菜牌。
    “字不錯(cuò)。”一蒼老無力的聲音說。
    余生抬頭,見一白老者站在門口。
    他戴著斗笠,披著蓑衣,正是余生方才見到的身影。
    老者皮膚微皺,長著老年斑,門牙也缺一顆,但神態(tài)之間給人一種慈祥親切之感。
    屋檐上掉落的雨絲被風(fēng)一吹,打在他衣擺上,濕了一大片。
    “大爺,快請進(jìn)?!庇嗌鹕戆阉M(jìn)來。
    老者坐在余生方才的位置上,道:“后生,能不能給老朽一碗酒暖暖身子?!?br/>
    “好?!庇嗌叩焦衽_前,在清姨的酒壇子里為他倒了一碗酒。
    老者一口飲盡,看著那木牌,又道:“后生,字不錯(cuò)。”
    不待余生謙虛,他又道:“就是缺少神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