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10
“您是長輩,雪姐兒做什么都是應該的。”
白雪站起來,走了幾步又回頭和陳宛柔說:“五妹妹,多謝你的關心。”
陳宛柔噎了一下,白雪這話說得還真高明。即應了和自己的姐妹情深,又表達了她對祖母的孝心。
實在是無懈可擊。
“雪姐兒長大了,小嘴更像抹了蜜似的,讓人心里舒坦。”陳老夫人把手里的緋紫色繡牡丹荷包遞給許嚒嚒,“給我放到內室里。”
許嚒嚒屈身應“是”,雙手接過退了下去。她是伺候了陳老夫人一輩子的老人,無兒無女的,人卻很忠心。
陳容與一直低頭沉默地喝茶,像是聽不到眾人的說話,青花白玉盤里的芙蓉糕一塊未動。
陳老夫人攬著端起盞碗喝了幾口茶,“與哥兒,昨夜休息的怎么樣?”
“甚好,祖母不必掛懷。”
“你身子骨不好,身邊伺候的人一定要仔細著。”
陳老夫人囑咐吳華:“早晚的膳食,衣衫都要提前備好,不敢出岔子。”
“老夫人放心……”吳華小心地瞄了瞄主子的反應,“奴才都知道。”
“你蓋在腿上的大氅……顏色挺好看的。”陳老夫人打量了幾眼長孫:“就是太素靜了。”
陳宛柔秀眉一皺,寶石藍綢面大氅不是白雪的嗎?怎地會在陳容與那里。
陳容與半晌沒有吭聲,長而黑的睫毛低垂著,在眼瞼下形成一道弧形。
白雪見陳老夫人提到大氅,眉心一動,去看陳容與卻和他的目光相撞了……她怔了一瞬,別過臉去。
“孫兒覺得這素凈就挺好。”
陳容與伸手摸了把大氅,眸色深沉。
陳老夫人還要再開口,懷里的伊姐兒卻掙扎起來,她伸著小手向剛坐到美人榻上的白雪撒嬌:“祖母,伊姐兒要三姐姐抱。”
“這孩子……別鬧你三姐姐。”說話的是周氏,她全名周靜文,是光祿寺少卿的庶長女,陳翰的正妻。模樣很清秀,人卻唯唯諾諾的,又膽小,芝麻大點的事情都要和丈夫商量,拿不了什么主意。
“無礙的。”
白雪笑著抱過伊姐兒,放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伊姐兒,你又吃胖了。”伊姐兒養(yǎng)的好,小臉肉嘟嘟的。xしēωēй.coΜ
伊姐兒也不回話,伸手去抓白雪頭上戴的金鑲南紅掛珠步搖。
柳姨娘看了一眼悶不吭聲的女兒,插了一句:“十一小姐挺喜歡三小姐的,瞧這小姐倆相處的多好。”
白雪抬頭去看她,笑盈盈地:“姨娘說的對……不過,十一妹妹活潑伶俐,我也喜歡她。”
聽到有人夸女兒,周氏羞澀地抿著嘴笑。
“是呢。”
柳姨娘心里卻不大舒服,“姨娘”這兩個字時時刻刻的提醒她在侯府的低微身份,只是一個妾室。
陳老夫人伸手去捏小孫女的臉頰,笑著逗她:“伊姐兒,聽到了沒有?三姐姐說喜歡你呢,開心嗎?”
“……開心。”
伊姐兒人小胳膊短,試了幾次都夠不到金鑲南紅掛珠步搖,就泄氣了。從白雪的懷里退出來,跑去了周氏身邊。
外面?zhèn)鱽硇⊙绢^的通稟,“侯爺,夫人到。”
不消片刻,陳汝,王書琴便一起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七少爺陳容澤,八小姐陳宛蘭。
陳汝夫妻倆行過禮坐下。陳容澤,陳宛蘭上前行禮。
“起來吧。”
陳老夫人擺擺手,拉過陳容澤問話:“澤哥兒,聽你父親說,你想去成賢胡同的周家讀書,可有此事?”
陳容澤八歲,養(yǎng)在王氏的名下,生母是一個寒門秀才的女兒,臨盆的時候難產。陳家去母保子,這才有了他。
陳容澤“嗯”了一聲,秀氣的小臉微紅,又說不出原因,囁嚅了一會,才道“孫兒愛好讀書……”
“好孩子。”
陳老夫人摸摸他的頭,“人從書里乖,心從玉上德。咱們祖上固然是世襲的武爵,但能出幾個讀書人也是好的。”王氏沒嫁進陳家之前,她養(yǎng)了幾年澤哥兒,十分憐惜。
陳容澤聽到祖母贊同他,也高興起來,眼神里都帶著笑意。不經意瞥到白雪在看他,還打了招呼,“三姐姐。”
白雪點了點頭,算是給他的回應。關于陳容澤,她的印象還是挺深的,他讀書很厲害,從秀才一直考到進士。在不需要靠科舉走仕途的世家子弟里……簡直是個典型。
陳老夫人又去問陳汝:“你和成賢胡同的周家打過招呼沒有?澤哥兒要是過去了,讓他們多照應著。”
“母親放心,兒子去拜見過周泓博老先生了,也說了澤哥兒的事情……”陳汝放下手里的茶盞,“老先生應下了。”
周泓博是當代大儒,前些年還做過太子太傅,如今賦閑在家,就在府里辦了學堂,專門教導族中的子弟。周家是清貴的讀書人家,周泓博又才名在外,燕京城許多有頭有臉的人家都慕名而去,只求給家里讀書的孩子弄個聽講的機會。陳容澤也是年下的時候去郊外打馬球,聽見別人的議論,回來同陳汝說的。
“那就好。”
陳老夫人喝了口熱茶:“澤哥兒是個有志氣的,我盼著他有朝一日能中個進士回來。”
陳翰笑起來:“澤哥兒聰明,定然如母親所愿。”
“你啊……”
陳老夫人笑著搖頭:“一貫是最能哄我開心的。”
這時候,二房的陳淵和妻子趙熙領著兒女過來了。二房的子嗣不多,僅得了一男二女。
男孩的名字叫陳容安,年十五,是嫡長子,在陳家孫輩的行第里稱呼二少爺。人高馬大的,長相很端正,由陳汝介紹去了拱衛(wèi)司歷練。
年紀大的女孩是嫡出的——陳宛霜,年十三。出落的亭亭玉立,明眸皓齒,和趙熙有七、八分相像。
最小的女孩看著有六歲左右,臉蛋圓圓的,白白凈凈的一張小臉。一雙杏眸,烏溜溜的。她是陳宛凝,生母是個姨娘。
“母親,兒子來晚了。”
陳淵笑著拱手,又親自給陳老夫人滿上熱茶。
“是有點晚了。”
陳老夫人點點他的額頭:“等待會吃早膳了,罰你一杯酒。”
陳淵站在陳老夫人的身邊,恭順地很,“應該的……兒子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