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55
蘋果圓圓的,又大又紅,果香十足的,看著就很吸引人。宣哥兒伸手去拿,摟在了懷里。他在王書娟的懷里轉(zhuǎn)了個(gè)身,把蘋果遞到她的嘴邊。
“母親,您吃。”
王書娟親親他的額頭,象征性地咬了一口,“好甜。”
宣哥兒笑瞇了眼,順著母親咬的地方小心地啃。
“真是個(gè)孝順的孩子。”
眾人都看得稀奇,白雪卻仔細(xì)地瞅了瞅宣哥兒。面色紅潤,活潑好動,應(yīng)該是個(gè)很健康的孩子吧。怎地前世得了場天花就早早的夭折了?
廖家不是醫(yī)學(xué)世家嗎?一個(gè)天花就治不好了?
“宣哥兒,過來姨母這里。”
王氏拍拍手,“讓姨母抱抱。”宣哥兒人小鬼大,有一股可人疼的勁。
宣哥兒正在吃蘋果,聞言,停頓了下。看到眾人都在看他,也不害怕,抖著小胖腿爬下了母親的雙腿,往王氏的懷里撲。
他下午的時(shí)候和王氏玩了好久,很喜歡這個(gè)說話溫柔,人也香香的姨娘。
王氏抱著他親了好幾口。他笑嘻嘻的,也不躲。
門外傳來小丫頭的通稟,說是大夫人,濡公子和嬋小姐過來給王老夫人請安了。
“進(jìn)來。”
王老夫人坐姿端正,目光看著宣哥兒,慈祥溫厚。
錢氏和兒子,女兒一起挑簾子進(jìn)了屋。她是聽說白雪來了王家,晚膳都來不及吃就趕了過來。
“大舅母。”
白雪起身給錢氏行禮。
“好孩子。”
錢氏走快了幾步,一把拉住外甥女的手,端詳了好一陣兒:“又瘦了,氣色也不如原來好了?可是有什么心事嗎?”
“您別擔(dān)心,我沒事。”
大舅母的一疊聲地問,白雪都不知道要怎樣回答,只能笑著拉了錢氏坐下。
王晨濡和王明嬋分別給王老夫人行了禮。
“都坐下說話吧。”王老夫人擺擺手,看著自己的長孫:“你表妹遠(yuǎn)來是客,趕緊去見見。”
王晨濡俊眉微皺,臉上的笑隱去了,向白雪拱手:“表妹。”他身穿月牙白直裾,腰間掛著和田墨玉竹節(jié)玉佩。一舉一動間風(fēng)雅無雙。
白雪起身回了平禮。
王老夫人微微嘆氣。她和濡哥兒提起讓他娶雪姐兒時(shí)……濡哥兒想都沒有想,直接就拒絕了,他說自己當(dāng)雪姐兒是親妹妹疼的。她又找來了大兒子和大兒媳婦商量,倆人都說濡哥兒的年紀(jì)還小,一時(shí)想不開也是有的。過一段時(shí)間興許就好了。
……還是不行。
錢氏自然也知道兒子的心思,她拉著白雪的手,“你小時(shí)候的身體不好,都六歲了,還和宣哥兒的個(gè)頭差不多高。愛跟在你表哥的身后到處玩,他去哪里,你也去哪里。倆人形影不離的,連吃飯都必須在一個(gè)桌子上。”
白雪笑了笑,她兩世為人,很多事情都記不起來了。但是,王晨濡對她確是很好的。
王明嬋見哥哥不吭聲,插嘴道:“可不是,哥哥對雪姐姐比對我好多了,又有耐心。”
王晨濡有些怔神,耳邊似乎還響起小小的白雪在喚他:“濡哥哥,你等等我。雪姐兒走不快。”她人小腿短,小臉發(fā)黃,走幾步路都累的直喘氣。嬋姐兒和她是同年生的,生月卻小了三個(gè)月。但是嬋姐兒足足比她高了一個(gè)頭那么多。
母親說,雪姐兒命苦,是吃的不好才長不高的。母親的表情很疼惜,他當(dāng)時(shí)也覺得可憐。
“雪姐兒乖巧,誰不心疼呢。”
錢氏笑起來,“晚上和我住在一起吧,咱們也能說說話。”她給白雪做了一件大氅,剛好也能試一試。要是不合適了,趁著白雪在,也能恰當(dāng)?shù)脑俑囊幌隆?br/>
廖氏是個(gè)聰明人。她低頭喝茶,不該說話的時(shí)候一句話也不說。
“舅母,不必麻煩了,我和母親住在一起便好。”
白雪想了想,說道:“我睡姿不好,恐?jǐn)_了您休息。”大舅母是王晨濡的母親……既然她不想嫁給他,還是盡可能的避免見面的機(jī)會吧。
“雪姐兒,大舅母想你想的緊,巴不得你日日在跟前呢。就是打擾我也認(rèn)了。”
錢氏又征詢王老夫人的意見:“母親,您覺得怎么樣?”
王老夫人瞄一眼自己的孫子,點(diǎn)了頭:“甚好。”她又勸外孫女:“雪姐兒,你大舅母時(shí)常的念叨,一心盼著你來呢,多陪陪她吧。”
“這……”
白雪看著大舅母一臉的熱切,又有些不忍心。
大舅母是個(gè)好人,尤其對她好,簡直當(dāng)成親生的女兒一般。
宣哥兒正在王氏的懷里吃窩絲糖。蘋果太大了,啃起來累的牙疼,他吃了幾口便放下了。此時(shí)聽見眾人的話,他歪著小腦袋想了一會兒,說道:“我晚上要和姨娘睡。”他和王氏熟悉了,親昵的很。
“當(dāng)然好了。”
王氏親親他胖乎乎的小臉。
王書娟笑起來:“……半夜里不準(zhǔn)哭,不然要打屁股的。”
“我長大了。”
宣哥兒煞有介事地:“不會哭的。”
眾人又笑起來。
白雪想著和母親住在一起呢,被宣哥兒一摻乎,也不好再開口了。
戊時(shí)一過,眾人就各自散了。
白雪和錢氏,王明嬋、王晨濡一起去了東跨院——意耀堂。這是大舅和大舅母的住處。
王家的房屋布局和西寧侯府的不同,是典型的北直隸風(fēng)格,分為東跨院和西跨院。拐角處又砌了院墻,另建小跨院。
到了意耀堂門口,王晨濡和母親告別。他七歲便分去了外院,有單獨(dú)的院落,不和父親母親住在一起。錢氏卻說道:“你父親也在,你拜見過他再走。”
意耀堂是個(gè)三進(jìn)的院落,一路上有丫頭、婆子行禮。一行人行至第三進(jìn),進(jìn)了正廳。
“回來了。”
一個(gè)中等身材,長相很端正的男人坐在太師椅上,問錢氏:“……可見到雪姐兒了?”他是錢氏的丈夫王中淮,也是王家的嫡長子。三十五歲,在翰林院做侍讀學(xué)士。人很正派,性格有點(diǎn)迂腐。樂文小說網(wǎng)
錢氏抿嘴一笑:“你看看這是誰?”她拉出了身后的白雪。
“大舅舅安好。”
白雪屈身行禮。
“起來。”
王中淮笑道:“雪姐兒長高了。”
王晨濡,王明嬋也上前給父親請安。
“雪姐兒來了,你們要好好的招待她,不許怠慢。”妹妹遇人不淑,他也算是看著外甥女長大的。
兄妹倆應(yīng)“是”,王明嬋笑瞇瞇地:“父親放心,嬋姐兒知道怎么做的。”
幾人又說了一會兒話,錢氏開始趕人:“雪姐兒累了一天,要早點(diǎn)睡,你們也都回去休息吧。”
妻子難得如此的高興,王中淮自然不會掃興。他囑咐了幾句,準(zhǔn)備去書房休息。王晨濡也跟著父親出了屋子。
王明嬋和錢氏撒嬌:“母親,您有了雪姐姐,也不能忘了我……”她摟住白雪的肩膀:“我要和你們一起睡。”
白雪拍拍她的手:“可以的。”
錢氏手指輕點(diǎn)女兒的額頭:“你啊……”她扶著丫頭的手去凈房洗簌,無奈地:“都要嫁人了,還像個(gè)長不大的孩子。”
王明嬋臉一紅,“我就算嫁人了,也是您的女兒。”
白雪看著表妹和大舅母頂嘴,只覺得有趣。表妹是王家唯一的嫡出孫系的女孩,嬌寵萬千養(yǎng)大的。上至外祖父、外祖母下至仆從,誰不讓著她?所以,性格也格外的天真爛漫。無論說話還是做事,都是直來直去的。
……知道有人護(hù)著,才會肆無忌憚。
天上的月亮躲進(jìn)了云層里,夜深了。
王氏歇在了塢裕堂隔壁的小院子里,是個(gè)一進(jìn)的院落。三間上房,兩間耳房,倒也整潔有序。等宣哥兒睡下了,她才去西耳房沐浴,李媽媽和靈兒跟著伺候。
“夫人,李大夫開的方子,老奴讓靈兒姑娘取來了。”李媽媽擰了濕帕子,給王氏擦拭后背,問道:“咱們要讓廖老夫人看一看嗎?”
“取回來了?”
靈兒應(yīng)“是”,解釋道:“李媽媽怕夫人臨時(shí)有用,特意安排了奴婢回去西寧侯府取的。”
王氏“嗯”了一聲,想了想,說道:“明天吧,我親自交給廖老夫人。”她也很想知道,這些年久久不孕,究竟是不是這方子的問題?
第二日。
天還未亮,宣哥兒便醒了。他要去小解,哼哼唧唧的……王氏還迷糊著,守在床榻邊的乳母牛小草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宣哥兒是她奶大的,脾氣秉性再了解不過了。
牛小草給王氏請了安,掛上一側(cè)的帳子,抱起宣哥兒去了凈房。
經(jīng)過這一插曲后,王氏也清醒了。她讓丫頭倒了盞熟水過來,喝了半盞后,乳母抱著宣哥兒也回來了。她又喂宣哥兒也喝了些。
“夫人,卯時(shí)剛過半,您再睡一會吧。”
靈兒從外間走進(jìn)來。
王氏沒回話,卻轉(zhuǎn)頭去問宣哥兒:“你還困嗎?”
宣哥兒搖搖頭。
牛小草笑起來:“我們家的小少爺一貫是早起的,夫人若是困了,您只管睡。奴婢抱他出去玩。”
“不必。”
王氏讓人取了衣衫來,幫宣哥兒一件件穿上,低聲和他說話:“宣哥兒不困,姨娘也不困了。咱們穿好衣衫出去玩好不好?”
“好。”
宣哥兒的眼神亮晶晶的,和王氏說話:“我要看小人打仗。”
“嗯?”
王氏聽不懂,去看一旁的乳母。
牛小草笑道:“小少爺有一盒木頭小人,他總是一個(gè)人擺弄著玩。”
王氏揉揉宣哥兒柔軟的發(fā)絲:“姨娘陪著宣哥兒一起玩。”
靈兒站在王氏的身邊,心酸難忍。夫人是多么喜歡孩子啊,人又善良溫和,老天真是無眼……都說廖老夫人是婦科圣手,趕緊讓夫人懷上一個(gè)孩子吧,侯府里的日子也能好過些。陳老夫人也不會動不動的刁難。
王氏陪宣哥兒玩了一會兒木頭小人。吃過早膳后,來給王老夫人請安。
廖氏婆媳倆,大房的錢氏領(lǐng)著兒女、以及白雪都到了。
“母親。”
宣哥兒一夜沒有看見王書娟,伸著小手要抱。
王書娟接過兒子,親了兩口。問王氏:“二姐,宣哥兒夜里有哭鬧嗎?”
“沒有,他很乖。”
王氏笑著去看宣哥兒:“他很乖。”
王晨濡喝了一盞熱茶后,和母親說話:“我今兒要出府一趟,安定伯吳家的小爵爺送來了請?zhí)胰ベp梅花。”
錢氏“哦”了一聲,剛要答應(yīng),卻看見白雪在逗宣哥兒玩。她有了主意:“你表妹在家里閑著也是閑著,左右也是賞梅花。你帶她一起過去吧,權(quán)當(dāng)散心了。”
“母親!”
王晨濡薄唇一抿。母親的意圖簡直是……
“我不……”
白雪的話才開了個(gè)頭,王老夫人便打斷了:“我也覺得好,賞梅賞雪都是年輕人做的事,人多了也熱鬧。”大兒媳此舉正合了她的心意。