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81(一更)
王氏走過去給陳老夫人行禮,陳宛柔又給她行禮。
“老大家的,坐在這里。”陳老夫人笑瞇瞇的,指了指東邊依墻擺放的太師椅。
王氏應“是”,和白雪一起次第地坐下。
陳老夫人低頭喝了一口熱茶,又和邱老夫人說話:“您家的爽姐兒,桑姐兒哪個挑出來,不是滿燕京城的稱贊……模樣好,規(guī)矩全。琴棋書畫更是無一不精。”
“羞煞她們了,不過是耍的小把戲。”說話間,邱老夫人打量白雪:“這孩子的面相好,看著就是個有福氣的。”巴掌大的鵝蛋臉,膚光勝雪。進了門之后先行禮,也沒有多余的話。她越看越滿意。
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囊粋€孩子,多好。
陳宛柔看邱老夫人一直夸白雪,心里便不大高興,臉色陰沉了下來。
王氏卻笑著和邱老夫人打招呼:“您老的氣色越發(fā)好了,身子骨瞧著比往年更硬朗。”
“瞧瞧,您這兒媳婦嘴也巧,說的我心花怒放的。中午非多吃你們家兩碗飯不成。”邱老夫人和陳老夫人年輕的時候處的就好,如今年紀漸長,更是如親姐妹一般了。所以,她當王氏是個小輩看待。言語里很是親近。
“那敢情好了。”
陳老夫人說道:“我這府里別的沒有,兩碗飯還能供應的,您愛吃多少便吃多少……管夠。”
這時候,冬枝和幾個小丫頭一起,抬了一張黃花梨四方桌進來了。邱老夫人一來,老夫人的興致也來了,非要打馬吊玩。
“老夫人,您覺得桌子放哪里比較合適?”冬枝笑著問陳老夫人。
“放東次間吧,暖和。”東次間打了地龍,地方也寬敞。
冬枝點頭應下,指使著小丫頭們先抬著黃花梨四方桌去東次間。她又去庫房拿馬吊牌。還給陳老夫人備下了一貫大錢。
等一切收拾妥當了,眾人又挪去了東次間。
陳老夫人,邱老夫人、王氏、凌氏四人圍著黃花梨四方桌坐下,白雪和陳宛柔便坐在一旁喝茶。
王氏的手氣好,又是莊家,一圈打下來,贏了一兩多的銀子。
凌氏倒是不在意的,邊摸牌邊和王氏說話:“咱們的三小姐多大了?”
“虛歲十五了,還沒有到及笄。”
十五歲。凌氏聽了心里便一喜:“正是定親的好時候呢。”
這話說的有些奇怪。也不問雪姐兒有沒有定下,直接便說是定親的好時候……王氏抬頭看她,莫非邱老夫人和凌氏此番過來陳家,是要和女兒做媒的?怪不得剛才她一踏進屋子,陳老夫人就說邱老夫人婆媳倆是專程找自己的。她當時還疑惑呢。
陳宛柔手里拿了一塊桂花糕,剛就著茶水吃了一口。聽見了凌氏的話,又放下了。她轉頭看了一眼白雪。
白雪卻神色如常,偏頭去看博古架上擺的綠地套紫花琉璃瓶。
“可不是,雪姐兒長大了,我也留意著這件事。”
王氏笑了笑。
凌氏看王氏接上她的話茬了,一口氣說了個明明白白:“我娘家侄子景哥兒和三小姐年歲相當,去年剛得了舉人的功名,人長得俊氣,身側也是干干凈凈的。景哥兒又是家里的嫡長子。配咱們的三小姐再是合適不過了。”說起自己的侄子,她滿臉都是自豪。
陳家是高門侯府不假,但他們也不差什么的。三小姐又不是侯爺親生的女兒,說個不客氣的,攀上景哥兒是她的命好。
“景哥兒?”
王氏疑惑地反問,她好像沒有聽說過這號人。
“……景哥兒全名凌景染,是左副都御史凌家的大少爺。”凌氏的表情很驕傲:“凌家是世代的書香門第,家教也嚴格,景哥兒便是我大哥的嫡長子。”
王氏對凌家并不熟悉,但左副都御史是都察院正三品的職位,和西寧侯府相比肯定是不如的。但女兒也只是西寧侯府的繼女,文官清貴,嫁過去也算相配。
“聽你這樣一說,我也覺得好……就是你說的這孩子,我還沒有見過面。為人父母的,在兒女親事這一塊,總要把把關的。”
王氏留了一手,沒有直接拒絕。她正發(fā)愁女兒的親事,要是有合適的,定下來也好。
白雪抿緊了紅唇。她的心情十分復雜。一方面十分抗拒母親的做法,一方面又覺得對不起母親。
凌氏知道王氏的意思,她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白雪,笑起來:“自然要先見一面的。孩子們都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咱們也不好私自替他們做決定。”王氏不外乎想提前相看一下景哥兒,估計也想讓白雪暗中瞅一眼……這是情理之中的。人家好好養(yǎng)大的女孩兒,不能隨隨便便的就嫁人了,心里至少要有個底。
邱老夫人輕咳了兩聲,白雪還在場呢,二媳婦兒的話未免太多了。一點都不顧忌人家姑娘的臉面。凌氏卻沒有意識到,笑瞇瞇地繼續(xù)往下說:“擇日不如撞日,我覺得明天的日子就不錯,不如讓景哥兒過來侯府里一趟?”
這么快?王氏覺得有些草率了。她還沒有和丈夫說一聲呢。
邱老夫人和陳老夫人說道:“早膳吃得少,這會子餓了。您讓小廚房給我做碗銀絲面吧。簡單又快,不浪費功夫。多加些蓋蝦仁、黃瓜絲,我好這口。”
凌氏看王氏安靜地摸牌,也不回她的話。大圓臉一紅,甚是不自在。
“做什么銀絲面?”
陳老夫人更是人精一樣的人物,絕口不提白雪的親事,“您既然餓了,我就讓小廚房去做午膳,反正時辰也要到了。咱們姐妹倆多日不見了,合該好好的聚一聚。”
王氏早和她說過的,有心讓白雪嫁到王家去……近半年卻不作聲了。想是出了別的岔子。不然也不會和凌氏搭上話。不過凌氏做事也太急躁了些。不過說了兩句話,便上趕著要相見。連打聽、了解的時間都不給。
“還是您心疼我,我這兒媳婦光顧著說話……”
“母親。”
凌氏無辜地開口:“我哪有。”
邱老夫人笑瞇瞇拉著她說起自己喜歡吃的菜,凌氏便改了話題。
白雪推說自己還有事,不陪陳老夫人吃午膳了。
“去忙吧。”
陳老夫人以為她是臉皮薄,擺手示意無事。
白雪出了東次間。陳宛柔卻不屑地撇了撇嘴,跟了上去。
“三姐姐,等一等。”
陳宛柔喊道。
白雪回頭,停住了腳步:“你有事?”
“閑著也無聊,和三姐姐說說話。”陳宛柔笑著問:“三姐姐不會是不肯吧?”
她狀似親密地去拉白雪的手,被白雪一閃,輕巧地躲了過去。
“五妹妹有話直說吧。”她和陳宛柔可親近不起來。
陳宛柔看起來很遺憾的樣子:“三姐姐這么討厭我啊,連表面的姐妹情深都不裝了。”
白雪懶得理會她,“你要是不說的話,我就走了。”樂文小說網(wǎng)
“別啊。”
陳宛柔斂去了臉上的笑容,語氣里充滿了惡意:“你不是和王晨濡要定親了嗎?怎地又要和別人相看了……是王晨濡看不上你嗎?”
白雪抬眼看她。陳宛柔眼神里的狠毒再無遮攔。果然是柳姨娘的女兒,說話的方式都一模一樣。
她笑了笑:“王晨濡有或者沒有看上我,都和你沒有關系。但是,他一定不會看上你!”陳宛柔對王晨濡的事情格外的在意,現(xiàn)在又當面嘲諷她。
她這個樣子,反而讓自己覺得她是喜歡王晨濡的。
“你!”
“我怎么了?”
白雪的聲音很冷:“我勸五妹妹還是要好自為之,你也到了要定親的年紀……要是讓旁人知道了,你有一個被勒令當尼姑的生母,你覺得旁人會怎么想?又怎么討論你?”她不是在威脅陳宛柔,她要是肯老老實實的生活,大家相安無事的最好。
如若不然,她讓滿燕京城的人都知道柳姨娘做過的那些丑事。倒要看一看,哪家的名門望族敢娶陳宛柔過門?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陳宛柔的臉色瞬間蒼白一片,卻強撐著面子:“我看誰敢胡言亂語?”
“胡言亂語?”
白雪笑了一陣,轉身上了轉角游廊,輕飄飄地落下一句話:“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巳時剛過,太陽明晃晃的照在人的身上,不一會兒后背便出了汗。陳宛柔正站在太陽底下,卻渾身涼津津的。生母的事情就像一把懸在頭頂上的尖刀,一個不小心就會落下來刺中頭顱,然后血流滿面。
她想要有一個好前程,何其容易?
王氏要給白雪相看人家的消息,下午便傳到了陳容與的耳朵里。他沉吟不語,眼眸深黑懾人,好一會兒,吩咐吳華:“備馬車,我要去懷.柔一趟。”
吳華躬身應“是”,退下去準備。懷.柔住的是張?zhí)鞄煟匀恢馈J雷訝斂磥硎钦婕绷耍H自去找張?zhí)鞄焼杺€明白了。
這張?zhí)鞄熞舱媸牵杏X只拿錢不辦事的……世子爺好吃好喝地伺候著他,簡直白白的浪費了。
馬車出了西寧侯府,大概一個時辰左右便到了懷.柔的別莊。陳容與從馬車里出來時,才發(fā)覺下雨了。
雨滴很小,霧氣蒙蒙的。牛毛一般,密密的斜織著。
守門的小廝看見陳容與,躬身行禮:“給世子爺請安。”
陳容與“嗯”了一聲,問道:“張?zhí)鞄熢诶锩鎲幔俊?br/>
“今天早上剛回來的。”小廝頓了頓,又補充道:“張?zhí)鞄煈T常的不待在別莊,一走就是三、五天,世子爺來的還算是湊巧了。”
吳華“嘖嘖”幾聲,推著陳容與進了院子。真是想不到,張?zhí)鞄熯^的比他認為得還要滋潤……
十一月來了,大家好呀愿大家所求皆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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